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桌垫上铺呈着一张长条形的白纸,在乳白色灯光的照耀下,淡淡的散发出一丝墨绿色的光华,细密的纹路交杂在一起,缠绕盘踞,诡谲奇异的复杂画面占据整张纸条,一丝缝隙也不放过,白色纸条的四角,纹刻了四种相似但不相同的云图,中间的地盘被一整块绕不清楚的繁复图纹霸占,虽然大体上是分开的几种图纹,但是一些极其细密的丝线却将它们牢牢地联系在一起,特定的节点分流而出的纤细纹路,朝着旁边的图纹发散融合,整张纸条散发着一股精细古朴的特殊气质,细小的纹路用凡眼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够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些难以琢磨的怪异图像,大部分的精密纹刻都被隐藏于表象之下,更像是一圈圈的暗纹,暗花。
速尔右手执笔,左手轻轻的按在纯黑色光滑桌垫上,笔尖微微朝下,他屏气凝神,笔尖快速而微不可查的颤动,手腕灵活的小幅度弯转,便流利的勾勒出最后一笔刻纹,最后一笔收尾,整张散发着淡淡光辉的纸条顿时发出一声轻吟,输入的多余气体团聚在一起,使得紧贴在桌垫上的纸条缓缓悬浮,无色的气体瞬间向四周围喷洒,腾起的云雾一般,底下喷出些气体,就好像一块重物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溅起周围的尘烟。
一气呵成。
他一口气刻画完了整张符纸,没有浪费多一张原纸,多一毫升墨汁。
他站在书桌前,淡淡的看着纸条因为整体完工而微微悬浮一毫米,待光辉和轻吟散去,溅起的‘烟尘’也全部消散,他才放松了紧绷的嘴唇,呼出一口温热的气体。
笔还握在手中,经过了长时间的滋润,它变得和一开始的沉静模样完全不同,现在的这只银灰色的钢笔,笔身的花纹因为输入的本源能量不断的活动,各种纹路交换着闪亮,并不显眼,但是十分奇异,这样的华丽景象,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妖艳。
速尔看了看这张已经完工的符纸,它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桌垫上,一如开始时的纯白,只是在纯白之下,它还多了一些反复瑰丽的奇异图像,这些细小不易察觉的图纹更像是印刻在纸张上的暗花,出奇的秀美华丽,像一段上好的丝绸,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抚摸。
阳光比一开始时的更加,姑且这样形容它,毕竟是稀缺温暖的寒冬,这样的阳光也的确算得上,的冬日宴会。
还有三天是圣诞节,在德国,在欧洲,这个节日就好像是中国人的春节一样,代表着一年的结束,和一年的开始。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德国圣诞节的预热期自古以来都是从圣诞节六周前,也就是十一月十一日的圣马丁节开始的,所以在他乘坐万恶的飞机抵达中国之时,德国就已经在欢快的准备当中了,速尔回想了一下自己搭档当时的借口,冷着眉眼嗤笑一声。
他还没有放下手中的钢笔,无色的能量体流转在笔身的各个纹路之中,他眨了眨眼睛,以这种方式稍微放松了一下高强度使用的双眼,虽然他现在的这双眼睛,并不会感受到多少酸涩。
白色原装纸条的长方形盒子就放在左手边,干干净净的一种颜色没有装饰任何花纹,盖子没有合上,白色的长条形纸张一小叠累起,暴露在混杂的空气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主人的粗心,还是主人的毫不在意。
速尔将桌上已经冷却的纸条拈起,在寒冷的空气中抖了抖,稍微查看了一下,便毫不怜惜的塞入裤子口袋中,末了还用手指将露在外面的一小节捅了进去,完全是一副一点也不担心这样的高技术产物会变的褶皱的模样。
他将钢笔的笔头架在玻璃小碗边沿,掏出别在裤腰带上的折叠小刀,嗖的一下弹出尖细的刀身,小刀没有刻画什么奇奇怪怪的图纹,但是看着那一闪而过的银色寒光,便可知道这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小刀。
确实极其的锋利。
速尔缓缓的吐息,双眼皮低垂,细长笔直的眉毛淡淡的舒展,他左手大拇指与食指粘在一起摩挲了几下,便伸向装满白色纸条的盒子,从中拈起一张,利落的用小刀分成两半,完完全全的平分开来,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被划开的纸面两角都是笔直的九十度,比机器切的还要完美无缺。
他把一半的纸条放在桌垫上,将剩余的墨汁一口气吸完,便抿着嘴角迅速投入到另外一张符纸的制作中。
此时早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按照某个人的说法,现在正好是下午茶时间。
“对不起,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电话里传出规律性循环的长年不变女声和国际通用鸟语,男人在帽檐下皱着眉头,嘴里小声的碎碎念,他狠狠地按掉了第十九通电话,现在正靠着柱子准备拨打第二十通,他就不信了,那个混蛋怎么可以把手机关机。
他快速的拨打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数字组成的号码,一只手插着口袋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摆poss,顺便好好回忆了一下很多年没有听见过的中国老掉牙的手机‘台词’。
果然是一听一个亲切,自己当年居然没有好好留意过,以至于错过这么多年,现在才来‘相见恨晚’。
果然手机里再次传出熟悉的女音,熟悉的调调,他微微叹一口气,将手机锁屏后收入口袋,戴着鸭舌帽的后脑勺靠在高耸的电线柱子上,收起了不正经的坏笑,他面容清淡,眼睛隐藏在暗金色的帽檐下,无所事事的打量从身边经过的人和车。
来往的,各种各样的人,不一样的面孔,不一样的穿着,各种走路的方式,交谈,嬉笑,追赶,挽着手慢行在寒风中,低着头看手机,戴着头盔的全副武装的自行车队,封闭着车窗的颜色各异的轿车,越野车,男人和男人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女人和女人互牵着手絮絮叨叨,正在你侬我侬的小情人暗自微笑。
天空一片灰蓝,有白云,有温暖的阳光,有树叶在风中的沙沙声,有寒风在空气中的呼啸声。
他呼出一口气,白雾出现在眼前,怔了怔。
还有白雾啊,还是活着的。
但是格格不入的感觉,让他瞬间变成了一座孤岛,在位即使在怎么像生人,也只像而已。
他忽然咧着嘴笑了一下,笑容说不出的狡黠,深褐色的眼珠子转了转,他伸出手将帽檐压得更低,再不去看来往的人群,而是又一次的掏出手机,这一次他没有拨打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数字的号码,而是像大多数人一样,低着头玩起了游戏。
俄罗斯方块,豪华版。
速尔将所有的墨汁一次性使用完,桌面上已经堆放了七张基础符纸,这七张符纸全都是同一种,是三十六道基础符之一,专门的护身符,这种符纸的图纹简单稳固,和一开始的那张高档次符纸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以至于使用差不多量的墨汁,各用了一半,却产生了不一样数量的成品。
他将已经‘大汗淋漓’的钢笔收好,整理了一下书桌,将所有不属于人类范畴内的东西‘藏’好,关掉台灯,然后刷的一下拉开窗帘,将下午稀疏的阳光引入。
他现在并不非常劳累,对于他来说,刻画一些基础符纸就已经算是休息了,不过倒是饿得很,他看了看银白色的发条手表,这个时候,因该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吧。
窗外的光线已经非常稀疏,这时夕阳西下的时刻,天空愈加的灰蒙蒙一片,夜晚即将降临。
冬天夜晚的降临,一般都过度的很快,大概不消几刻,天空就会完全黑暗了吧。
他站在桌前神游了片刻,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三两下开机解锁,屏幕上显示的同一个号码拨打的二十通电话让他微微抽了一下嘴角,他只是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这样的有耐心,二十通这是怎样一个概念。
没错,他是故意关机的,毕竟他还要专心致志的刻画符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东西,一个不小心毁掉原材料浪费钱财没什么,要是一不留神炸掉手掌外加毁容就不好了,他需要完全的安静环境,必须不能受打扰。
他找了一个可以坐的椅子坐下,靠着背椅架着脚回拨了过去,没有打通,电话里不紧不慢的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sorry,thetelephoneyoucalledcannotbeconnectted.”他完整的听完一段之后,在心中默默地感叹了一下:哦,原来中国的电话是这样的。
没有通,很正常,按照他的了解,那家伙受了气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好脾气的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接自己的电话。
他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忽然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架着脚一动不动。
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好饿。
三次呼吸之后,三楼的楼道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过在青年的耳朵里,再清晰不过了。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当然不会故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相反的,他故意狠狠地踩在阶梯上,将上楼的声音弄的回响连连。
敲门声响起,毫无规律的,从声音的大小可以听出,敲门者的用力很大。
速尔抬起头看了看装着华丽吊灯的天花板,这只吊灯他今天早上细心的擦洗过。
他呼了口热气,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开门。
一个带着暗金色骚包鸭舌帽的高挑男人站在门外,双手插着口袋,上半张脸被帽檐遮住根本看不到,但是男人向两边咧开的笑容昭示了这个人的本质。
“下午好。”男人说。
“晚上好。”速尔说,现在这个时刻,已经进入到了夜晚的时间段了。
这样的对话的开头,这样的虚假的问好,不是第一次出现,至少在速尔用公共电话拨打给男人的那一次,就是一模一样的对话。
男人没有脱鞋,也没有给他准备的拖鞋,于是他就直接这样踩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砖上,速尔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盯着地面上迅速出现的一排脚印。
这是他早上才细心拖过的地面。
男人一点也不见外的往客厅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架着脚,双手从荷包里抽出,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一副高端洋气上档次的怂样。
速尔什么也不说,转身走进房间里,单手搬出一只暗红色的棉质老爷椅,长长的靠背,他将椅子摆在男人对面,施施然坐了上去,顿时比男人坐的小矮凳高上了一截。
他靠着软绵绵的靠背先一步开口道:“不知道维克斯先生有没有完成那个小小的任务。”
男人低下头去,用帽檐遮住整张脸,略带深沉的说:“不要叫我维克斯,我是一个中国人。”
“好吧,李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完成那个小小的任务。”
“你觉得呢。”男人低着头,帽檐遮住整张脸,略带深沉的说。
速尔眉角抽了抽,手指抓成半握拳的状态,他继续说:“你什么时候到的。”
男人还是低着头,帽檐遮住整张脸,略带深沉的说:“我其实一直都在。”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对面就急遽的射来一道劲气,直接弹在他暗金色的鸭舌帽上,他的脑门上,他连躲闪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就被这道劲气冲击的向后猛地仰头。
鸭舌帽瞬间落地,男人的纯黑色刺猬头暴露在空气中,光线在没有亮灯的室内逐渐暗淡。
速尔没有亮灯,暗淡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整个染黑,他看着猛地弯下腰去捂住自己额头的男人,淡淡的说:“装你妈*。”
男人吃痛的抬起头道:“*麻痹,老子打你二十通电话你*蛋的不接,居然,居然还,擦!”他掀开捂着额头的手掌,掌心一点嫣红。
“迟到一个星期的人,没资格说话。”速尔穿着拖鞋的脚板轻轻踩地,顿时男人坐在屁股底下的凳子微微震动,将男人一下子掀翻在地,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勒个去!我擦!”男人从地上爬起来骂道:“你个混蛋,我又不是故意要迟到的。”
“是的,国家正在准备圣诞节,你也不能例外,大家族的公子啊。”速尔说:“从十一月十一日准备到圣诞节前三天,你的准备真是充足!”
“是圣诞节前四天,我昨天晚上就到了。”男人说。
“是的,维克斯先生,我们来细数一下,上一次的工作点正好在德国,于是三个月的工作周期中你有一个月是在准备圣诞节,一个星期前上一个工作周期结束,这次我们的工作点是在中国,我已经到位一个星期了,可是您还在准备圣诞节,如果不是我每天一通电话外加一点小小的‘威胁’,您恐怕还在德国喝下午,酒。”速尔快速的说,以免男人打断他的发言,他现在用的是德语,因为他的中文显然还没有好到可以用来‘细数’的地步,他一口气也不停的说:“当然,介于您的战斗力,您来了或许我还要困难一些。”
“我觉得你说的不完全对,至少我现在来了,而且事实证明我是有帮助的。”男人也用了德语。
“你的任务完成了吗?”速尔问。
“当然。”男人自豪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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