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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赌一掷,未能忘战争。”
金圣叹从座椅上起身,开首第一句便脱口而出。
江东王颇通些诗词歌赋,听闻第一句倒是一愣,看着金圣叹的目光倒是有些正色起来。心中暗道这样狂放不羁的学子,倒是有几分武者的气概,格局之高倒是让人有些刮目!
江东王南宫牧不多言只是静声听了下去。
“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
时命乃大谬,弃之海上行。
学剑翻自哂,为文竟何成。”
金圣叹一步一行脱口而出,面容上的癫狂之意,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下,金圣叹言罢又灌了一大口,面色有些红润。
十万看官的目光集中在金圣叹的身上。这小子倒是丝毫不惧,反而越发的狂野起来,狂野之色仿佛历经沙场的百战武者一般,笑傲群雄!
江东郡王南宫牧的身边的大儒虽对金圣叹的仪表举止略有些不满,但是不得不承认此人诗词才文上的功底堪称一绝,当属守擂第一人选。
十七年的十三经书以及各种野史杂记,秦天对于诗词歌赋也有着极高的修养。金圣叹的诗词果真当的起武者家国这个考题!
这方面的天赋,秦天仿佛是与生俱来。若是没有家中的变故,秦天说不得也得去三殿比试一番,会一会天下的傲然士子。
因为来着与那种文人学识的自信,秦天有一种傲到骨子里的高傲,不输于任何人的高傲。
秦天只是听到金圣叹的诗赋不由的赞了一声,只是一旁的纳兰容珈还是那般懒洋洋的半躺在梨花木椅上,仿佛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秦天知道纳兰师从兵家郭若文,也是当世的大儒,一首诗赋世人都求之不易。
这纳兰容珈倒是果真运气真不错,有幸拜到此人的门下,秦天不由的看着纳兰容珈。
“纳兰,你看这金圣叹的诗文如何?”
“金小子的诗文,除我之外,当世属第一流!状元之才也不再话下!”
纳兰容珈还是那副样子,喝了一口茶水,抿了抿红润的嘴唇,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
秦天笑了,只是这笑容之中明显有着不信。
秦天倒是知道纳兰的文采极好,但是若说胜过眼前这金圣叹,倒也不全信,只是不答话,那金圣叹的诗词又一气呵成的传入耳中。
“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
儿戏不足道,五噫出西京。
临当欲去时,慷慨泪沾缨。
叹君倜傥才,标举冠群英。”
不知不觉,一步一行,这金圣叹已然站在擂台之上,一副独占鳌头的豪气,俨然大有会天下文杰之意!
纳兰见秦天许久没有答话,不由的轻声嗤笑道:
“怎么你不信?我纳兰容珈如当属第二的话,这世上无一人敢称第一!秦天,本公子知你也有几把刷子,不过与我纳兰相比就差了些。”
“你这水平,也就跟这台上的金圣叹差半筹而已!不过来日科举高召,三甲之内倒是也跑不了你!你若是不信,我纳兰上台灭了这金圣叹便是!”
“这金小子,就是那金老头家的宝贝儿子,金玉姐的弟弟。平日里跟他老头一样好酒狂诗,不务正业的紧。只是这一首的文章倒是做的极好。我当年在风雨客栈蹭吃蹭喝的时候,经常与这小子做诗词,由他来点评,十回有八回都是我纳兰胜出。诗词他虽然差我半筹,但是这金小子有一手绝活,就是古今点评。此人天下无双,我纳兰在这点上差上一筹都不止,状元之才,他的确是当得的。”
秦天见纳兰自吹自擂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样。上次纳兰对出的诗词,虽然极有韵味,但是时日一长,秦天倒也没有太多的感觉,所以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
纳兰见秦天这般模样,心头明了之余有些暗恼,白了秦天一眼,狠狠踢了秦天一脚,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江东王!我金生你看这诗词可当得武者家国的真意?”
金圣叹虽询问之意,但是言辞之间的语气已经对于自己所做的诗词已然是极是自负,仿佛就等着江东王应声附和叫好一般。
文章做到如此田地,金圣叹胸中自然有一股傲气,这点在武者的身上亦是在所难免。江东王倒也不气恼,这诗词的确是做的极好,颔首点头道:
“自然是当得这擂台之主!金圣叹,你上台守擂吧!文斗守擂开始!演武场之上所有人员尽可以上场挑战!挑战者将手中的文斗号牌交予随场的侍者,随机抽取文斗号牌依次叫着挑战者上场挑战!”
挑战的头一位也是一名年轻的学子一顶黑学帽,一身的长袖蓝衫,腰间系着镶金的玉腰带,挂着一片玉佩,手中拿着一把正面仿制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反面是一副山水图!
那模样与袒胸露乳的金圣叹形成了强烈而又鲜明的对比。起码后者在面容上和装扮上更像一位正统书院的学子。
“本人是嵩阳书院的唐才常,金兄的诗词当得天下一流!鄙人倒也有些自知之明,不敢班们弄斧,只是请教金兄一副对联!”
“嵩阳书院的小对王唐大才子!”
观众席上传来的窃窃私语,仿佛擂台之上的唐才常颇有些来头。在这样的场景中,上台挑战的没有两把刷子,倒也不敢贸然登台惹人耻笑。
这唐才常在嵩阳书院却是有不小的名气,很多学子倒也认识,据说此人才思敏捷,急智也是有相当不俗的造诣。
唐才常在嵩阳书院有着小对王之称,诗词歌赋虽然一般,但是这对联却是极好的功底。所以面前的唐才常虽然惊叹于刚刚金圣叹的诗文,倒也没有太大惧色,而是挑了自己最为擅长的对联,以己之长攻其之短。
唐才常嘴中虽说着请教二字,但是心中的傲色倒是不减分毫!在嵩阳书院有不少学子在诗文方面超过此人的,但是若说到对对子的话,这唐才常自认为是嵩阳或者天幕第一!
“金圣叹何许人,只凭江上五言诗,我辈到此惟饮酒,要先生低头。”
唐才常这对联说的有些嘲讽之意,大意是暗讽眼前的金圣叹只会摆弄诗文,遇到我唐才常便要点头称臣。
金圣叹刚刚听完便哈哈大笑,脱口而出:
“唐才常差解事,肯让阶前三尺地,先生在上莫吟诗,容国士扬眉。”
金圣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你唐才常那点微末本事,在我金圣叹的面前,诗词对联都不须说,说了也只是徒惹人耻笑!
我金圣叹的诗词做你的师傅都绰绰有余,你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台下的众人一阵叫好声,不是所有的看官都听的明白。一部分的士子听出了对联的话外之音,不由的称赞这金圣叹对的着实解气犀利。
唐才常一阵错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哼一声长袖一挥,也不顾金圣叹出题,就直接下去了。
金圣叹毫无文人的做派,不顾形象的要来一张椅子和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一边剥着吃一边灌着酒。
江东王见此人极为洒脱,倒也破了惯例,吩咐侍者照办,满足了金圣叹的额外要求。
这金圣叹半躺着等着下一个挑战者上场,神态镇定自若。仿佛这根本不是一场比试,而是傍晚树下纳凉之时与隔壁家老头摆上一盘象棋,大呼小叫对垒厮杀般的快活自在。
唐长才下去后,过了一响有余,一位老者才姗姗上台。那老者面容苍老,显然年过花甲,只是脸上的郁郁不得志的神色溢于言表。
老者身上穿着麻衣粗布,面容中那一股的忧郁无奈浓重而又让人苦涩。那步履有些蹒跚,老者仿佛体力不支一般,一步一晃,看的金圣叹心里暗自头疼。
这样的老夫子,大概是饱读了一辈子的诗书。虽不得高中金榜,但也铁定是功底深厚,所以倒也没有托大,而是请侍者又拿来一把椅子。
让这老者坐下,并且端来茶水。那老者手哆嗦着微微颤颤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从怀中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手绢,仔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舒了一口气。
金圣叹此次倒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安静的等这老者出题。
“金后生,老夫这有词一首,并非我所书写,而是老夫年轻的时候,遇见的一名女子所写。这些年来,我才逐渐的明白了她当时的心情。只是当时的我太沉醉于功名,忽略了她。”
“当她离开老夫以后,老夫每天看着她临别写下赠于我的词,这几十年来每每想起心中就如同刀割一般。是我负了她,我上台只是希望看看是否有人能够解词,还了我的一份心愿!”
“老人家!请出题!”
金圣叹面容正色的说道,面上再无半点不敬随意之色。
“胡马嘶风,汉旗翻雪,彤云又吐,一竿残照。古木连空,乱山无数,行尽暮沙衰草。星斗横幽馆,夜无眠灯花空老。雾浓香鸭,冰凝泪烛,霜天难晓。
长记小妆才老,一杯未尽,离怀多少。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料有牵情处,忍思量耳边曾道。甚时跃马归来,认得迎门轻笑。”
金圣叹这次倒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声反复沉吟起来。这样让这饱学诗书的老者思考了十几年诗词放在一旁不说,单是一首幽幽情词中的女儿心,着实是不容易那么读懂的。
十数息之后,金圣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老者开口抱拳道。
“老人家,我这试试!若是不好,也莫怪!”
“没事!少年郎,你尽管说便是!我只是想求得一个慰藉罢了!到了我这般年岁,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了。也许她没有在我的身边,对她来说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你且但说无妨!”
“风起云间,雁横天末,严城画角,梅花三奏。塞草西风,冻云笼月,窗外晓寒轻透。人去香犹在,孤衾长闲馀绣。恨与宵长,一夜薰炉,添尽香兽。
前事空劳回首。虽梦断春归,相思依旧。湘瑟声沈,庾梅信断,谁念画眉人瘦。一句难忘处,怎忍辜、耳边轻咒。任人攀折,可怜又学,章台杨柳。”
台上的看官们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仔细咀嚼这诗词中的落寞。
一刻有余,江东王突然起身合掌赞了一声!
好!果真当得起!
一壶乾坤!金圣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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