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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大山边缘,有一个镇子,被人们唤作宁安镇。许多年来,一直很安宁,也少有外来来到这里。
这一日,天光朦胧,昨夜下过一场春雨,将小镇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一番,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没有见到些许的尘埃。镇子刚从黑夜的沉睡中渐渐醒来,几户人家的屋顶烟囱中便已冒出了几缕炊烟。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个时间,许多人还在睡梦未曾苏醒,早早的便有了路人在镇子里穿行,或挑着担子,或推着独轮车,为了一日的生计,开始了忙碌的奔波。
镇口,竖着一座木枋,上面写着安宁镇三个大字。一个面目清秀,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束着道稽,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道袍,背负一柄长剑,一手持着拂尘,一手背于身后,他的鞋面上还沾着不曾干透的泥点,静静的站在木枋之下,望着这座安宁的小镇,不时有着早起的人儿,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小道人,面露怪异之色,又匆匆的离去,各自忙碌。
他自山中而来,欲往世间而去,时而乘云飞于空中,时而落于地面,依靠着脚力行走于山林之中,行了一月有余,终于见到了第一座镇子,他决定要在这里歇息一下,是一天,或者歇一月,又或是一年。
当初起的皓阳,用力撕扯开了遮于他面前的薄云,将第一缕光芒投向这座小镇时,小道人也迈开了脚步,向着镇中走去。他不时的用着目光打量着这座镇子,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走入这样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那样的新奇的,充满着神秘的感觉。
他一路走着,街边有一间面馆,一个小徒弟正被师傅训斥着,努力抻着面条;这边还有着买包点的小摊,摊主正在卖力的吆喝着,想让路上不多的行人能够买一两只他做的包子;也有那屠户,将刚刚宰杀好的猪肉放置在案板上,用油光滑亮的刀子将肉割成一块一块的。他就这样在街道上走着,看着路上的行人,从稀稀落落的三两个,渐渐变得川流不息,他们的脸上表情各不相同,或平静,或行色匆匆,或洋溢着欢乐的笑颜,亦或是满面的哀痛之色,众生诸相,都在这里一一呈现着。
这里便是真正的人世间,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汇杂在一起,或许,我可以在这里多呆上一段时间,好好体味一番这人世间的滋味。
他这般想着,心中那许久不曾散去的抑郁之色,渐渐有了开始消散的迹象。
“这位施主,请留步。”小道人伸手拦住了一位行人,微一施礼,开口说道。
“你是…”行人脸上犹有诧异之色,看着小道人的打扮,心中甚是疑惑,思索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哦,你是道士吧,都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过道士来过我们镇子了。不知道长有什么事情吗?”
小道人听着他的回答,倒也是不奇怪,道家本就以出世修行为根本,所以,在凡世间很少有道人的身影出现。他说道:“施主,是这样的,小道初从山中而来,路经宝镇,欲在此停歇一段时日,不知这里可有道观?”
“道观?有倒是有,只是许多年不曾有人住过,以致年久失修,破败的很。”路人想了想,说道。
“破败也无甚大碍,修行之人,只要有一个遮风避雨之处就行了,也不会去讲究那么许多,还请施主告知,所在何处。”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只要有道观,对他来说,就是很好的一个消息了,破败了,那就打扫打扫,也算有个落脚之处,不再需要像出山的那些时日一般日晒雨淋了。
路人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对着小道人说道:“你往这个路口走,到里前面,向左转弯,再行个一里路的样子,就可以看到一对镇门石狮,那里就是了。”
“多谢施主指引,贫道有礼了。”说完,小道人对着路人微一施礼,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行去。
果然,没行多远,小道人就找到了那对石狮,见到了那座道观,小道观地处偏僻,附近只有稀松几户人家。
是的,这座道观确实是年久失修了,观门早已经消失不见了,观内杂草丛生,还有着几只不知从谁家飞来的老母鸡在草丛中寻觅着食物,随处可见它们的排泄物。正殿内,供台上供奉的天道法相,无量天尊像早已经消失不见了,供台上堆积着厚厚的一层尘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道观的屋顶还算结实,昨夜下了一场雨,观内并没有雨水渗漏,被打湿的痕迹。
看着眼前的这副情形,小道人摇了摇头,浅浅一笑,转身寻了户人家,借来了工具,开始了打扫,既然要在这里常住一段时日,还是将这里整理的干净一点比较好,省的被人说是一个邋遢道人。
他本来可以施展道法,将这里在一瞬之间清理的整整齐齐,但这里是人世间,他也只是一个入世修行的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不然便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达不到本来的目的,既然是人,那就普通一点好,平凡之中,自有真意存在。
……
……
镇子里来了一个道人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没有用多久的时间,整个镇子上便都已经知道了小道人的存在。人都是一种好奇的动物,听到这个消息,没事的人就开始往道观这里行来,当消息越传越广的时候,就连许多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开始向这里汇聚而来。没过多久,道观前便已经是人头簇拥,黑压压的一片。
这个时候,道人依旧在打扫着道观,仿佛外面那些人与他无关,他只是在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在窃窃私语,他们很好奇,道人对他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镇上的这座实实在在存在的道观,以及那无数的传说宣示着他们的存在,他们不似佛门,经常现于人世间;陌生的是,他们很少看到过道人来到他们的镇子,如果不是镇上还有着这么一个道观存在,或许他们早就忘记了道人是个什么东西。
“传说,道人不是都会法术的存在吗?这个小道士怎么不用法术,非的得这么劳心劳力的,自己动手。”有人想起那些有关于道人的传说,不解的说道。
“也许是这个小道人根本就不会法术吧,看他的模样,才十八九岁的样子了。”
“你们懂什么,听说他们这些人,修道有成的话,模样可以随意变幻了,别看他现在的样子很年轻,或许他真正的样子就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一样的。”
“切,就你懂,我还听说呀,不是他们不用术法,是他们把这也当作一种修行呢。”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各人执着各自的说法,吵闹不休。小道人仍旧在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转过身去,看一看道观外面聚集的人群,也没有对他们的说法去做一个解释,在他眼里,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道观打扫干净,好让自己晚上有一个干净的地方可以休息,其他的都不重要,既然不重要,那就任他们去猜,任他们去想吧。
当日头渐渐高升,居于正中时,道观外围观的人群也开始慢慢散去,虽然心中的好奇还没有得到最好的解答,但每一日的生计还是要继续的,不然自己吃什么,喝什么,人活着,不就是求个吃喝吗?
当人群彻底散去的时候,小道人也已经将道观打扫干净了,因为道观不大,打扫起来,小半天的时间就已经足够。这是刚好是正午时分,许多人家的屋顶上,炊烟向着天空飞去。小道人提着工具,向先前的那户人家走去,那户人家姓刘,这是他先前问到的。他到的时候,那家人正吃完了午饭,正在收拾着餐具。他将手中的东西还给了主人家,施礼道谢,就欲转身离去。
“唉,小道长,小道长等一等。”男主人手中拿着一只陶碗冲着小道人喊道。
听到叫喊声,小道人刚欲转身离去的身影停了下来,看着向他走来的男主人说道:“不知道施主叫我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想到小道长今天刚到我们镇,肯定观中的锅灶一时间还不能使用,现在都已经到了正午时分,道长一定还未曾吃过午饭,刚好我家还有一点剩余的饭菜,还请道长不要嫌弃,就将就着吃一些吧。”说罢,男人递过一只盛满了饭菜的陶碗和筷子。
小道人本意是准备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知有多少时日不曾吃过这饭食,便伸过手,接了下来,向男人道了声谢,就在主人家寻了张凳子,坐下吃了起来。
主人家的饭菜,并不丰盛,只是很简单的一顿便饭,他吃的很慢,吃的很认真,每一口都细细的咀嚼着,像是在品味着难得的美味,这是他修行这么久来吃的最美的食物。一碗饭,他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它吃完。吃过之后,他自己去将碗筷洗刷干净,交还与主人家后,开口说道:“贫道小山,多谢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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