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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吴玉霞,高进回转。这时他看到燕双鹰站在窗前,他手握一支烟,目光望向窗外,看样子是若有所思。高进走过去,走到燕双鹰身边。先是轻咳一声,然后问道,“双鹰,你在想什么?”
燕双鹰回过神来,他转向高进。“我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不过……”
话没说完,因为旁边的电话铃响了。燕双鹰暂时止住了下面的话,高进走过去,把电话拿了起来。
高进把话筒放到耳边,与对面说了几句。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越听高进的表情越古怪。到最后,他要求对面,“请等一下。”然后手握听筒,面向燕双鹰,带着些许苦笑,“双鹰,你的那个叫子明的小朋友闯了祸。这个电话,是赵小姐从派出所打过来的。”
“什么?”燕双鹰一愣,子明闯了祸,而且还是与赵小洁有关。这孩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呢?居然还闹到了派出所。不过,这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要不然也不会轮到赵小洁在派出所打电话了。
接过电话,燕双鹰开始向对面进行询问。在那边,赵小洁显得很激动。不得已,电话给了一位自称姓言的副所长。这位言副所长很客气,在大体的问了一下燕双鹰的身份以及他与赵小洁、子明之间的关系后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简单的说就是子明把人给打伤了。事情发生的地点是在赵小洁家,起因是一位叫常兆腾的恶客。子明与常兆腾起了冲突,并且还动了手,结果受伤的却是恰好同时上门的陆志伟。
高进眼睛瞪圆了,“这事……还真复杂……”
“是很麻烦!”燕双鹰叹道,因为其中夹杂了一个陆志伟。这个人还真是无处不在。他今天忽然登门拜访赵小洁,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高进摇摇头,“子明这小子,还真能惹事。”
然而对这件事,燕双鹰却有不同的看法,“子明这孩子,虽然是冲动了些。不过,他却不是会无事生非的那种人。我想,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应该有原因的。”说到这里,燕双鹰在心中暗想,自己曾吩咐子明要注意保护赵小洁。这一次事情会是这样,难道是常兆腾对赵小洁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这里猜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燕双鹰拿起外衣,“我去一趟,看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到了派出所,见到那位姓言的副所长,燕双鹰才知道。事情是发生在赵小洁家,不过最后动静太大,惊动了邻居。邻居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便报告了派出所。于是,事情就真的大了。
派出所的言副所长,人很客气。对于闹事的子明,他似乎也没有多少恶感。
“那孩子虽然是伤了人,不过那人只是略微破了点皮。像这种情况,只要对方不追究,赔礼道歉加上批评教育就可以了。当然,他还小,必须由他的家长领回去。”这是言副所长的处理意见。然而,事情却没有他希望的那么顺利。“事实上,那位受伤的陆先生倒是无所谓。偏生他的朋友,那位常先生却有点得理不饶人。他一定要那孩子向他还有陆先生赔礼道歉。偏生那小子,死倔死倔的。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没错,真是让人拿他没有办法!”
小子明的个性,燕双鹰比谁都清楚。他对言副所长,“你带我去看看。这件事我应该有办法解决。”
在派出所的调解室,有五个人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在他们的中间,隔着的是一张桌子。
燕双鹰推门而入,只一眼便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正对着门坐的是赵小洁,她正鼓着嘴巴生闷气。在她的旁边,一边一个坐着子明和柳儿。因为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子明显得理直气壮。而柳儿,则把她的两只小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这个小丫头,显得很恬静。
看到燕双鹰进来,子明一下子站起来。不过燕双鹰却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子明却很聪明的把即将冲出口的一声“燕大叔”给咽了回去。
“你这个孩子,真是犟的没办法。打了人,认个错又怎样?”言所长无奈的摇着头。他对赵小洁:“这位女士,你的朋友来了。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咱们再进一步商谈吧。”
这时,常兆腾发出一声闷哼。“依我之见,没什么可说的。这小子打了我的朋友,难道连一声道歉都不能有吗?”
赵小洁脸涨得通红。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常兆腾。事实上,如果挨揍的是他,赵小洁恐怕就要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了。只不过事有凑巧,引起矛盾的是常兆腾,受害的却是无辜的陆志伟。
陆志伟是赵小洁现在的上级,今天过来也有为前几天她受的委屈进行慰问的意思。虽然来的时机不好,怎么说人家都是善意。赵小洁不是蛮横无理的人,自然说不出无理取闹的话。因此虽然很恼火常兆腾的强词夺理,但一时间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燕双鹰走上前,向赵小洁点点头表示招呼。“小洁,我来了。”然后转向子明,“小伙子,咱们又见面了。怎么,给你小洁姐姐惹麻烦了。”
子明倔强的昂起头。“我……我是给小洁姐姐惹了麻烦。但是那个家伙,”说罢一指常兆腾,“是这个家伙先挑的事。我没错。”
赵小洁苦笑着点点头。事情起因完全是因为常兆腾。这个家伙登门,完全没有“自己是外人”的意识。不但反客为主,不但到处指指点点,居然还把柳儿甚至是子明当做佣人般呼来喝去起来。
对常兆腾这样的行径,赵小洁从心底里厌恶。不过常兆腾脸皮的厚度,已经超过了城墙。对赵小洁“你可以走了”的暗示,这家伙全当没听见。不但如此,在陆志伟登门后,常兆腾居然开始以男主人自居。赵小洁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人的秉性,只是没想到过了几年没见居然可以发展到如此恶劣的地步。她是斯文女生,虽然恼火却也是无计可施。
这一切都被子明看在眼里。这时他似乎明白了燕大叔让他照看小洁姐姐,以防止有人过来找麻烦的意思。原本子明还想着这是赵小洁的家,不能在这里闹事。不过后来常兆腾越来越放肆,甚至开始把手放到赵小洁身上。
小子明勃然大怒,而常兆腾却是得意洋洋。这家伙像是没看见子明可以杀人的目光,傲气十足的指派起人来。“喂,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客人倒茶。”
赵小洁怒道:“小子明是我的朋友,你凭什么差遣人家?”
这时候子明倒是平静下来。他止住赵小洁其余的话,“小洁姐姐,你有客,我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说罢,子明便去倒茶。或许是觉得这个犟牛一样的小子终于服了软,常兆腾显得很是自得。只是,子明可不是任人随便捏的软柿子。茶水是倒来了,不过子明端起来之后却是抄手一扬。满杯茶冲着常兆腾的头脸就过去了。热茶过后,便是子明挥过来的拳头。这小家伙很有眼色,他看出来赵小洁不想被常兆腾打扰。于是,他就想索性一次就把面子全都削掉,让这个恶心人以后都无颜上门。
子明的身手不错,然而在常兆腾这边却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混乱之中,却是陆志伟无端遭了池鱼之殃,无辜的受了皮肉之苦。
这些,刚刚燕双鹰在电话中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他知道,陆志伟这边是没有什么问题。关键还是要摆平常兆腾。
在子明的正对面,坐着的是常兆腾。他翘着二郎腿,铁青着脸,不时地发出“嘿嘿”的冷笑。倒是他的朋友陆先生,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
言所长走进门,拉开居中的椅子做好。燕双鹰坐在言所长身边靠赵小洁的那一边,坐定后,燕双鹰先是和常兆腾打了个招呼。“常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燕双鹰的语气和目光都叫常兆腾很不舒服。“是的,我们又见面了。”常兆腾带着冷笑说,“只是不知道燕先生此时的身份,是小洁的朋友,还是那孩子的监护人。”说到这里,常兆腾看了子明一眼。其中不怀好意很是明显。子明涨红了脸。却是咬着嘴唇忍住了,一言不发。
燕双鹰用爱抚的目光看了子明一眼。然后说道“我是小洁的朋友,因而也认识了小子明。这孩子很有礼貌,见了我也叫一声燕大叔。”话锋一转,“不过,这些现在不重要。我到这里来,不是要帮谁,而是要解决矛盾。”
常兆腾冷笑着,“愿闻其详。”
“事情的经过我在外边的时候已经大致的和言所长了解了一下。”燕双鹰一直很平静。他对常兆腾,”我现在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常兆腾眉毛一挑,吐出很简单却很坚决的四个字,“赔礼道歉。”
“我没有错,我不道歉。”子明大声嚷嚷着。
“他这种态度你也看到了。”常兆腾转向燕双鹰,“如果一直是这样,咱们也没办法谈下去。只有请言所长按照相关法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回,连言所长都把眉毛皱紧了,而子明的目光中已有了不安之意。
燕双鹰给子明个安慰的眼神。然后继续说道,“常先生,看来今天的事让你很生气啊。不过,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咱们在这里就说说理如何?”
听到这里,陆志伟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表示赞同,“是该如此,是该如此。”
燕双鹰看了一眼陆志伟,与身边好像运动健将的常兆腾不同,陆志伟的外表是一派斯文,甚至给人以文绉绉的感觉。
据言所长说,这位陆志伟还是想息事宁人。偏着常兆腾是得理不饶人,所以,要解决这件事,关键还在常兆腾身上。
但此时,燕双鹰偏偏不理常兆腾,他主要还是和陆志伟在说话。“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遇到难解决的大困难,可以先把它分成一个一个的小部分。”这也是燕双鹰办事的方法之一。于是,他先和陆志伟说道:“陆先生,在这次事件中,你是无辜受害,这样,我们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怎样?”
对这个,陆志伟自是没有意见。而常兆腾,燕双鹰既然已经把他给撇开。虽然是满肚子的意见,但燕双鹰每句话都在理上他完全无法反驳也只能是强忍着。虽然完全没有给常兆腾说话的机会,不过燕双鹰还是等了一等,直到最终没有人出来提意见,他才又继续说话。这次的话是对子明说的,“子明,不管你有多少理由,陆叔叔总是你打伤的,他今天来小洁家,是为了慰问小洁。所以,你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合适吗?”
子明是何等的聪明。立刻就明白了燕双鹰的意思。他站起来向陆志伟鞠了一躬,“陆叔叔,对不起,请原谅。”
这就是釜底抽薪了。在这件事中,最有资格追究子明责任的只有陆志伟。子明向他道歉,就是要取得他的谅解。而得到陆志伟的原谅,子明基本上也就不会有事了。
燕双鹰的用意,常兆腾也明白了。不过,这时候如果他打岔,便就是无理取闹了。
陆志伟用含有深意的目光看了燕双鹰一眼,然后转向子明“小朋友,我知道你是无心的。这次算了,记住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冲动啊!”
子明乖巧的应道,“谢谢陆叔叔。”
至此,陆志伟的事算是解决了。常兆腾知道,下一个必然要轮到自己。燕双鹰这个人他虽然不认识,但综合他刚才的表现,常兆腾认为,眼前的这个人不但很有手段而且是绝不肯凭白无故的吃亏。像这样一个人,绝对是不好对付。现在他要向自己发难,就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来应对。
果然,燕双鹰要解决的下一个问题就与他有关。面向常兆腾,“常先生,我有一些小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
常兆腾冷笑着“你说吧。”
“好,”燕双鹰点点头,然后问道,“常先生,你今天忽然造访,是否是得到了赵小洁的邀请?”
“没有。”常兆腾冷冷的说,“小洁是我的表妹,到自己亲戚家,难道还需要有什么程序?”
“是没有。”燕双鹰很安然的说。然后以更冷的的声音说:“我知道小洁的,她是出身大家族,常先生既然是小洁的表哥,想必是家庭也是差不多,据我所知,像你们这样的家族,平日里是最注重礼貌的。同时,对自家子弟的教育也是最严格的。不知道是也不是?”
常兆腾心知不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是,你,你说的不错。”
燕双鹰下巴略扬,眼睛半眯起来:“那么,我可否问你一句。常先生,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符合你幼时所受的教育吗?”
常兆腾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的眼珠在转动,显然是在组织语言准备反击,不过燕双鹰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当然,小洁是你的表妹,只是这亲戚关系,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也请你记住,当你给别人带来麻烦的时候,你自己也不会感觉到方便。”
说到这里,燕双鹰站起来。此时的他,虽然是在和常兆腾说话,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好了,事情到此就可以结束了。常先生你该没有意见吧。”
常兆腾看着燕双鹰,过了好一会,才如同挤牙膏一般的挤出一句话,“好,我记住了。”
燕双鹰才不管常兆腾记住了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和言所长打了声招呼便要离开。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出人意料的从后面叫住了燕双鹰。
“这位燕先生,请等一下。”陆志伟站出来,很客气的说道,“今天,我原本的目的是想请小洁吃个饭,以表示对前一阶段她受的委屈的歉意。后来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好在都顺利解决了。所以,我有个提议。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吃个饭吧。”在提出这样的要求后,陆志伟似乎是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的原因,“实话说,我觉得燕先生很有意思,如果可以,想和燕先生交个朋友。”
燕双鹰看着陆志伟,意味深长的一笑,“或许这顿饭应该我请。”
“下一次还是有机会的。”陆志伟温文尔雅的一笑,礼貌却是很坚定的说,“这次我原本就是要请小洁的,再说,饭店都已经订好了。”
话说到这里,燕双鹰也无法拒绝。“既然陆先生如此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好,晚上见。”
“晚上见。”陆志伟也笑着。对着燕双鹰,他脸上的笑容显得非常诚恳。
“晚上见。”燕双鹰回答,笑容更加诚恳。
互相道别后,燕双鹰,赵小洁还有子明,柳儿便先走了。陆志伟和常兆腾慢一步走在后面。在走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常兆腾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真是太嚣张了。”
陆志伟看了他一眼,“虎踞山林,鹰翔九天,气势是自然而然的。”
常兆腾依然是一脸的不忿“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
陆志伟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可他就是管了,而且已经管成了。”
常兆腾不停地冷笑,“没关系,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有他嚣张不起来的时候。”
陆志伟一愣,侧头看常兆腾:“你是什么意思?”
“只是随便说说,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很显然,常兆腾没有准备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陆志伟。对此陆志伟也没有勉强。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放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陆志伟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也该为今晚的事做准备了。”说罢他不再理会常兆腾,自顾自地扬长而去。
常兆腾站在原地。他看着陆志伟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是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常兆腾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然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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