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英雄的归宿 > 遭人算计

?夜色甫临,早已按捺多时的夜飘渺展开行动,无声潜入姜家。灯醒,灯灭,前后相差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夜飘渺便已折返。

  

  “看你这样熟练矫健的身手,要是做贼的话,肯定没人比得过你。”单是想想就让花无心忍俊不禁。

  

  夜飘渺却是一本正经地答道:“我本来就是贼,只不过往往被我拿走的,是人命。”

  

  “跟你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去了这一趟,有收获吗?”

  

  “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而且这一离开,很有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

  

  “何以见得?”

  

  “她临走之前,将所有房间清扫了一遍,又铺上一层防尘御水的油布,如果她只是离开一天两天,又何必如此麻烦?在其中一间房里,藏书甚丰……”说到这里,夜飘渺感觉有些晕眩。他使劲地甩甩头,但这样做,却是更快地令他失衡。

  

  “夜飘渺,你怎么啦?”事发突然,无心反应更是迟钝。

  

  “千万不要……”话犹未尽,夜飘渺已不省人事。

  

  还好在九龙山上耳濡目染了些岐黄之术,花无心靠近检查,结果未出,她的头却也跟夜飘渺一样,晕眩起来。

  

  夜尽,天明,一辆黑布笼罩的马车驶出平安府总舵,一路往西北而进。而驾驶这辆马车的,正是平安府那名神秘的督堂主。

  

  “奇怪,那个人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平安府乃藏龙卧虎之地,你没见过的人还少么?真正奇怪的应该是他驾驶的那辆马车为何要以黑布笼罩?”

  

  “你猜车里是什么?”

  

  “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否则又岂会交给一个糟老头子护送?”

  

  闹市之人对此议论纷纷,莫衷一是。督堂主听在耳里,却是神色不变,秋水无波。在他眼前走马观花似掠过的人头,都是些凡夫俗子,他们永远都猜不到他要带他去哪里,他们更想不到当他从那里归来的时候,将是何等非凡。关键在于,他有那个归来的命么?

  

  旭日东升,炙烤大地,这黑布笼罩的马车密不通风,更是热如蒸笼。车中人终于忍受不了发出呻吟。

  

  “你总算醒了。”

  

  车中人无话,只有那无尽的哀鸣。任何人听了,都必会不厌其烦,但督堂主绝对是个例外。

  

  “现在的你心中是不是很恨?你本是平安府的世子,即将继承整个平安府的霸业,届时拥有的,又岂是千千万万两黄金?而你不过是提前弄了五千两黄金,可他们却要这样对待你。而在这辆马车离开平安府总舵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来送别。你爹没来,你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没来,他们甚至没有为你掉一滴泪。”

  

  督堂主声音不大,但却似有着某种魔力,即使平堰竭力抗拒,它们也能字字入耳,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但你其实最应该恨的,是你自己!若非你不够高明,若非你一时大意,若非你有眼无珠,又岂会沦落至今?”

  

  “假若从一开始,你并未出生在这个江湖豪门,你认为你这一生还能如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么?如今他只是拿回了属于他的一切,你又有什么资格恨他?”

  

  “够了!”平堰终于出声。

  

  “怎么?受不了了?你以为你如今还是那个平安府世子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说的不错,我能恨的只有自己,可是恨又有什么用?它能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么?”

  

  “它不能,但是我能。可关键在于,我为什么要给你那样的机会?”

  

  “你奉他的话为金科玉律,又怎会再给我机会?”

  

  “这是你第一次怀疑老夫的话,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平堰陷于深思,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把平安府的规矩看得那么重,又怎会给自己第二条路?他到底打着怎样的算盘?自己又要怎样才能说服他?而他能给自己的第二条路又是什么样的路?

  

  “小子,慢慢想,这一路还长着呢!”

  

  “只怕这条路还没到头,我的生命却已到了尽头。”

  

  “放心,顾长江那家伙又岂会让你如此轻易地死掉?”

  

  “如今的我已是一无所有,我能给你什么才能打动你的心?”

  

  “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二人终于沉默,仅剩下马蹄践路,尘土飞扬。

  

  睁开双眼,只见一井之天。头仍感昏沉,夜飘渺竭力回想,自己怎会到了此地。待他翻身,意图站起,方才发现这口竖井之中并非只有他一人。

  

  “无心,你怎么样了?”

  

  不见回应,夜飘渺一探鼻息,确认她还活着。举首仰望,这口井深有十丈,径长六尺,四壁圆滑,纵轻功高绝,也绝难逃出生天。

  

  唯一生机,便是那悬挂轱辘上的绳子。绳子两端离地一人之高,举手可及。

  

  夜飘渺盘坐下来,静思许久。直至花无心有了动静。

  

  “飘渺,这是在哪?”

  

  “我也不知道。”

  

  闻此答案,无心一瞬慌神。不过片刻,她已竭力恢复冷静,理清思路:“我记得那晚你跟我说,姜玉是个非常不简单的女子,我问你为什么,你说着说着就倒下了,我去医治你的时候,也跟着头晕目眩,不省人事。想来应该是你去的那间屋子用了一种罕见的迷药,你接触之后又传给了我。可是又是谁在那里施药呢?施药的人又怎会算准我们会去那?”

  

  “我想答案只有一个。”

  

  “你说是她?的确这是一个相当合理的解释,如若真的是她,那这个人就真的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她如今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

  

  “你抬头看看。”这一看,顿令花容失色,“我实在不敢相信,这真是一个花季少女的安排。”

  

  “在仇恨的驱使下,又有什么不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

  

  “如今看来,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赌,另一个还是赌。”

  

  这样说法,花无心也不明白了。

  

  “赌什么?”

  

  “第一种赌法,有可能两个人同时逃出这口井,但也有可能因为一方不慎,致使两人遇难。第二种赌法,就是你和我之间赌一把,输了的人给赢了的人制造生机。先出去的人再想办法救下面的人。”

  

  “如果是寻常人,肯定会选第二种赌法,因为他们认为这种赌法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皆大欢喜。”

  

  “可是你不这样认为?”

  

  “如果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她便没有费这般心思布置这样的陷阱。”

  

  “那你认为是先出去的人死,还是留下来的人死?”

  

  “先出去的人未必能活,但这留下来的人必死无疑。”

  

  “这么说,我们之间必须要赌一把。”

  

  “是。”

  

  “这实在是一个很残酷的选择,输了的人不单要自己身留陷阱,还要帮另外一个人制造生机。而赢了的人纵然得以求生,只怕他这一生都不得安宁。”

  

  “那我们之间不必赌了,我留下,换你出去。”花无心何出此言,难道在他们相处的短短数日,她已对他芳心暗许?

  

  夜飘渺闻言,却是神色依旧,不为所动,他已猜到这样的结果,且甘愿牺牲她?

  

  “是不用赌了,其实答案早在一开始就已非常清楚。”

  

  闻言,花无心更是心酸,但这样又如何?出去了,她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不像他还有人牵挂,还有诺言未成。一念及此,她毅然转身:“我准备好了,来吧!”

  

  “如果我们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个人只能是你,因为……”

  

  “你不要再说了,能听到你这样的一句话,花无心已心满意足,开始吧!”仰天,才能让泪不留下。

  

  “你想错了,那个人只能是你,因为我的身体比你重,而且我的臂力也比你更强。”

  

  听闻这样的答案,她到底是喜还是忧?只怕她自己也不清楚。

  

  过了许久,花无心迟迟未决心意,夜飘渺又说到:“设计这个机关的人自以为很聪明,但她还是算错了一点。”

  

  “哪一点?”

  

  “绳子可以打结。”

  

  花无心恍然大悟,不禁恨恨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害她白白伤心那么久。

  

  夜飘渺将绳子两端打成四合一的死结:“我比你重,只有你先上去。”

  

  “好!”花无心体态轻盈,又略懂武功,送她上去并不费力。

  

  没有她承受绳子另一端重量,夜飘渺只能手握两段绳子,凭借过人的体力,逃出深井。

  

  刚刚逃出深井,夜飘渺就感到一双双凶光毕露的眼睛直射而来。花无心早已吓得两股战战,狼是草原上最可怕的动物之一,它们凶残奸诈,且群起而攻之,就算是猛虎也避之不及。

  

  夜飘渺环顾四周,再见一线生机。这些狼从南面而来,呈三围之势,而他们的生机便在那一里之处。

  

  “无心,你看了北边那把剑了吗?只要有剑在手,对付这群狼群何愁?”

  

  “可是那么远的距离,人怎么可能跑得过狼?”

  

  “所以你要尽快!”

  

  花无心猜透他想:“你疯了吗?手无寸铁的你要引开狼群,根本就毫无生机!”

  

  “对我你应该要有信心。”

  

  “那你对自己有信心吗?”

  

  “有。”天知道他的回答有多勉强。

  

  “好,那我信你。但若你骗了我的话……”

  

  “动身!”夜飘渺率先而动,身法如电,直冲狼群。花无心紧随其后,直奔北方那把剑的所在。

  

  手无寸铁,唯有拳脚,又深陷重围,四面楚歌,顾此失彼。夜飘渺屡屡负伤,但伤他的狼,也绝难全身而退。仅是片刻,他的周边已添十数狼尸。

  

  如此战况,非但未有震慑狼群,反而引起它们更加凶悍的袭击。在这片土地上,它们还未曾遇上比它们更凶残的兽,更遑论人?

  

  另一边,花无心接连施展轻功,竭尽所能地奔向北方那把剑。她甚至不敢回头一瞥,她怕身后有狼追来,更怕看到那条浴血奋战的身影。

  

  快了,剑就在百步之处,她只需要再坚持一下就要到了。可就在这时,花无心绝望地发现,一张弓,一张箭正朝着自己拉开。

  

  纵是如此,她仍未有刹那的犹豫,朝前的脚步依然不止。

  

  前方那道倩影有过一瞬迟疑,但她仍旧射出了那一支长箭。

  

  不知是她力道不够,或是她故意射偏,这一肩竟与花无心擦肩而过,未伤她分毫。

  

  花无心无暇细想,如今她离那剑还有七十步的距离,夜飘渺呢?他还能坚持多久?

  

  一箭落空,又一箭上弦。随着弓弦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亦越来越近。

  

  距离越近,命中的可能性自然更高,而杀伤力也更大!而这一箭她对准的,是花无心的左胸!

  

  六十步,五十五步,花无心还在前进,因为只差十步她便可以拿到插在地上的那把剑,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有没有命能把剑送到夜飘渺那,她只知道夜飘渺还在等她的剑。

  

  还差一步,剑就到手,但那四十六步外的长箭亦霍地离弦,直朝花无心要害发出致命一击。

  

  在箭头离她还有一尺之遥的时候,一只手竟朝那飞来箭矢抓去。它来得突然,却又出奇地精准,竟将那箭杆抓在手中。

  

  可花无心还是感觉胸口一痛,洁白的衣衫顿时绽出一朵小小的红花。

  

  从心扉传来的痛,刹那间已抽去她全身的力。仰面倒下,她又看见了他,只不过这一次他近在咫尺,她却远在天涯。

  

  花无心一笑,朱唇微张,无半点声,他却已听到她想说的话:“再见。”

  

  愤与恨在他胸膛翻江倒海,夜飘渺一手拔剑,满布血丝的双眼紧盯着放箭之人。

  

  那亦是一名女子,白衣若雪,长发飘飘,衣袂翩翩,似要随风而舞,跟蝶恋花一样美得动人心魄。面对夜飘渺,她竟神色如常,无半点惧色。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他已猜到她是谁,否则此刻她已成他剑下亡魂。

  

  “你错了,我没有杀她。”

  

  “她还没死?”

  

  “你如果想要救她,就老实回答我,你们是谁,为何要闯进我家?”

  

  “你爹临死之前托我一件事,要我保护好你的安危。”

  

  “我爹死了?谁杀的?”

  

  “夜飘渺。”

  

  “你的武功很高,我爹根本不可能认识你,他又怎会要你保护我的安危?”

  

  “因为他知道我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

  

  问答之间,两眼对视,沉默许久,姜玉却又叹道:“我很想救她一命,可惜你骗了我。”她拿出一个药瓶,不等夜飘渺有所动作,就已磕碎在弓背上。

  

  夜飘渺神色更加森寒:“我没有骗你,更不想违背诺言,但你若真不肯交出解药,那我也唯有对你动武。毕竟一个人的命可比诺言贵重得多。”

  

  姜玉转即一笑:“放心,方才我说的话纯属试探,解药在这,接好!”她抛来一个小瓶,“这药水涂在她的伤口,一个时辰之后她应该就会醒来。至于我,你就别管了。”

  

  “喂,男女授受不亲,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算了吧,反正她已不省人事,你做什么她也不知道的。事后你就说是我救的,她也绝不会怀疑,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会守口如瓶的!”说着,人已走远,给他惹了这么大麻烦,竟连一句道歉也没有就这样消失不见。

  

  连续数日跋涉,前方的山林之中,隐隐出现一条狭小的入口,为交织的藤蔓所掩盖。若非有人指点,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找至这里。灭苍生带头,清风随其身后,相继穿过藤蔓后的一条小路,一个世外桃源赫然呈现眼前。

  

  “想不到在这群山环绕中还隐藏着这般美妙的所在。”清风感叹。

  

  “越是美丽越是危险,千万别要为了表象所迷惑。”

  

  “你何出此言?”

  

  “吃一堑就该懂得长一智。”

  

  “这么说曾经有过漂亮的女人欺骗过你?”

  

  “别要用你的心思去揣测我的过去!”

  

  近期因工作原因可能一周一更请多多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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