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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样了？”顾城毅的母亲Susan（苏珊）问向刚走出特护病房的医生。戴着眼镜男医生拿出跳动着数字的电子体征板，仔细地确认了一番，耐心地说：“目前病人的各项体征已经趋于稳定，但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番，另外病人的病史是否有过遗漏？待病情稳定后，我们建议对他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身体检查。”Susan的表情一变，转头望向坐在病床上的顾城毅，旋即点点头。
“你还好吗？”苏珊站在床头，俯身问道，“你的事可惊动了整个学校。”
“我很好，只是想不明白一些事。”顾城毅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动了动却又没说出口。毕竟他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太骇人听闻了。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深想了。别再像你的叔叔和父亲一样了！”Susan突然抱了住顾城毅，“答应我，别去深想太多。这样只会让你们一个个离我而去。”Susan似乎想到什么痛楚，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顾城毅安慰道：“妈，不会的。放心吧。”顾城毅被母亲的言语所提醒，自己的叔叔顾百川也失踪好些年了，这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联系？但是一时间顾城毅也没有什么头绪，然而疑惑的种子已经深深扎根，让他迫切想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
“叔叔，和父亲的笔记，以及资料，全部被拿走了？”顾城毅轻声地在母亲的耳边问。
Susan猛然直起了腰，用一顾城毅头一次见到的凌厉眼神，语调沉重地说：“你不是答应我了，不去问为什么的吗？别去碰那些东西了，答应我，这对你只有好处。”顾城毅对视着母亲，随即点点头，表示默认。Susan这才收回了凛冽的目光。“等一下谢雨绯会来的，今晚我还要出席PureSoul的珠宝展，明天我会来看你的。”Susan临走前，给了顾城毅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眸。顾城毅愣了很久以后，从被窝里抽出左手，只见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银色的荆棘戒指，顾城毅呆呆地凝视着这枚戒指，简洁的银环，仿佛由折断的荆棘直接绕成两圈，没有戒面，也没有镶嵌什么看得出来的物质。
顾城毅开始回想起很多事情的蛛丝马迹，父亲顾澎汐是知名的学者和考古学家，有通才之称，叔叔顾百川则是网络领域的先达。顾澎汐是在五年前就开始对家人说往后几年可能会离家很久，国外有一家机构邀请参加一项考古计划，至于更深层的东西他讳莫如深，将很多笔记和资料都焚毁或者深藏。任凭Susan如何追问都不肯吐露半字，直至三年前神秘失踪，ZMA（公众安全部门）找不到这期间来有关顾澎汐活动的信息，一直杳无音信，为此Susan不断发动故交来找寻也没有进展。找不到顾澎汐的出入境资料，而境外的那家神秘的机构也未能浮出水面。顾澎汐失踪地蹊跷，而顾百川更是消失的离奇。顾百川是活生生消失在他工作的地点的，当时他受邀正在对ZMA（公众安全部门）的服务网络进行加固优化，进入森严机房后就再未现身过，任是查遍所有监控都没有获取有用的信息，他似乎是一下子从镜头里消失的。顾城毅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思量，觉得其中必然有某些关联，但自己却无力追寻答案。住院期间谢雨绯也来过很多次，但是顾城毅并没有什么舒缓调笑的心思，对此谢雨绯也不甚在意，第二天照旧过来陪伴。
出院后，回到位于华伦市富人区的别墅里，顾城毅趁此休养了几天，这些天反倒是谢雨绯没有再过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Susan请来的私人医生，时不时地上门来做一些简易的体检。期间顾城毅走进了父亲宽敞的书房，里边有整整一面墙都是父亲的藏书，鳞次栉比的排列在一起，蔚为壮观。其中有关顾澎汐留下的笔记和资料全部被锁了起来，顾城毅也拿不到Susan手里的钥匙，只能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里面熟悉的封皮。所以他转而看一些书籍上的父亲的著述，其中就有通才顾澎汐对宗教的一些观点，这正好贴合了顾城毅的需要。
“Nax，卡里斯。”顾城毅呢喃着。难道，是真的?自己先是莫名其妙地灵穿到了失踪多年的父亲身边，然后又穿越了时空，见证了一场超古代的大对决，目睹了海啸和沉陆。这多不可思议啊，可这枚戒指又是怎么出现的。“天使”是人造人？“天使”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破坏力？这恐怕堪比神灵了吧？如果曾经真的有这种生物呢？顾城毅甩甩头，重新稳定了一下思绪，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好像都有相类似的定义的“天使”。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中对天使概念界定十分相近，甚至完全相同，而且描述的外形没有明显差别。它们是服侍上帝（安拉）的灵。上帝（安拉）差遣它们来地球帮助需要拯救的人、传达上帝（安拉）的意旨，是上帝（安拉）在地上的代言人。甚至很多宗教都类似的定义和身份的存在。然而，宗教的兴起，必然是几千年内的事情，因为它必然建立在人的自我意思的发展，需要有阶级的划分。但是如此多的宗教都有类似定义和形象，其中又是否又什么隐情。可以想见的是，“RM_01（卡里斯）"和“Nax”都是远远早于现存人类起源的年代的生物，他们只可能比所有宗教要早，因为顾城毅深信他父亲顾澎汐对所发现的遗迹是“超古代遗迹”的断定，而他的所见更是印证了这个观点。是否这些宗教里的关于“天使”的描述，是部分借鉴了“卡里斯”“Nax”这种极端生物的产物呢？关于人类的的起源，有靠谱的研究是发现了大约200万年前的石器，还有部分直立人的证据，但都在距今200万年前的前后，而目前收到广泛认同的地球不论是天文年龄还是地质年龄，都是40亿年以上的，而人类进入真正文明时代的岁月比起地球实在是太短暂了。曾有人把地球已走过的46亿年比作一天，现代人在最后的1分10秒才登场，但在那之前呢？是否有一段历史的空白，我们至今找不到化石、找不到证据的真实历史里，有“血天使”和“暗天使”这样的可怖的生物统治了天空，称霸了海洋？
顾城毅越想越心惊，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一个清脆的女声问道；“请问，顾少爷我能进来吗？”
“请进。”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谢雨绯穿着一身合体校服走了进来。
“粥？”顾城毅看着谢雨绯手里的饭盒。
谢雨绯点点头说：“你暂时不适合吃别的，要是饿了，这里。”谢雨绯指另一个袋子里的一堆药瓶小声地说。“这些是Susan要我带进来的，他说你该吃药了。”
“昨天老师电话打来和我聊了一阵，听说，那天，你酷毙了？”顾城毅微笑着说。
谢雨绯闻言放下盒饭，一下子扑向了顾城毅，顾城毅把她搂进怀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眼前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再起波澜得了。静谧中，谢雨绯的余光则怔怔地望着那一枚银色戒指。抱了好一阵后，两个人分开，谢雨绯环视着顾澎汐书房，突然开口道：“这里一点都没变啊。”顾城毅回道：“是啊，他不喜欢这里有变化，Susan也是。”谢雨绯走到一幅字帖上，看到上面用极尽奔放的字体写着：“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於险远，而人之所罕至者。”笔走龙蛇，让人叹为观止。
“你前几天去哪儿了？今天怎么突然过来？”顾城毅好奇地问道。
“因为今天是民主节啊，你怎么和住在深山老林里一样啊。”谢雨绯俏皮地回道。
恰逢一年一度的“民主节”，32年前的一次成功的政变，把独裁性质的执政集团变为了由“军部”、“政部”和“司法部（下辖ZMA）”三权分立的现状，为了纪念这一天，于是有了“民主节”，为了纪念这个日子，全国多数人拥有3天的假期。
“不只如此哦，我前些天没来是有原因的。而且......”谢雨绯在顾城毅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
“什么？你考过了自修生物学硕士？”顾城毅惊讶地望着谢雨绯，随后捏了捏谢雨绯的脸蛋，谢雨绯一脸傲气地看着他。顾城毅站起来绕着谢雨绯走了几圈，端详良久后，不禁叹道，“怪不得前阵子来得这么少，你才高中三年级啊。”顾城毅一直都知道谢雨绯对生物学的热爱和异于常人的卓越天赋，虽然顾城毅深知她目前的生物学基础早已超出了这个年龄段所能有的水平，但是在获悉谢雨绯在17岁就考出了自修生物学硕士后还是吓了一跳，虽说自修性质的考试难度是低于同线考试的，但是硕士的自修考试是极为严格的，远远不止笔试过关那么简单，她的学位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学历了！“不行了，不行了，这要是让我妈知道了得有多高兴？”顾城毅笑着说。谢雨绯宠辱不惊地回道:“还是晚一些再说吧。”顾城毅跟道：“是的，要好好筹备一下，给她一个惊喜！明天我们去海底观光隧道怎么样？”
“行啊，我先答应了！”谢雨绯笑起来的样子是很好看的，有着自信的魅力。
谢雨绯瞥见了摇椅旁的一叠书，她走过去，拿起最上边的一本，“《西欧宗教分衍史》？这么厚，你看的过来么？你什么时候对宗教感兴趣了？”谢雨绯随手翻了两页饶有兴致地问道。
“呃，我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难道是这次大病让你大彻大悟了？啧啧，不信科学信鬼神啊。”
顾城毅一把夺回了书，抢白道：“这是宗教书，不是鬼神书，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对哦，宗教和鬼神说还是有明显区别的。想不到你偶尔也挺看得透的嘛！”谢雨绯双手捧书，把书往顾城毅头上轻轻砸了一下，接着语气一变，又道“可是如果没有这些神神怪怪的，最初又有什么人去追随和信奉宗教呢？”
“对啊!"谢雨绯的一句话让顾城毅如梦初醒，他想起了顾澎汐的笔记里的内容，他对神学有着自己的见解。最初被认可的神明是自然神，都是自然现象，自然神是把自然现象视为神灵加以崇拜，这也是一种最古老的信仰。当雷声响彻大地，电光在天际纵横，于是有了雷神，辽阔的海洋时而波涛汹涌，时而碧波万顷，于是有了海神，谷物驱赶饥饿，帮人挨过寒冬，于是有了谷神。然后人们把这些自然神给拟人化了，这也和人为宗教的出现有关，在父亲顾澎汐看来是第二代神，如北欧诸神、埃及众神，他们的超自然能力多数被拟人化了，于是能更好被人所认可，他们将各色的自然能力赋予了不同的“神”，例如北欧神话中的雷神拖尔，埃及死神阿努比斯，希腊神话中的智慧女神雅典娜，但第二代神未能最终发展成有体系的宗教来获取支持，最后由于诸多原因变得式微。然后就是顾澎汐认为的第三代神，他们继承了第二代神的能力，并脱胎于第二代神，始于宗教，并完全服务于宗教，例如最直观且极端化的就是基督教中的神明都是天国的组成部分，上帝掌握了一切，他创造了一切，所里理所当然的，他拥有一切其他前代神所拥有的能力，连魔鬼撒旦都是员天使中的叛徒、堕落者。上帝通常被认为是神圣（没有原罪也不腐化）、正义（祂的所有判决都将是公平、正确并且名副其实的）、全能、全知、全善、无所不在而且不死（永恒而且永存）的。他是唯一神，而周围都是“由他的话所创造”的“天使”。这是神力和神权的绝对集中，也是宗教发展的鼎盛阶段，以至于对当时和后世有着如此强大的影响力。
当顾城毅把心中所想一股脑地倾诉给谢雨绯后，谢雨绯怔怔地愣在那里，最后竖起食指在空中虚晃了几下，心悦诚服地说：“我不得不承认，你父亲，当真是极有才的！”
顾城毅觉得，也许是2000多年前，关于“RM.01"或者“Nax”这种生物曾经存在的记录仍旧有只言片语，被某些宗教的创始者融合进最初的教义中，最终演变为今天的模样。至少顾城毅认为他所见的“血天使”卡里斯和暗天使“Nax”有别于传统基督教中对天使“纯净体”、“灵体”。至于“爱人”和“传播主的恩泽”，更是没有见到，他只见到了率性而为的杀戮和视人命如草芥的战斗，也许还有一定的“地盘观念”。
“雨绯同学，既然你的生物学得那么好，那我问你些东西怎么样。”顾城毅试探地问道。
“你尽管来！对于你这种连鸟嘌呤是由一个嘧啶环和一个咪唑环稠和而成，以三个氢键相连由碳和氮原子组成具有特征性双环结构，并与胞嘧啶（cytosine）以三个氢键相连这类基础知识都难以掌握的菜鸟，来多少我收拾多少！”看着谢雨绯挥舞着小拳头一脸自得的样子，顾城毅其实是很钦佩的，能把枯燥的生物学学得那么兴趣盎然的人也真实少见了。
“你觉得这世界上可能存在天使一类的生命体么？”
“不可能！“谢雨绯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你想啊，一个种群想要存在和繁衍必须有一个比较大的物种数量，至少也得有几千才能保证种群质量不退化吧。大型生物能量代谢注定还要有很大的栖息地，需要的条件如此繁多，可是人类至今没有发现类似的生物。要是真有恐怕就是最爆炸性的发现了吧。你可以想象新类人生物被发现对所有人类而言将拥有怎样的意义。”
“那也许是发现而不对外公布呢？”顾城毅针锋相对地问。
“好吧，也许正如你所说的。那也不是我们能够了解的东西了。”面对顾城毅的不依不饶，谢雨绯只得投降。
顾城毅的思绪又回到了暗天使（Nax)和血天使（RM_01卡里斯）战斗的那一晚。如果这样的生命体作为一个种群出现，那对于地球而言岂不是一场灾难？随手就能制造天灾，这对人类生存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谢雨绯还欲说些什么，这时Susan从厨房探出头，向书房问道：“雨绯，留下来吃午餐么？厨房里还有最后一点迷迭香的碎末，被我用来做了烤羊腿。”谢雨绯笑着回道：“好的，Susan！”同时狡黠地看了一眼顾城毅，顾城毅一听到苏珊的话才发觉自己真的饿了，只觉腹中一阵空虚，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谢雨绯自告奋勇地去厨房帮助苏珊做料理，苏珊自然也少了不了想和谢雨绯多亲近一番。顾城毅很识趣地去别墅区自带的商业街的超市里里去购买一些新鲜的食材。
“雨绯，帮我帮把葱段切一下。”苏珊简单地腌制好几段的羊排，转头嘱咐道。
“嗯，好的。”谢雨绯应声熟练地操起菜刀，对准砧板，“葱烤羊排吗？切成几毫米一段？”
“6。”
这时，苏珊的手机响了，提示有电子邮件寄到了。她洗净了手，走到客厅，拿出手机。
“致敬爱的Susan女士：
我们分析了带回去的很多数据，以及在亲自在他身上获取了一些信息，同时发现了很多在意料之外的东西，或许您并不认为这有多么离奇。但请允许我把这些总结归纳后的成果写在这里。您的孩子，同时也是我挚友的唯一的孩子：毅。他的身体有着远超常人的自我修复能力，当然这无法让他像阿拉斯加蟹断肢重生那么夸张，但是也是很了不起的情况了。你能试想有一种难以衰老的躯体吗？我无从得知ZMA当初有没有获取这一数据，但愿这孩子最初的身体状况没有引起ZMA的注意。我的团队目前还没有办法分析出他拥有的这一变化的原因，但是ZMA或许有这些办法，海蓝星或者永生会应该会对他充满了兴趣，当然GHOTS也不会例外的。请务必保护您的孩子安全。
友：没有医生资格证书的弗洛伊德医生”
苏珊删掉了这封邮件，锁了屏。站在客厅久久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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