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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贺祥门口,一出精彩的闹剧正在上演。
从表面看,此时巫有鸣已完全占据上风。不但所有的证据都对他有利,就是周围围着的人,议论纷纷中,也都是在指责燕双鹰。
"小子,和我斗,你还嫩了点。"这是巫有鸣的心里话。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巫有鸣还是有些隐忧。这是因为燕双鹰此时的表现,即便是处在全面的下风,燕双鹰依然表现的很冷静。能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保持这样的冷静,除了傻子就是有成竹在胸。燕双鹰显然不是傻子,那他究竟在打怎样算盘呢?
巫有鸣都有些忐忑了,他迫切的希望燕双鹰能尽快做出反应。毕竟等待,实在是太揪心了。
巫有鸣急,燕双鹰却是更加的从容不迫。他先是由着巫有鸣"表演",完了还等了一会儿。待"征求"了巫有鸣的意见:"结束了?"并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燕双鹰悠悠的说:"既然你们已经结束,那现在就应该轮到我了。"
"高云杉、李思成、赵铁钢,"燕双鹰一个一个的把名字点过去,然后命令:"开箱,检查。记住,开那些木纹是横着的箱子。别搞错了!"
燕双鹰的话,其中是明显另有深意。最后几个字,燕双鹰是特地加重了语气。不但如此,他还特地的盯着巫有鸣问了一句:"巫老板,你说呢?"
巫有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此时的他,脸色已经变得和地上泥土一样难看。他现在脑子里盘旋着只有两个念头。一个是有内鬼,消息已经走漏了的猜测。另一个则是燕双鹰早有准备,自己被算计了明悟。
巫有鸣的心思,燕双鹰完全清楚。他虽然看上去好像没在看巫有鸣,然而巫的所有举动都逃不他的眼去。那边的高云杉他们,得了燕双鹰指示便立刻动手。他们在那一堆箱子中专门找盒盖的木纹是横着的箱子。说实话,这也不是很容易。因为刚刚巫有鸣手下的一阵翻腾,有意无意间将这样的箱子都堆到了最里面。不过再难也禁不住有心,关键是在所有的箱子中。那些如燕双鹰描述的木纹为横的箱子占着多数。
很快符合燕双鹰标准的箱子都挑了出来。这些挑出来的箱子,被一字摆开。三个人一齐动手,盒盖一个接一个的都被打开了。于是,围观的众人发出了比刚刚更大的一声惊叹。
确实,是人都会惊讶。燕双鹰挑出的箱子,其中也放着"银元"。然而与巫有鸣挑出来的比,明显灰暗了许多。如果单单只有这个,或许还没有那么明显。然而,在这些所谓的"银元"旁,是巫有鸣自己挑出来的真货。这一对比,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当然,最夸张的还不少这个。因为这交易实在太大,巫有鸣手里那些私铸的西贝银元全出尚以不足由,所以在有的箱子里,居然直接以小石子充数。
事情到此可以说是真相大白了。巫有鸣想骗人,结果却被早有准备的燕双鹰给反将了一军。巫有鸣这厮,平时与邻里的关系就不怎么样。看他受窘,不但没有人同情,甚还有人喝起倒彩来。
对围观众人的反应,巫有鸣是视若无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燕双鹰身上。“好,好,你很好!”一字一字,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巫有鸣是恨,真恨。他没想到自己行走江湖多年,今天居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年轻人手里。推己及人,巫有鸣知道,今天搞成现在这样,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中,有一点是他很不解的。那就是,“燕先生,如果巫某没有记错,我和你是从没有见过面的。能不能告诉我,你费那么大心思谋划这件事究竟是为什么?要知道,事情到这里,你可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啊!”
说完这句话,巫有鸣便将两只眼睛死死的盯在燕双鹰脸上。仿佛是想要从这张脸上探出什么端倪。然而他失望了,燕双鹰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那是因为我!”略带稚气的响亮声音满是愤懑,“是你们先骗的人,燕大叔是在为我讨公道!”
是子明,他一直混在人群中。而此时是他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便站出来走到燕双鹰身边。虽是冲动,然而对于违背了燕双鹰“不要出头”的命令,子明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于是,他招呼燕双鹰“大叔”时,声音中难免带着些许怯意。
燕双鹰安抚的摸了摸子明的脑袋,给了他一个温和的微笑。当视线从子明身上移开,移到巫有鸣身上,燕双鹰脸上虽然还有笑却已转换为冷酷与讥嘲。“巫老板,这孩子的话你应该听懂了吧。老老实实做生意,你我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很可惜,你做不到。你觉得自己很厉害,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样的坏事都不会得到惩罚。可惜啊,你想错了。”
听到这话,巫有鸣气的险些一口血喷出来。指着燕双鹰,巫有鸣嘶声喝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错了,”燕双鹰摇了摇头,“欺负人的是你不是我。”
巫有鸣眼中凶光闪烁。忽然之间,他居然镇定下来。不但如此,巫有鸣居然有了分析事情经过的心情。“燕先生,你的计划应该是从昨天就开始了吧。你先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没什么头脑的败家子,这样,我们对你的戒心就少了。接着,以前清花瓶为饵,进一步确定自己的身份。到最后,你抛出了参宝……”说到这里,巫有鸣觉得心里雪亮。所有的事情,台前幕后,都是一清二楚。瞬间他也明白了这一次自己栽的不冤。为了对付他,燕双鹰不但动用了价值难以估量的宝贝,而且在事情的每一步上,都是把他算的死死的。
不买断,就使的巫有鸣把得到宝贝的希望寄托在燕双鹰还不起钱上面。怎么才能保证燕双鹰在一个月后没有足够的资金?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投机”失败。而作为巫有鸣,能做的便是让其资金出问题。于是,偷梁换柱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对于巫有鸣来说,自己是什么都没做错。如果有错,也是燕双鹰的错。如果不是因为诱惑太大而希望却很渺茫,巫有鸣多少会有些顾忌而不可能如此冒险。更可恨的是,燕双鹰先是一步一步消除掉别人的戒心,再一下子扔出要命的诱惑——这个家伙,如此的了解人性,简直比魔鬼更可怕。
燕双鹰冷冷的笑了一下。巫有鸣心里在想什么逃不过他的眼去。像他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反思。在他看来,就算有错,错的也必然是别人。当然,在这件事上,巫有鸣也是将可以想的心思都想尽;可以用的手段都用尽了。若换了别人,说不定就让他成功了。然而很可惜,他的对手是燕双鹰。
巫有鸣脸都拧歪了。这不但被击败,还被人顺势踏一脚的感觉真是相当的难过。
看着燕双鹰,巫有鸣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了。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巫有鸣一直都在强压愤恨,不让其表露出来。直到——
从瑞贺祥里奔出一个人,这家伙一路小跑,跑到巫有鸣的身边,然后凑到其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好几句话。这时,巫有鸣的脸上忽然现出喜色。看来来人带来的应该是对巫有鸣有利的好消息。
“已经都准备好了,你确定?”虽然来人的汇报同样是事前准备的一环,但事关重大,巫有鸣还是忍不住想做进一步的确认。
来人连忙点头:“是,是,可不敢骗老板。是琨晤老在亲自调度,老板您就放心吧。”
“我放心,我放心。”巫有鸣喃喃着。说完这句话,巫有鸣抬眼看燕双鹰。对着这个可以说是他生平仅见的对手,巫有鸣忽然发出了一阵有如狼嗥的狂笑。不但如下,他还用手指向燕双鹰:“姓燕的,你以为你已经赢了吗?告诉你,你得意的太早了!”紧接着一声大吼,“弟兄们,上!”
随着巫有鸣的命令,几十个打手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将燕双鹰他们团团围住。看到忽然出现的大场面,一边看热闹的市民都吓呆了。他们中有人知道一点巫有鸣的背*景,知道这个人跟黑道上的袍哥有关系。然而一来不知道关系多深,更想不到的是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敢当街行凶。要知道,现在的世道可不比从前。现在的共产党,和以前的国民党有很大的不同。就巫有鸣干的事,共产党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这也是不得已啊!
巫有鸣恋恋不舍的看了自己经营了十多年的店铺一眼。他知道,今天自己出手后,这家店便再也开不下去了。虽然以裴敬的能力,是可以将其中最值钱的东西转移走。只是时间有限,恐怕大部分东西要被抛弃。想到自己的损失,巫有鸣心疼的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以他的本心,真想现在就把整件事的“罪魁祸首”燕双鹰给点了天灯。然而却不可能,至少暂时是不可能。因为有一件事,他急切的想从燕双鹰这里得到答案。
“告诉我,是谁把我这边的情况透露给你的。”此时对着燕双鹰,巫有鸣再也没有任何好脸色。“我猜想,你应该是用钱买通了我的人吧。告诉我他是谁!”
燕双鹰看着巫有鸣:“你可真有自信。”
“任何人在我这个位置上都会有自信。”巫有鸣狞笑着。他一挥手,围住燕双鹰的那帮人会意,一齐发出一声暴喝。不仅如此,还有些性格毛糙的居然把手里的武器挥动起来。这帮人,大都手持棍棒,少数人还有砍刀、铁链等凶器。
看到这样的架势,虽然说是早有准备,高云杉、李思成还有赵铁钢这三个人还是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他们不由自主的和燕双鹰靠的更紧了。可能是因为有点入戏(这三个人现在扮演的是燕双鹰的保镖),他们有意无意的把燕双鹰“护”在了当中。其实,虽然燕双鹰现在表现的身份确实是一个富家阔少,而且扮的还很像。只是找遍全国,可能都找不到一个有燕双鹰这样身手智慧的“富家阔少”。所以说,真到了要打的时候,燕双鹰是不需要任何额外的保护的。
当然,也有不知情的。是小子明,他现在是真的很紧张。没想到为了自己,使燕大叔“身陷险境”。虽然没有说出口,子明却下定了“保护好燕大叔,绝不让他受任何伤害”的决心。不仅如此,他还用力打了个胡哨。听了这声口哨,从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奔出来一个少年。这少年直直的就冲着燕双鹰这边跑过来。看到有人想突入包围圈,在路线上的打手就想阻止。没想到这少年身份如泥鳅般滑溜,先是身子往后一仰避过了迎面袭来的木棍。虽然是在躲避,然而其往前的冲势却没有任何放缓。于是,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就已经突入。
“啊——”想打人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不但如此,他居然还跳了一下。原因是这个人的脚踝上,被人用足尖狠狠的点了一下。还是那个少年,他可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主。既然有人先动了手,那反击也就是必然的。
少年的那一脚相当的刁钻,受了那么一下,打手都有全身过电的感觉了。不过也只是一瞬,因为是仓促出脚发力不大,打手很快就恢复了。被一个“孩子”耍了,打手很是不甘。不过在没有得到巫有鸣的指示前,他也不敢造次。只能是用眼狠狠地瞪那边,并下了一会儿好好收拾那个“小鬼”的决心。
看到少年,子明松了好大的一口气。他先是招呼了一下那少年。“小龙,”然后,“小龙,这就是我的恩人燕双鹰燕大叔。”接着,“大叔,这就是我的好朋友小龙。他的功夫很强的,比我强。”
听了子明最后一句话,少年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这家伙。”
因为刚刚看过少年“动脚”,所以对子明的话燕双鹰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在他看来,无论是子明还是这个叫小龙的少年,都还只是孩子。不到万不得已,燕双鹰不想让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于是,燕双鹰便开口了。他想让子明和小龙不要轻易动手,注意自身安全。然而,只招呼了一下少年的名字“小龙”便被打断了。
“对不起,请不要叫我‘小龙’。”少年的声音硬梆梆的。虽然说的是“对不起”,却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小龙’不是我的名字,只为几个和我关系特别好的人专用。我有大名,我的名字是徐晖。”
好一个徐晖,真是个有个性的少年。
“好啊,徐晖。”燕双鹰微微一笑。他知道子明的意思,唤出徐晖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过子明不知道,燕双鹰是不需要保护的。同样不知道这一点的还有巫有鸣。虽然加上徐晖,燕双鹰这边的人已“多达”五个,但巫有鸣可不认为在面对自己这边几十个人时,这区区五个人会有什么优势。特别是子明、徐晖这两个还是孩子。而燕双鹰,其水平居然是要孩子来“保护”……
“燕先生,哦,对了,你这个所谓阔少的身份应该不真。不过在不知道你真名实姓前,我还是称呼你为燕先生吧。”觉得自己完全占据上风,巫有鸣开始阴阳怪气起来。“燕先生,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你是不可能翻盘了。与其因为无谓的抵抗而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倒不如索性认栽。”呵呵怪笑几声后,巫有鸣开始这样安慰燕双鹰:“小老弟,别气馁。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燕双鹰一点也不“气馁”。看着巫有鸣,他缓缓的说:“刚才你一直是在拖延时间,想拖着等那个裴敬将一切都安排好,是不是?”
巫有鸣得意的大笑。“是啊,你猜对了,你可真聪明。只可惜,现在才想到不是太晚了吗?”
燕双鹰盯着巫有鸣:“你可真大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做这样的事。你知道要是军管会得到消息,会坐视不理吗?如果一旦解放军出动,你这点人,”冷笑一声,“可真是不够看的。”
听到“军管会”、“解放军”这两个词,巫有鸣的眼睛情不自禁的跳了跳。他可不敢大言“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你放心,共产党是暂时不会得到消息的。想指望他们来救你,你还是歇歇吧。”说到这里,巫有鸣用力一挥手,另外的打手们立时就将一旁正在看热闹的街坊路人给围了起来。对此,巫有鸣是这样说的。“大家放心,巫某这样做绝不是要牵连无辜。只是巫某重要事情要处理,所以请大家等一会儿。事情要不了多长时间,等巫某处理完各位可自便。”冷笑一声,“到那时,就算是你要向共产党报告巫某也不管。只是现在,谁TM想走就TM打死谁。记住,想舔腚眼得好处首先必须得是活的。”
对于巫有鸣的嚣张,不少人家是愤愤不已。只是,周围都是带凶器的歹徒。于是乎,只能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见无人出头,巫有鸣多少放了点心。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自己这么做,会有人向共产党举报的。这件事过后,不但瑞贺祥不保,就连自己恐怕都要转入地下了。
想到这个,巫有鸣心中的仇恨真是难以言喻。看着燕双鹰,他嘶吼着:“小子,你把我害惨了。记住,我所有的损失,必须从你这边得到弥补!”
燕双鹰看着巫有鸣。虽然现在是全面落了下风,然而他却没有一丝慌乱。不但如此,在看巫有鸣时,燕双鹰的眼神中除了轻蔑外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怜悯。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不但比我要聪明,甚至要比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聪明。”燕双鹰缓缓的说。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却是代表着一种绝大的讽刺。“巫有鸣,你记住,所谓聪明,其实没有绝对的。当‘聪明’被使用到了极点,却会变成了愚蠢。而这种愚蠢,却是绝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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