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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堡依然静悄悄的,不过,在高云杉的观察镜中,却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情况。在土堡外墙顶端的一角,正迎着阳光的方向,忽然有一丝轻微的反光。其实,这样的反光真的很轻微。只不过高云杉正全神贯注,所以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那是玻璃的反光,应该源于狙()击()枪上的瞄准镜。
于是,高云杉立刻明白了燕双鹰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这个时候出发行动。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古堡的正面是迎着阳光的。也就是说,在最初制定计划时,燕双鹰便已经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好了!
发现了隐伏的狙击手,高云杉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兴奋的是终于有了发现,对方虽然狡猾,然而还是露出了马脚。只不过还有一点他却不能不想。那就是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露出形迹,不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而正在调整位置吧!
有了这样的猜测,高云杉觉得自己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由于燕双鹰的严令,高云杉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他只能是按照预定的暗号,将这一情况传送出去。
信号发出,高云杉便期望立即能得到回应。只是可惜,在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之后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正当他想要在发一遍时,终于在前方某处传来“收到”的讯号。
这时候的高云杉总算可以松了口气。虽然依旧是找不到燕双鹰,但循着声音,他总算是大体能将方位给判断出来。知道营长平安,高云杉觉得心也安定了许多。架起望远镜,高云杉继续自己的侦察。
燕双鹰给高云杉的这架望远镜,源自一次意外的缴获。这可是很难得的好东西。不仅倍数高,而且比之平常货色更加清晰。这是对侦察非常有利的一个因素,在此时却更增加了高云杉的负担。因为,在镜头里他清楚的看到,对面墙头上的调动,似乎是更加频繁起来。甚至,他都可以看到人影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高倍望远镜的镜头前,情况似乎正朝着更加恶劣的形式发展。高云杉看到,对面墙头上好几个可以利用做狙击点的地方,都有枪管伸了出来。
高云杉紧紧的盯着那些弹出来的枪口,他额上的汗,一滴滴的往下淌。
这些人想干什么,难道是发现了营长的踪迹想要发动袭击?
这是一种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但高云杉真不愿意往那边想。于是,他把眼睛瞪的更大。透过望远镜,高云杉死死地盯着那些枪口,仿佛是想用自己的目光将这些危险的东西灼穿一样。
终于,有一滴汗流进了高云杉的眼睛。一阵刺痛后,高云杉的视线模糊起来。于是,他不得不放下望远镜用手揉。而恰巧就在此时,有枪声从前面传来。是单发的“砰”、“砰”声,一共是五声。也就是对方开了五枪。五枪之后,便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高云杉觉得满嘴发苦。枪响时他的视力已经恢复了,因为离得近,不用望远镜他都可以看到前面不远处那片空地上被子弹激起了几篷烟雾。不过还好,不像是有活物被打中的样子。
也许是试探性的射击吧。高云杉试探用这个来安慰自己。然而,这样只能是“自我安慰”。因为他已经判断出,刚刚那几枪,是狙()击()枪在射击。如果只是普通的试射,应该是以普通步()枪来进行。
营长的处境危险了!
想到这个,高云杉觉得自己犹如在油锅里煎熬。他真想冲出去将营长接应回来,但刚刚燕双鹰严厉的命令却尤在耳边。对燕双鹰的服从已成习惯,高云杉不敢违背命令。
通过望远镜,高云杉看到对面代表死亡的枪口依然在。不但如此,枪口还像是在搜索般的四下移动。高云杉使用过狙()击()枪,他知道,这是枪手利用前后的瞄准镜在观察并寻找目标。
代表死亡的枪口缓缓移动,高云杉的眼睛也随之移动。很快,枪口的移动停住了。这是发现目标的表示,高云杉明白,紧接着的,肯定便是无情的击发。
仿佛有一只大手揪着高云杉的心,使他的脸色都变了。在他的目睹下,那支枪开火了。“砰”的一声,子弹旋转着射离枪口,飞向目标。
瞬间,高云杉产生了一种冲动,一种必须要做些什么的冲动。几乎是不自觉的,高云杉迈步向前。而就在此时,他前进的那只脚似乎是碰到了什么。
那是预先放置在那里,作为标志的树枝。碰到这根树枝,高云杉立刻就想起了燕双鹰的命令。在临走前,燕双鹰再三要求的是“决不允许擅自行动”,要求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越过作为界限的树枝”。
可是……可是那时候也不知道会有现在的状况啊!
左右为难之下,高云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然而,还没等他想好是否要“事急从权”,那边的枪手又开始射击了。
一枪,之后又是一枪。
看来,对面确实是发现了什么。因为有掩护,对面枪手的设计显得从容不迫。这样的狙击策略,表明了对面专注于“守”的策略。而更重要的原因却是,虽然因为居高临下发现了什么,但却不能百分百的肯定。所以,才会有一枪接一枪的试探。要知道,如果是真确定了目标,狙击手应该是一枪致命,而不该如此的拖泥带水。
这些,高云杉也知道。只不过,他却没能因此而有半点轻松。要知道,在这样的形势下,对方可以说是完全是立于不败之地。而燕双鹰,却不能有半点失误。只要稍有不慎,付出的便会是生命的代价!
枪又响了。
这一枪是从土堡另一个方位发出的。与其他两枪不同,这一枪出现了很明显的成果。这一枪发出后,在其弹着点附近忽然发出“扑拉拉”一阵响。接着,一大团灰扑扑的东西从草丛中蹦出来。蹦出来后,这灰东西一振翅,直接飞上了天空。
——原来是一只野鸡。
危机解除,高云杉终于松了口气,接着开始这种刺激、惊险并且是至关重要的守候。也不知过了多久,燕双鹰终于回来了。
看到燕双鹰终于平安归来,高云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营长,你……你回来了……”
“可不就回来了。”燕双鹰眉头略拧,显然对高云杉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你凭啥觉得我不会回来?他们又不会请我吃饭。”
“呃……啊……”这时候,高云杉真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燕双鹰伸出手,用力在高云杉肩膀上捏了一下。“你是觉得我刚刚很危险,是吧。”
“嗯。”高云杉用力点着头。事实上,刚刚那种情况,何止是危险,简直就跟在阎王殿前转了一圈似的。不过还好,燕双鹰又回来了。
“营长,刚刚是怎么回事,敌人发现你了?”平静下来的高云杉好奇心大盛。
燕双鹰淡淡一笑。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反问,“事先我可是要求了你要严密注意对面的动静,怎么样,都看好了吗?”
高云杉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刚刚那一阵,他可以说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面。加上对燕双鹰的担忧,土堡上的所有情况,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都印在了高云杉的眼里。想到这里,高云杉立刻醒悟了。“营长,你是故意的,你就想让那些人动起来好让我看到是不是?”想到刚刚的危险,高云杉顿觉汗毛倒竖,“营长,你……你这可是在拿命……”
“那也没什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对此,燕双鹰却显得很无所谓。他认为,自己所有的行动,都是有原因的。“云杉,你想想。对面那些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如果不给他们看点什么,凭什么让他们动给你看?”
话虽然是很有道理,但是……“营……营长……你……你可……”此时的高云杉,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刚刚有多危险,高云杉在望远镜里看的是清清楚楚。想到真有个万一的后果,高云杉依旧是心惊胆战。于是,他忍不住用带着几分抱怨的语气说:“营长,你想想,刚刚有多可怕。还好,有那一只山鸡。”
“是啊,还多亏有只鸡。”对此,燕双鹰也是难得感到一丝侥幸,“要不是有这个东西暂时吸引了注意,我也不能撤的这么顺利。”耸耸肩,燕双鹰笑道,“不过效果不错,看来,有必要给那个小家伙记上一功。”
现在的燕双鹰,显得很轻松。甚至是难得的说了个小笑话。有件事高云杉不知道,而燕双鹰却是清清楚楚。那就是,土堡上那个不知名的枪手射出来的最后一枪,几乎是擦着燕双鹰射进泥土中去的。看这趋势,燕双鹰明白,下一枪或许就会直接点到自己身上了。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燕双鹰发现了自己身旁不远处的那个小家伙。
这是一只雌性山鸡,羽毛灰扑扑的。燕双鹰看山鸡,山鸡也在看燕双鹰。这个小东西,看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戒备。
这是一只正在抱窝的母鸡。因为翅下护着一窝正在孵化的卵,所以即便是被惊扰如此也是不愿离去。
“小家伙,对不起了。”燕双鹰喃喃着。因为忽然看到附近有山鸡,燕双鹰有了可以脱困的主意。这时候的他,身体不动,只是屈指一弹,一枚小石子从他手中飞出,打在了山鸡身上。
受惊的山鸡迅速振翅飞走。就好像燕双鹰预料的那样,逃跑的山鸡成功分散了对方的注意力,从而为燕双鹰的撤退提供了方便。
虽然知道营长最后是成功脱困了的,不过想到刚刚的危险,高云杉依然感到一阵后怕。“这是刚好附近有只鸡,要是没有……”
“没有鸡也会有其他东西的。”燕双鹰截住了高云杉的话。对着高云杉,燕双鹰一本正经的教育着,“记住,所谓机会,是要靠自己创造和把握的。只要你有心,便可以发现自己身边随处都是可以利用的机会。”
这也算是给高云杉上了一课吧。不过“课”上到这里,燕双鹰忽然问了一个多少有些奇怪的问题,“云杉,你注意到那只鸡了吗?”
鸡?一愣之后,高云杉立刻就明白了。燕双鹰所说的就是那只可以算是救了他性命的山鸡。明白虽然是明白了,却依旧不知道燕双鹰为什么要特意的提起那只鸡。“那只鸡,不就是很普通的一只鸡吗?而且,它最后也飞走了啊。”
“是的,它飞走了。”燕双鹰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只鸡虽小,却也能反应到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鸡,却让燕双鹰发现了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
“所谓一滴水能反射太阳的光辉。一些事情,看上去虽然是微不足道,却依然能将对手的特点清楚的反应出来。”
这是燕双鹰的原话。说这话时,这一支探路的小分队都已经撤回了大本营。
这一次侦察所得的所有情况都表明,廖长俊最后一封信中暗藏的情报是准确的。华联教那帮人果然是栖身在那个土堡中。对于这部分敌人,燕双鹰给予了较高的评价。而其根据之一,便是那只最终还能逃脱性命的山鸡。
“当狙击手处于临敌状态时,他们是非常专注的。在这个时候,击发有时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然而,在那种情况下,那位不知名的狙击手却克制了这种本能。第一枪引动山鸡,却没有顺势再来一枪将其击毙。这真是很了不起。要知道,在某些时候,“收”要比“放”难得多。
“能做到这一点,除了必须拥有钢铁般坚韧的神经外便是强大到异乎寻常的信心。”燕双鹰做了最后的总结,“这样的对手,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可怕的。”说到这里,燕双鹰眼睛半眯起来。显然,对手越强大,就越能激起他的斗志。
“是啊,这样的人恐怕就是那种所谓的天生的狙击手吧。”很显然,吴玉霞是误解了燕双鹰的意思。这时候的她,心里想的都是通往土堡的最后这么一段路。
林子里,是无处不在的死亡陷阱。隐藏其中的各种地雷,只要有一枚没有被排除掉,便将会给进攻的部队造成难以想象的伤亡。
这已经是很危险了,然而却也不过是个开始。要说危险,恐怕在没什么能比得上那片开阔地了。虽然经过燕双鹰的侦察,可以完全肯定那里没有埋设地雷。只不过由于离土堡近,又是人为制造的隔离带,所以对那些敢于进入的敌人,面临的将是一面倒的屠杀。且不说那些可怕的狙击手,就是普通高手拿着普通步()枪,其威力也是可以想象的。如果不幸对方还有轻机枪一类的武器,就算是吴玉霞和燕双鹰带来的人都过去,最后能摸到墙头的恐怕都会是屈指可数。
想到这个,吴玉霞是不寒而栗。与吴玉霞不同,此时的燕双鹰更多的想的却是那个安排、布置这一切的人。
若是这世上还有人可以被称为“雄才大略”,这位“白玉京”或许可以算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也不奇怪,作为这次行动的领队“白玉京”,如果不表现出与其身份相匹配的能力,燕双鹰倒觉得其中必然有古怪。然而虽是如此,燕双鹰还知道,这位“白玉京”,其实并不能完全操纵这支队伍。至少在其中,是有人在和他唱反调的。
或许,这就是可以利用的机会。现在,要解决这支华联教派来的行动小队,就如同面对一根紧密连接着的锁链。如果这根锁链是真正紧密连接着的,那么任何人都奈何它不得。不过现在看来,这根“锁链”,其内部是有问题的。如果能找出其中不稳定的部分,并将其橇下来,或许能引发连锁反应,最终将其瓦解……
吴玉霞一直在凝神注意燕双鹰,而当燕双鹰纠结的眉毛展开,脸上露出笑容时,她知道,这必然是有了办法。
“知我者玉霞大姐是也。”燕双鹰眼角漾满了笑纹。在说自己的办法之前,燕双鹰先介绍了一个情况。还是那个外围的林子,在那里,燕双鹰发现因为保卫而布置的雷区,其密度大的异乎寻常。不但如此,其布置也是完全没有规律的。
“那能说明什么呢?”吴玉霞眉头皱紧了。
“不管事先准备的如何周到,华联教的那帮人总不可能就待在那里永远不进出的。”燕双鹰悠悠的说,“所以……”
听到这里,吴玉霞眼睛一亮:“是啊,那帮人也是要进出的。而且,如果是从外面进去,恐怕还要带着补给。照这样子,走那条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吴玉霞忍不住站了起来,“也就是说,是另外有路,能直接通往土堡。”“可是,”忍不住皱起眉,“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呢?”
燕双鹰:“我们不知道,但说不定就有人知道。”
“谁?”
“廖长垣。”
“是他?”吴玉霞一愣,“这个人虽然曾与华联教有过合作,不过他一直都不得信任。这样隐秘的事,他会知道?”
“这可不一定。”燕双鹰冷笑一声,“可别小看了廖长垣。这小子精的很。上一次虽然是说了不少,但基本上是说别人的多,提及自己的少。”
这个吴玉霞能理解:“他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想避重就轻。”
“不仅如此啊!”燕双鹰把手掌握紧了,“我们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我们。这个廖长垣,可不会一次就把所有的牌都出尽。他在寻找机会,也在寻找伙伴。总之,我相信,为了自己,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是可以做的出来的。”
确实,廖长垣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既狡诈又现实。但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却并非是不可利用的。
所有的事情,燕双鹰差不多都已经想好了。“如果说华联教的结构是由外向内的一层层组织链接而成的。那么,我们可从其最薄弱处入手,一个个的把它给橇下来。”
淡淡的话,隐含着冷森的杀气。过了一会儿,吴玉霞方接道:“现在看来,廖长垣明显是已经活动了的一环。我们要做的,便是设法将其撬动?”
虽说廖长垣是已经活动了的一环,然而真要将其橇下来也不是说的那么容易。这个人,少年离家,后来误入歧途做了土匪。东奔西走,能活到现在也不简单。不过,对付他,燕双鹰有的是办法。
“没关系,我们和他讲道理。”燕双鹰微笑着,“这天下的事,都是可以讲道理的。而我,最擅长的就是用道理来说服人。如果这个家伙实在是冥顽不灵,没关系,我们还可以找到事实并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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