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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火车过道中,一下子集中了三股势力。其中以燕双鹰方面最强,不但人多而且枪也多。假服务员虽然只是一人,而且还是个“弱”女子,然而她手中有人质。有李思成当挡箭牌,假服务员暂时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于是,剩下的一方,就是那个被燕双鹰杀死的矮个子黎珩远称呼为“老高”的高檫。这个家伙瞬间便被逼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那边的共党对其虎视眈眈,而假服务员却拒绝与其结盟,甚至还有意要与他划清界限。
瞪着假服务员,高檫已不止是怒目圆睁,而且是咬牙切齿。“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离你太近而已。”假服务员微笑着,“有句话不怕敌人猛如虎,就怕队友蠢如猪。”瞥了燕双鹰一眼,假服务员继续道:“面对着燕双鹰这种虎狼一样的对手,若再摊上你这样猪狗不如的队友,那我还不如直接自杀好了,至少这样还痛快些。”
听到假服务员对自己的评价,高檫的脸气的发红,接着变紫,又隐隐发黑。燕双鹰则眯着眼看假服务员。“你知道燕某的名字,难道我们以前见过?”
“这并不重要。”假服务员笑意盈盈,然而她说出的话却与其表情完全相反,“重要的是,我要杀了你。记住,你一定会是死在我手上!”
又是这一套。
燕双鹰低低的哼了一声。那女人发出的死亡威胁,在关东山时燕双鹰已不知听过多少遍了。那些要杀他的人最后都死在了他的枪下。这些人中,声音越高,通常死的越快。
“你对自己可真有信心。”燕双鹰喃喃着,他耸耸肩,显出略带无奈的表情。“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每个人都觉得能杀死我。”“对了,”燕双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好奇的神情问道:“既然你要杀我,那能不能在我死之前把你的名字告诉我?这样也省的我要做个糊涂鬼。”
假服务员脸气的铁青。她可不傻,而且燕双鹰话语中的调侃之意是一听即知。“燕双鹰,”女人恨的咬牙切齿,她一字一字,如诅咒般的说,“现在且由得你猖狂,你……”
话还没说完,一直被劫持着的李思成忽然大叫起来:“是你……是你,原来是你!就是你,偷袭打倒我们小分队的同志,还……还……”
“没错,就是我!”假服务员得意洋洋,“放倒你们这些蠢货没什么,要不是……要不是……哼,我早就把你给宰了。不过,那时候放你一马也不错。你本事不行,做肉票还是可以的。”
李思成脸都气红了,然而他还有一个疑问。“刚刚,刚刚你长的可不是这样。”
“这可是我的拿手本事。”显然,李思成的疑问正好挠到了假服务员的痒处。不用看别的,单凭她眉眼飞扬的表情,其得意之色真是溢于言表。带着调侃,假服务员说道,“你是凭声音认出我来的吧。耳朵可真不错。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就是这样,对你现在的处境也是无济于事。”
羞愧,愤怒,李思成脸涨得通红。而那边燕双鹰则以目示意,让他不得轻举妄动。于是,李思成不得不将心中的冲动强压下来,以静候时机。
燕双鹰将目光从李思成转向这个不知名的的对手,他的心思又回到好多年前。“你认识一个人吗?”燕双鹰缓缓的问,“这个人的名字,是步鹰。”——步鹰是燕双鹰的师傅。作为师傅,步鹰将一身所学都传给了燕双鹰,除了那精妙的易容术。凭这个,步鹰两次以假死脱身。后来,步鹰死了,真的死了。自步鹰死后,燕双鹰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一奇诡的本领。当现在他又再一次看到时,便无法不与“师傅”联系起来。于是,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并且在提问的同时,他就一直紧盯着假服务员,若是她面色有变,哪怕再细微都逃不过燕双鹰的观察。
“没听说过。”假服务员回答的很干脆。她皱着眉头,略偏过脸,像是要避开燕双鹰如刀子般凌厉的目光。不是因为心虚,而是燕双鹰看他的眼神犹如猎食的鹰隼一般。在这样的目光的注视下,假服务员忽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觉着自己就像是暴露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的鼹鼠,而对方,则是正在凌空扑袭的猎鹰。无法抑制的恐惧,加上如藤蔓缠绕其间的绝望,使假服务员的心脏一阵阵抽紧。为了缓解压力,假服务员故意大声说道:“步鹰,谁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姓燕的,告诉你,你可别太狂了。这世上的高人多了去了,难道你都见过?”
燕双鹰的嘴角朝一边翘起。这翘起的嘴角在他犹如刀刻般冷峻的脸上勾出一个讥嘲的弧度。而这种毫不掩饰的鄙夷刺激的假服务员暴怒如狂。而这还不算完,很快,从燕双鹰薄薄的双唇间又吐出更加刻薄的言语:“就如阁下般藏头露尾,连真实姓名都不敢说的,不知算是那路高人?”
“营长,那您可就不知道了。”那边因为假服务员的偷袭而被劫持的李思成一直处于很憋屈的状态。于是,现在借着燕双鹰的话头,李思成如说相声般捧哏接话道:“说不定人家是鼹道鼠辈,和咱们不是一路的呢!”
此时的假服务员可不像“鼹道鼠辈”,她的眼睛都气红了。不但如此,假服务员的手在哆嗦,连带着握着的匕首都在颤动。于是锋利的刃口不可避免的在李思成的脖子上划出不少细碎的伤口。
不好,危险!燕双鹰心中一紧。而李思成却没有意识到,他只以为这是一个机会,脱身的机会。于是,他不管不顾,猛地探肘后击,同时一只脚抬起,用脚后跟往探到的假服务员的脚面上跺。在做这两个动作的同时,李思成人往后靠,另一只手猛向前推。
李思成的一系列动作,说起来负责,然而做却也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没想到李思成居然孤注一掷,想要自行脱身,燕双鹰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形势危机,燕双鹰也只能是兵行险着。燕双鹰抬起握枪的手,与此同时,一颗子弹离开枪膛,呼啸着直奔假服务员而去。
这一枪没有击中假服务员,而是以毫厘之差从她的耳畔掠过,将其垂下来的一缕柔发击断。这一枪看似走空了,却并非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假服务员刚刚的动作,其实是故意做出来引诱李思成的。李思成的妄动,其实都在假服务员的掌控之中。既然是早有准备,只稍一移动,假服务员便让开了李思成的所有袭击。勒着李思成的手往后一带,李思成便情不自禁的往后倾斜,顿时便失去了平衡。
假服务员之所以这么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见计谋得逞,假服务员面上露出一丝狞笑。她手一扬,离开李思成脖子的匕首朝其左胸扎去。而就在此时,燕双鹰开枪了。这一枪虽然没有击中,却比击中了更让人胆寒。这回,假服务员的手是真哆嗦了。于是,原本扎向胸口的匕首一斜,在李思成肋下划过,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李思成的衣服往下淌。
没有这一枪,假服务员也不会杀死李思成。然而,重伤却是难免了。现在,李思成虽然也受了不轻的伤,但预先中的震慑效果却减少到几乎没有了。
燕双鹰目光在李思成身上一转。以他的目力一看即知,李思成身上的伤口虽长却不深。虽是这样,看血自流的样子还是蛮严重的。这时,老李凑了过来,附在燕双鹰耳边低声说:“她这是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这个燕双鹰也早就想到了。看着那个女人,燕双鹰眉毛竖了起来。即便是离了一段距离,假服务员依然可以感觉到那迎面而来的,有若实质的杀气。假服务员觉着自己的心一阵阵抽紧,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捏了一把似的。为了缓解这种压力,假服务员故意大笑道:“蠢货就是蠢货,无谓的冲动可不能证明所谓的勇敢,而只能是自讨苦吃而已。”
李思成早就明白了,是自己鲁莽了。身上的伤他不在乎,而在敌人面前现这样的洋相令他是羞愧无地。于是,他垂下头,有些不敢看燕双鹰。而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思成,怎么样?”
“我……我……”李思成又羞又愧,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燕双鹰不管其他,自顾自的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记住这个教训,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虽然受了伤,还被人劫持着,李思成依然尽力挺起胸膛。他大声回应:“是!”
这一问一答,完全没把假服务员放在眼里。恼羞成怒,假服务员的脸都拧歪了。她用力压紧匕首,李思成的脖子上登时出现一道血印。“小子,尾巴夹紧点。”假服务员在李思成耳边低声说,“要知道,我可是随时都能要你的命的。”
李思成毫不畏惧,他大声回道:“你不敢!因为你也怕死。”冷笑一声,“这样的姿势对你来说很累,可是你却完全不敢放松。因为你知道,只要稍一放松,你就死定了。所以,你虽然说的很凶猛,然而骨子里,你不过就是个怕死的胆小鬼!”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假服务员没有被激怒。相反,她发出一声近乎凄厉的惨笑。“你错了,我不怕死。实话说,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等死,等有一天,有一个人来杀死我。”不待燕双鹰等人反应过来,假服务员一紧手中匕首,喝道:“想不想保住他的命,你们赶快做决定吧!”
刚刚还在抒情,转眼间便开始了凶残的威胁。这跳跃,委实有些过大。于是,燕双鹰便听见身后的老李喃喃着说:“这说阴就阴,说雨就雨的。女人啊,女人。”发出感慨后,老李拍拍燕双鹰的肩膀:“咱老李年纪大了,这女人的事还得看你们年轻人的。小伙子,上,把这娘们拿下来。”
这位老李,还真是的。
燕双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然而他明白老李的意思,借着玩笑,老李将现场的处置权交给了燕双鹰。要知道,在这里可是他的“官”最大。若是不请示就做决定,燕双鹰难免有僭越之嫌。然而此时的事态,要的就是随机应变,绝不能将燕双鹰给拘住了。
得了授权,燕双鹰的心便安定了下来。看着假服务员,燕双鹰缓缓的说:“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在不久之前,我曾亲眼看到过这样一件事。我最亲密的战友们,他们被人杀死并扔进了水池。在看到他们遗体的同时,我做了这样一个决定。我要让残害他们的人付出代价,惨重的代价。”
不知怎的,听到假服务员忽然觉得嘴唇发干。她涩声道:“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燕双鹰鄙夷的看了假服务员一眼,对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燕双鹰完全不屑于回答。然而有一点他还是要说明白。“伤害我弟兄的那些人,他们在死之前,几乎都向我做了深深的‘忏悔’。可惜,到那个时候,就已经太晚了。”说完这些,到最后燕双鹰居然还问了最后一句,“你明白吗?”
冷汗沿着假服务员的额头滚滚而下。面对着燕双鹰,她少有的感到了恐惧。甚至有了“惹了这样一个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想法。然而不管怎么样,开弓没有回头箭。
假服务员咬着牙。她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到了车厢边漆黑的窗户上。那里,仿佛有一张熟悉的脸在对她微笑。这笑,刺的她心痛。
仇恨之火在心中升腾,瞬间就将原本不多的恐惧驱散。假服务员回瞪燕双鹰。看到这个女人的眼神,燕双鹰眉头略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燕双鹰知道,现在的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假服务员手按胸口,隔衣摸了一下贴肉挂着的配饰。这一举动仿佛给了她无尽的勇气。假服务员觉得全身火热,而头脑却如冰雪般冷静。
“燕营长。”假服务员娇媚的一笑,“你还想要你这个下属不?”
燕双鹰皱起眉:“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真是粗鲁啊。”假服务员发出一声长笑,“不过没关系,我能理解。对于将死之人,就是应该多加宽容嘛。”
对假服务员带着恶意的嘲弄,燕双鹰是无动于衷。而他身后的高云杉就没那么淡定了。他握枪的手因为用力,指关节都发白了。不仅如此,他瞪假服务员的眼睛已赤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
这一幕同样落在假服务员眼里,看到高云杉明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却依然克制着自己。在没得到命令前,他不但一动不动,甚至连一声都不吭。什么是铁的纪律,这就是铁的纪律。拥有这样铁一般纪律的部队,那几乎可以说是无法战神的。于是,一股怅然不禁泛上心头——这共产党能得天下,绝非侥幸。
这样的念头刚刚产生,便被警觉的压了下去。在燕双鹰这样的对手面前,任何分神都是极端危险的。不管怎么样,假服务员都要将自己的计划一步步的完成。——在出手抓住李思成前,假服务员就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现在多想其他的没用,必须撇开一切。将计划完成!而第一步,就是……
“燕双鹰,我要你给我做一件事。”假服务员说道。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她的声音在微微发颤。说完之后,她还顿了顿,待包括高檫在内的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假服务员方接着说下去:“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
说完之后,假服务员将自己的目光投到高檫身上。不但是她,李思成、高云杉还有老李他们的目光也都随之转了过来。
一下子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高檫觉得浑身犹如针扎。对假服务员不但不帮忙还落井下石的行为,高檫是怒不可遏。他忍不住大声嚷道:“你……你这个……这个,女人,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假服务员咬牙切齿。而这个原因,燕双鹰也知道。
“你是有自己的计划的,是不是?”燕双鹰缓缓的说。这时候他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这一次的刺杀,对一个目标却来了两拨刺客。假服务员以及她的同伙设计清除了外围的防线,然而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便遇到了意外。那就是高檫、黎珩远以及他们带着的不知用什么方式上了车的歹徒。他们围住了假服务员,并胁迫她去诈门。
假服务员虽然身手了得,却也没有把握同时制服那么多持枪壮汉。同时,她也想将计就计。于是,她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弱女子一般服从了。
假服务员的配合,便有了事件最初的诈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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