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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费了那么大劲,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几封普普通通的家信。也难怪章婉卿承受不起。”吴玉霞苦笑着。那个叫章婉卿的可怜女人,在最后一线希望都破灭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对了。
“这是普通的家信,但或许其中还隐藏着其他奥秘……”燕双鹰皱着眉,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些信有蹊跷。于是,他便将这些信按时间顺序一封封在桌子上排列开来并开始逐一检查。
信封和信纸都很普通,其中也不可能有其他夹带。信封上的地址以及邮戳都表示,这些信是从廖长俊留学的城市发出的。而信的内容,也是完全没有问题。
“都是普通的家信,很正常。”检查完后,吴玉霞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燕双鹰缓缓的点头:“是的,是很正常,或许是太正常了。”
吴玉霞眉毛一挑:“怎么?”
“是很正常,但……”燕双鹰蹙起眉。对这些信,他有一些奇异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些信的所谓正常,很不自然。这样的“正常”,倒像是人为做出来给别人看的一般。
可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燕双鹰再一次拿起信,开始详细的阅读。
因为信是寄给家中老父的,所以廖长俊用的是汉字。字写的不错,看得出在其中是下了苦工的。不过,这内容的表达可就有点古怪了。因为廖长俊既不是用的白话、也不完全是文言,而是半文半白。那么……
燕双鹰忽然想起了一件其他的事:“听说廖晋曾经考过科举,还中了秀才?”
“是啊。怎么了?”没想到燕双鹰忽然想起来问这么一件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吴玉霞很是惊诧。
得到这样的答案,燕双鹰倒是一下子想通了。“考过科举,中过秀才,说明廖晋这个人还是很有文化的。他很看重廖长俊,并不遗余力的对他进行培养。若是发现这个苦心栽培的儿子,写出来这种水平的信,他会如何感想?”
吴玉霞瞬间就明白了。“你是说,这些信再其表面的内容下其实还包含着另外的意思。只有找到其中的规律,才能知道廖长俊所要表达的真正内容。”“只是,”皱着眉,吴玉霞提出了自己另外的疑惑,“只是他是写往自己家、给自己亲爹的信,有必要搞得这么严密吗?”
“在廖长俊看来必然是有的。”燕双鹰冷笑着,“这也不能算是他多虑。至少,他的这个二哥,不就是在动其他心思吗?”
不管廖长宾是如何得到这些信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廖长宾知道这些信的重要性。要知道,廖长俊留学数年,往家里寄的绝不止这区区十来封信。廖长宾将这其中十来封用如此谨慎的方式收藏着,这其中很难说没有其它原因。
然而,这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现在的假定,是廖长俊在留学时曾通过一个秘密的方法和自己的父亲保持联络。而现在的关键,就是要破解这“联络密码”。
“这就好像猜谜,而我们现在所猜的却是一个人的心思……”燕双鹰喃喃着。这句话刚脱口,就仿佛有一道闪电在燕双鹰的脑海中划过。这时候的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天晚上,李霜楠让赵小洁玩的那个小游戏。同是在国外留学,廖长俊说不定也曾与“同学”做过类似的“游戏”。
不管怎么样,都得试一试。
所谓破解谜题,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其内在的规律。好在这次的样本够多,燕双鹰便一一比较,试着找出这些不同内容的信是否有其内在的共同点。
既然存了这样的心,再加上足够的聪明智慧,很快燕双鹰便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东西。拨云见月,燕双鹰的表情便舒缓了许多。这样的情绪,吴玉霞感受到了。“怎么,双鹰,你有了重大的发现。”
“确实是有些发现,不过还不是很成熟。”燕双鹰答道。边说,他便将那些从信封里取出来的信一张一张按时间顺序摊在桌上。然后,用手指一个一个的在信件的末尾处点过,“吴书记,你看。”
信封的末尾,除了署名外就是时间。这些原本是很平常,只不过细看之下却立刻发现了问题。“这儿子给父亲写信,除了日期外,有必要连上午下午几点钟也写的这么详细吗?”
“是的,我想这必然是有原因的。”燕双鹰缓缓的说。他抽出第一封信,按照月、日、时上的数字代表的顺序从信中选字并将其记录在另外的纸上。字越写越多,只写到一半便发现,那些挑出来的字是可以连起来的。不但如此,这其中还包括了其他的意思。
这可能是廖长俊通过这种方式写出来的第一封信。信没有其它特别的意思,只是问廖晋是否能看懂。如果看懂了,便以类似的方式回应。虽然没法找到廖晋的回信,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廖晋是看懂了,所以父与子之间这样特殊的联络方式便被固定了下来。
“一个家里,居然也搞成这样,实在是太也……”对此,高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燕双鹰倒是有些理解。“好比一个锅里盛饭,饭就这么多,有人多吃必然就有人少吃。家大家小都一样,无非就是有人算计的多,有人算计的少而已。”
于是,高进也理解了。“看来,老太爷看起来风光,可也不好做啊。”
儿子多,矛盾也多。就是一家之主,廖老太爷也不好过于向廖长俊倾斜。于是,虽然是父子,廖晋与廖长俊居然也不得不用这种几乎是偷偷摸摸的方式联系。虽然是如此的小心谨慎,然而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这个人是廖晋的二儿子,廖长宾。事实上,他也没能完全窥破信里的秘密。因为,在他的收藏里,除了那些写明具体时辰是真正有秘密的信外,还有几封是很正常的普通家信。
“以我猜想,廖长宾是从书信的内容看出不妥的吧。”这是吴玉霞的猜想。因为要将一些具体的字安排在特定的位置,信的语句用词便很不自然,甚至出现了半文半白、忽文忽白的现象。而如果没有这个,廖长俊的信便能显出他因良好教育而有的较高水平。这其中的区别,或许一般人看不出来。然而在另一个同样曾经勤勉读书且非常了解廖长俊情况的人眼里,就非常明显了。
廖长宾很看重这些信,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他要怎么用,却已经是完全无法知晓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信,可能会给这个工作小组提供很重要的线索。
首先,将那些没有秘密的信件剔除到一边。然后,按照时间顺序一封封的破译。破译出来的真正内容,一条一条的写在另外的纸上。
在给父亲的信里,廖长俊谈到了自己的现状与未来的野心。他知道,就这样按部就班,未来就是学成归国也不会有真正的出息。或许能混到一个洋行的高级经理、又或者去官府做个小官儿什么的。相比较父亲可以说是花了血本的投入,这都非常的不合算。于是,他就想着,是否能另辟蹊径。
因为已经知道了后来的事情,因此廖长俊最后走的终南捷径就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
“廖长俊最后选的是华联教。”吴玉霞摇摇头,“与最初建立这个所谓的教派的人不同,廖长俊显然不是为所谓的信仰。他就是要借助这棵大树,以期望最终的飞黄腾达。”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一种信仰。”燕双鹰淡淡一笑,“人的信仰很多,而且也不是单一的一种模式。这个廖长俊,一心要证明自己,要飞黄腾达。如果这样的期望强烈到了极点,这也就会便为一种信仰。我相信,为了这样的‘信仰’,廖长俊会不顾一切,从而做出很多正常人看来是难以想象的事的。”
“事实上他就已经做了。”吴玉霞咬着牙。“放火焚烧廖家大院,虽说是因为要借机逃命。只是在这么做之前,他可曾想过这一把火下来,廖家会有多少人丧命?虽说平日关系不好,但那些总归是家人啊。”
燕双鹰倒没有吴玉霞那么激动,或是说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这也是当初燕双鹰会选择加入解放军的原因之一。他志向是涤瑕荡秽,然而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有限了。
与燕双鹰类似,廖长俊也感觉到要实现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力量实在过于渺小。于是,他通过自己特定的路子,加入了当时完全是由巨豪大富人家的少爷组成的华联教。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各取所需。廖长俊需要资源和靠山,而那帮少爷也需要相对可靠的人为他们做一些杂事、苦事和危险的事。
而这样的各取所需,在华联教的这次行动中体现的是淋漓尽致。就在廖长俊其中的一封信里。他告诉父亲,“教中最近要有行动,他们很可能要回国发展。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对廖长俊、廖晋甚至是整个廖家都有利的机会。”
显然,廖长俊的意思是要狐假虎威。然而,终究却是引狼入室。不但如此,因为承受不了廖长俊的“好处”,传沿了百年的一个大家族就此毁于一旦。
不过,那时候的廖长俊可想不到那么多。他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其他的事情,包括可能的风险,和他的“信仰”一比,便就是微不足道了。
虽然知道了后来的事情,但还是希望能够看到廖长俊最初的构想。于是,大家的目光便集中到最有可能隐藏着这个秘密的最后一封信里。
与前面几封信相比,最后那封可能含有秘密内容的信显得很是特别。这不但是因为廖长俊将一封“普通”的家信写的几乎像是一部长篇小说,而且其内容也是东拉西扯到几乎让人感觉这是胡言乱语了。
或许这也是廖长宾选中这封信的原因。这个人,显然是看出了这封信与其他信的区别。虽然没有真正猜透,但他还是看出来些什么。于是,他用笔在信封的显眼处重重的点了一下。
信件的破译正在紧张进行中,这些工作自然有其他可靠而细心的工作人员做。相对于破译信件,燕双鹰似乎是对信封更感兴趣。他握着信封,一只手不停的摩挲着明显是后来点上去的那个墨点。那样子,好像是想用自己的手把那个黑点给擦掉一样。
燕双鹰的奇怪行为落在了吴玉霞的眼里。她走过来,带着好奇问:“怎么,有什么不对?”
“没有不对……或是说太对了。”燕双鹰眉头紧皱。不知怎的,对这件事他总觉得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信件的发现以及对秘密的破译,感觉上好像是过于顺利了。这样的顺利让燕双鹰很是不安。他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却完全说不出根据来。长叹一声,燕双鹰说道:“我记得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一件事好到难以相信,那就不要相信。”
这句话是吴玉霞闻所未闻的。愣了一下,她笑道:“双鹰,你的意思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吧。这件事,应该没有问题吧。你看,这盒子是廖家太太带我们找到的,埋下去的是她丈夫。”不但如此,“盒子是锁好的,不论外面包的牛皮纸还是捆扎的细绳乃至封住的腊,都是完完整整的。”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燕双鹰苦笑了一下。一切都确如吴玉霞所说,这线索无论是来源还是本身都是完美无缺。如果硬说有什么,那就是这些信的得来还有相关秘密的暴露,都来的有些过于容易。
吴玉霞了解燕双鹰的想法。“双鹰,你放心。这些信的内容,我们还是会进行求证。只有真正证明了可靠,我们才会采用的。”
燕双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阵压抑的欢呼。看来,是信的内容已被完全破译,并且其中还真的有很重要的情况。
不用问,那边的答案就已经送了过来。这一次,破译出来的内容是记录在另外的一张纸上,和前面其他的是分开来的。在这封“信”的前半段,廖长俊告诉父亲,教里已经同意了他的建议。这一次行动的目标地,就是重庆,并且可以选择在廖家附近落脚。这些情况是大家都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事后半段。廖长俊和父亲提到了位于歌乐山深处的一个土堡。那是在闹太平天国时修建的,是用作在长毛打过来后藏匿财产族人的一个小型堡垒。廖长俊要求父亲设法对其进行查看,检查其是否还能使用。如果可以用,廖长俊会尽全力向上面推荐。
看到这里,即便是吴玉霞也觉得心跳的都快了好几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千辛万苦要寻找华联教的藏身处,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送到了眼前。
对这个,燕双鹰是持谨慎态度。然而,如果真有这么个土堡,换了他做“白玉京”来带队也是不会拒绝的。
“还是得查,两边都要查。”吴玉霞抑制住兴奋,开始布置,“先查是否真有这样的土堡存在,然后在查其具体位置。如果两样都有了,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同志们呐,”说到这里,她加重了语气,“时间紧,任务重,咱们得加快了。”
“是的,必须加紧。”燕双鹰重复了一遍。这时候的他,不知什么原因显得有些走神。虽然在说话,其视线却是瞧向窗外的。
这时候,还没到晚上,但因为天气的缘故,一直是阴沉沉的。这样的天气,使得燕双鹰的心情也有些低沉。想了又想,燕双鹰要求道,“吴书记,我想见见那位章婉卿。关于信件的事,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她。”
“有这个必要?”吴玉霞有些诧异,不过她知道燕双鹰这样的要求必然是有原因的,于是点头答应了。“好吧,你去吧。对了,要不要……”
吴玉霞的话没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听这声音,便知道必然是有急事。于是,吴玉霞扬声道:“进来。”
敲门的是燕芳莹,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二十余岁的姑娘。她叫顾小月,是吴玉霞安排来照顾章婉卿的。看到顾小月在这时候来找自己,而且还是一脸惊惶,吴玉霞立刻就明白了。是章婉卿出事了!
果不其然,顾小月对吴玉霞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好了,吴书记,那个章……章婉卿,她……她疯了!”
“疯了?!”对这个消息,吴玉霞感到既诧异又难以相信。紧盯着顾小月,问题一个接一个发出,“她是什么时候发疯的、现在情况如何、人在哪里、谁在看护……”
面对吴玉霞的问题,原本就很紧张的顾小月更紧张了。她想把所有问题都回答好,结果却是没一个问题能回答清楚。没奈何,燕双鹰上前温言安慰道:“别急,慢慢来。这样,你别急,还是先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
吴玉霞也知道是自己过于心急了。她放缓口气说:“小月,你就从去照看章婉卿开始说起。”
深吸一口气,顾小月努力的镇定下来。她知道,事情已经是很紧急了。于是,她便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开始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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