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早朝完毕,蹇烨却未宣布就退朝,而是手一挥,八个内侍抬上一个铁笼子来。只见笼子里是一头类似于马的大兽,约有六尺高,全身披着纯白的长毛,腿很长,头却是漆黑如墨,两只大眼若不是发着赤红的亮光,几乎都难以从它头上寻出,尾巴像狗尾,耷然垂着,身子正中两边各长着一对肉翅。
蹇烨见群臣惊讶,满意地笑道:“列位臣工都是见识渊博之辈,有谁人能识得此兽吗?”那怪兽叫了几声,叫声依稀是人语“天啊!”有人笑道:“大王,它的名字莫不就是天啊?”众人哄笑。蹇烨笑道:“虽然不是,却也相去不远了。这是东方明柔地界进贡的异兽,据说是五百年才出一头,罕见得很哪!”
他突然转头问无咎道:“神勇侯,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见多识广,可识得此兽么?”无咎不敢乱猜,便躬身道:“在下不识。”蹇烨道:“明柔地界的使者说,此兽性情怪异,喜离群索居,若在群中时,必触人怒,哎,对了,孤似乎记得,神勇侯的家乡正是明柔地界啊?”
无咎不是傻子,知道他今天是想要警示自己了,便装聋卖哑,道:“正是。只不过在下从小容师父收留,在焚山长大,真正说起来,焚山才是我的家乡。再者,明柔地界从未听说出产这等异兽,莫不是大王弄错了?”蹇烨嘻嘻笑道:“错不了的,试问除了明柔,坤明界那个地方还会出产这样性情的兽类?此兽名天马,自在行空,不履凡土,五百年才出产一匹,可谓兽中之圣者也!”
众臣纷纷道贺:“恭喜大王获此神兽,此乃天降祥瑞于我朝,必兆中兴之象!”蹇烨嘻嘻笑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但后来发现此兽性情实在太过于怪异,在朝中留不住,列为爱卿认为孤家该怎么办啊?”图大人颤巍巍道:“大王,此等神兽即便在朝中留不住,也不能放之于野,否则为居心叵测之人所获,反成变乱之基!”蹇烨嘻嘻笑道:“正是,正是,若此兽实在留不住,孤家也只好忍痛割爱,一刀宰了。”
那“天马”又抖动双翅叫了几声,叫声宛然便是“天马,天马,天马!”无咎听他们一唱一和,不禁怒气填膺,道:“大王,今日早朝已毕,若是无事,便该退朝了!”蹇烨嘻嘻笑道:“早已退朝,神勇侯请自便,自便。”无咎哼一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无咎回到府中跟殷茹一说,殷茹想了想道:“看来是他们耐不住了,既然他们都这样挑明了,你在朝中估计也处不长久了,他们不敢对你来明的,就只好来暗的。”无咎道:“那该怎么办?”殷茹心底里厌恶这样的明枪暗箭,便道:“圣贤之士不处于小人之朝,不如走吧!趁现在你在百姓心中还有威信,若等到他们撕破脸皮再给你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时,以后再回鼎城就难了。”
无咎被她说动,迟疑道:“但要是我们走后,他们再给我安上一个罪名呢?”殷茹道:“你辞官,咱们光明正大地走。”无咎道:“这岂不正遂了他们的心意?”殷茹道:“便让他们得意一时吧!”
次日无咎主动辞官,蹇烨倒微微有些意外,想不到他是个这样容易被威吓之人。假装挽留道:“神勇侯是国家之中流砥柱,你这一走,孤家将复依靠何人?现天下初定,人心未稳,正倚靠神勇侯帮孤收拾人心,你若一走,这人心散乱,天下又将大乱了!你便是忍心舍弃孤家,难道也忍心弃坤明大陆上万千嗷嗷待哺的生灵于不顾吗?”说罢以袖拭泪。
无咎被他的话触动内心,黯然道:“在下又怎么忍心便走?只是现在天下已定,古人云,飞鸟尽,铁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大王虽然没有这样的心思,在下也不愿大王被人说闲话,引发这样的猜疑,还是不如早早退隐的好。再说在下离开焚山日久,心中十分思念,叶落归根,只有焚山才是在下真正自在的地方呀!”
蹇烨道:“神勇侯这番话出自赤诚,确是为孤名声着想,孤心中十分感动。既然你执意要走,孤也不便强留。下诏,封神勇侯为神勇伯,爵位世袭罔替,食邑明柔地界三万户,焚山亦为神勇伯领邑,天下修炼之士当以焚山为宗,听从神勇伯号令,为朝廷尽心。另,封神勇伯之师臧啸云为开叶真人,神位移于蹇氏宗祠,一仍列祖列宗祭祀之仪!”
无咎一躬身,正要拒绝,蹇烨摇手道:“神勇伯若再拒绝,孤家将如何向天下黎民交代?”无咎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回到府中,殷茹听了,道:“你现在武功盖世,要天下修炼者唯你马首是瞻倒不难,但要他们跟你一起听从朝廷调遣就不易了,还有,将你师父的神位移到蹇氏宗祠,你便又多受他的一重节制了!”无咎也没办法,只好道:“这些以后再说吧,先离开这里。”
蹇烨命用隆重的礼仪送无咎三人出城,一直护送到焚山,但出城不远,无咎便携着二女御剑飞走,那些卤簿使回复蹇烨,蹇烨也无奈,只好由他们去了。
雅琴是第一次来焚山,在空中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矗立在大平原上,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想这以后就将是自己生活的地方,不禁心情激荡,叫道:“大哥,殷姐姐,那座高山就是焚山吗?想不到比我们君临山还要高多了!”
殷茹点头笑道:“是。哎,无咎,那些白衣少年就是你和赫胥大哥训练出来的新弟子吗?”无咎笑着点点头。只见一座耸立的大殿前左右有许多小屋,小屋围城的一个大广场上立着许多白衣少年,正在上下腾挪,练武击刺。
柳浪等五个队长和众少年见无咎三人从空中缓缓降落,认了出来,都欢呼鼓掌。无咎见柳浪几人已经蓄上髭须,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老成些,微笑道:“你们赫胥师父呢?”柳浪道:“赫胥师父没有回焚山来,我们听说他离开了鼎城,便即刻派了人去迎接他,没想到无功而返,后来我和葛泽、易泷三人又去了我们曾经住过的山谷,还是没有找到他。”
无咎听了吃惊道:“那他会去了哪里?”心里知道赫胥明湖可能是对自己太过失望,找地方躲起来了,不禁十分愧疚。殷茹道:“赫胥大哥可能是暂时没想开,隐居起来了,他不是那种不愿担当、随便放弃之人,等他想明白了,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无咎听了心里稍安。
雅琴抬头看着那座高高的宫殿,问道:“这座就是就是摩云宫吗?”无咎点点头,问柳浪道:“这是你们新建的吗?”柳浪点点头,道:“是。我们回来后看见焚山只剩一片焦土,心里很悲伤,便再次合众人之力花一年时间重建了这座摩云宫,其他的宫殿我们力量有限,还未来得及修建。”无咎看着那熟悉的宫殿,心中感慨,拍拍柳浪的肩膀,道:“真是难为你们了,可我却一次次让你们和赫胥大哥失望。”
易泷道:“师父千万别这么说,我师父说过,师父是应天景命的大英雄,又说好事多磨,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对师父您失去过信心。”水队归赫胥明湖直接统属,因此他叫赫胥明湖“我师父”。无咎惊讶道:“是吗?你师父真的这样说过?”葛泽道:“赫胥师父确实这样说过,他让我们离开鼎城的时候说的。”无咎心头不禁又闪过一丝温暖。
殷茹再次回到焚山,只见熟悉的景物除了那个巨大的日晷和这座新建起来的摩云宫之外,其余的已经完全变了。经过两次巨变之后,她脑海中的焚山记忆变得漂浮,面对着这些陌生的景象,她不禁要怀疑焚山宗是否真的存在过。那些师兄弟,师叔伯们都已经在记忆里远去,他现在对焚山的唯一的鲜活的记忆,就是无咎。她感慨地看着无咎,却发现他正低头不语。
三人随着柳浪等进了摩云宫,殷茹发现里面的陈设已经跟自己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看来是柳浪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的。唯一比较能勾起回忆的是,殿北端的正中央安放着一张巨大的檀木椅,殷茹想起正是在这椅子上,师父臧啸云喝了一杯茶,然后发疯般冲了出去,被无咎失手杀死。
无咎坐上那张大椅,看着柳浪等伫立在宽阔的大殿中,心头竟一阵茫然。柳浪等见他良久不说话,道:“师父,您在想什么?”无咎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哦地一声道:“我在想,当初重建焚山,有你们赫胥师父在时,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心里也充实无比。现在,唉!”
殷茹听了笑道:“现在你就很老了吗?路总是曲折的,信念却要一以贯之。”黄河笑道:“就是,师父看上去比我们还年轻得多呢,哪里就老了!”无咎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孔,又看看师姐和雅琴如花的笑靥,不禁一下子被他们的青春活力感染了。
他倏地站起来,大声道:“好!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说完大步走了出去。柳浪等知道他是要去那个日晷那儿,紧紧地跟在后面。到了日晷之下,无咎见阳光照上那旋转的八卦,阴阳鱼活泼泼地游动,将天行剑搭在上面,充盈的能量注入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开始。
“焚山弟子跟我一起念!冥冥天宰,行键不息,赐我力量,灭此朝食!浩浩穹天,墨黑如是,赐我光芒,甘之如饴!茫茫宇宙,苍凉如昔,赐我风雷,势若滚石!凭地之维,应天之时,利有攸往,龙升于池!上古神皇,光明如日,功在不堕,命在不时!昊天不幸,万灵荼靡,吊善伐恶,其任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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