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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解放北路后面吵闹的酒吧里，昏暗的光线和震天响的音乐让一众男男女女如疯似魔。打扮妖艳说不清身份的站台女子，在角角落落里随节奏扭摆身体，挑逗和激发着人性里膨胀的原始欲望。
葛方思手里举着一小瓶黑啤，微笑着同身边的女人碰杯，喝了一口。
这女人，却不是前两天与他在大酒店里颠鸾倒凤的王姓女孩，反倒年龄要比葛方思大的多。她着装并不时髦，坐在位子上也是稀奇地看来看去，似乎难以忍受强烈噪音。
音乐始终没有停止，在两位歌手飚完高音后，DJ又开始搓碟，吱哩哇啦的啸叫让女人捂起耳朵，逃也似的拉起葛方思冲了出去。
大街上也是气氛热闹，这里是酒吧一条街，锡城夜晚不多的繁华地段，家家门前都闪烁着亮丽霓虹，传来隐约的声响。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孩子和满嘴脏话身挂刺青的愣小子们叼着烟，在门前揽客或打电话，摆摊卖花和吃食的两边排开，出租车则在人流中费力穿行。
女人出了门深深地呼吸几次，连连嚷着受不了：“原来酒吧就是这么样，我还以为就是喝酒的地方。”
葛方思点了根烟抽：“那样的酒吧也有，刚这个应该算是迪吧，蹦迪斯科，还以为你想来的是这地方。”
女人有点含冤带恨地白他一眼：“看来你蛮熟？我不过就是想见识下这种堕落地方。哼，东西还那么死贵，白请我都不去。”
葛方思好脾气地凑过来，揽着她的腰往车跟前走：“我也都是听朋友们讲，这地方当然不适合你的身份气质，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喝茶去。”
女人扭扭腰，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扭捏了下：“不行，都快八点半了，我妈说女孩子不能很晚回家的。”
路过的一个男人听到了，回头看看，差点没忍住吐出来。心说这都徐娘半老眼角快有鱼尾纹的人了，还自称女孩子，就算你是个老处女，也得看自个儿模样长得嫩不嫩。
女人微显丰腴，也不高，可能也就一米六，头发稀黄，还是个老式的剪发头，紧贴在脑袋上。脸上小鼻子小眼，看人时总显着挑剔和高傲，唯有肤色可以稍能看得过眼，尤其鼻梁到额头的两眼之间，竟有着少女般的细嫩和青筋微露。
葛方思倒对这话认可，也不显得着急，只把女人往车上让：“也是，那我就送你回家吧。”
刚说完，手机响了，葛方思看了眼来电显示，本想直接掐掉，可一看女人狸猫般的眼神，只好接起。
里面当然还是王姓女孩的声音，她埋怨葛方思怎么不打电话，声音里透着热恋中女孩特有的甜腻。葛方思手指略动，把声音调低，嘴里却在公事公办，脸上甚至浮着谦恭的笑：“真不好意思，这两天公司都比较忙，等一有时间，我就跟你联系，你哪些事都好说，都好说。那行，好，你等我电话。”
他挂了电话，抬脚上车，对着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叹口气：“没办法，过星期也闲不下来，业务上的来往，还得给老板汇报。”
女人哦了一声，倒是很赞赏：“男人嘛，就是要事业心强，我还是个女人呢，不照样一天到晚加班。”
“那你肯定是单位的骨干力量，领导的心头肉吧？”
女人颇为自得地点点头，看似不经意，语气里却全是自负：“我也是瞎忙，没办法，手下人都不得力，啥事儿都得我亲自来，我可算是为党贡献了全部的青春。”
“真是党的好干部，你今年可快四十了，真是不想成家了？”
女人有点羞恼：“那也得有我看得上的，你以为我是被人捡剩下的菜帮子？我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葛方思心里一笑，脸上却是很认真：“那有呀，我比你小好多还追你，还不就因为你作风正派吗？光冲你那天天的朝九晚五，晚上也守在家里就看的出是个好姑娘，只是没在合适的地方碰到合适的人。”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女人惆怅满腹地叹了口气，“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也不是没人追，可没有个各方面条件都配得上我的，偶尔谈一个，居然还都老跟我顶嘴。等想起来着急的时候，年龄就过三十了，好像就非得嫁个离婚带孩子的，这不是等着当年我瞧不上眼的那些人来看笑话吗？”
“我可是单身，在这姗姗来迟的春天里遇到了最美的公主。”
女人噗嗤一笑，眼里汪出两股春泉，故作娇羞地低下头来，在葛方思胳膊上敲了一记：“贫嘴！”
葛方思显得意乱情迷，伸臂过去揽住，伸嘴就吻在女人香唇上。女人唔唔地抗拒着，推拉的手却有气无力，这助长了葛方思的胆量，另一手就揉进了女人怀里。
女人的唔唔声渐渐转为哼唧呻吟，但在葛方思把手伸向她腰带时还是使劲推开了，喘息着说：“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没想到就三四个月的考验也靠不住。”
“看你说的，正人君子谈恋爱也得卿卿我我呀。正人君子不洞房花烛夜，那人类的后代岂不是都坏人的种了？”
“讨厌，那也得先结婚了哇，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女人在葛方思的怀里假意挣了几挣，男人的胳膊没挽留，她却也没离开。
葛方思还想再延续柔情蜜意，可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他有点烦，后悔没早把王姓女孩的号码拉入黑名单，但拿出手机一看，却是老板。
“老葛，在哪儿呀？”
“哦，陈总，我跟个朋友在聊天。”葛方思看看女人，“有事吗？”
“这样啊，要是能走得开的话，你来趟湖滨饭店。北京的牛董事长来了，点名要你陪他在无锡转转。”
葛方思脑筋一转，想起来这个人，就是个特喜欢流连风月场所的大色鬼。上次老板有个业务要通过上层打招呼，就带着他去找的这个姓牛的，一起玩的时候，葛方思传了他几招房中术，让牛董事长食髓得味，大赞他是个会玩的人。
“哦，牛董事长来了，那我一会儿过去？”
那边牛董事长已经把陈总的电话抢在手里：“嘿，我说老葛，不待见兄弟是怎么着？我可好容易抽出点时间来趟无锡，你要不陪着，我可连夜赶回上海了。”
“哪里话哪里话，我插翅膀飞过来的心思都有了。”这姓牛的能量很大，谱也大，必定是陈总好说歹说才把人家请到无锡的，要不怎么这样突然，前两天也没见他说呀。
那边老板补充了一句：“你赶紧的吧，要陪不好董事长，你这总监也就别干了。”
葛方思连声答应，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边上的女人，好在这段时间斩获颇丰，调养修炼也够，对眼前这个老处女，还是继续放长线钓大鱼吧。
他还没说不好意思的话呢，那边略有失望的女人还是理解了他：“没事儿，你就去吧，男人嘛，总归事业重要，再说我也该回去了。”
“唉，那行，本来我还想好好陪你。那我就先送你回去，等那天空了，请你去吃点有特色的农家饭。”
“我政府的人，有啥吃不着的，还都是不花钱上杆子往跟前送。”女人不在意，“哪天想吃了我找人安排，你说白了也就是个打工的，挣点钱也不容易。”
话是没错，心意也是好的，可这样的话一从女人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有点好生不自在。葛方思心里耻笑了一声，女人过分强势，可真是一件让人非常讨厌的事情。
锡城核心地段小，车很快出了主城区，女强人家正好和饭店同路，她还和父母住一起，也没有自己的房子，观点是钱放银行生利息最实在。葛方思心里又叹息，连钱通货膨胀纸币贬值的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这女人强在那里，还总是有着强烈的自以为是的优越感，难怪嫁不出去。
女强人只让她送到小区门口，葛方思也不勉强，想着都纠缠很长一阵子了，该欲擒故纵冷几天。于是他连车都没下，一溜烟地开走了。
饭店里，一主一宾已等得着急，牛董事长是天黑后才到的无锡，来了就先吃饭。陈总是想跟他谈点体己话，因此司机和秘书都让他打发到别包间吃饭，他那知道，人家牛董事长之所以买他面子来无锡，主要冲的就是他公司里有个葛方思，等姓牛的岔话他才梦醒，一拍脑袋，妈的，很多客户不就是有了葛方思参与招待，才成为真诚合作伙伴的嘛，这个老葛，应该就让他干个营销总监。
葛方思进门，也就喝得两杯酒，牛董事长跟他拍肩拉手称兄道弟的好不亲热，简直完全抢掉了老板风头。陈总也不生气，暗地里交代几句，要葛方思把人家伺候好，看火候到了就趁热打铁，要牛董事长帮着把上海的那单生意拿下来。
葛方思自然连连答应，于是陈总称醉，要葛总监替他尽地主之谊，牛董事长客气几句，就坐了葛方思的车杀去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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