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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浣花溪。这似乎是流泪泉。
有女子的地方,就应当有水。有水的地方,就应当有花。有女子有水有花的地方,就应当有故事。
二十年前,女子在此地驻足过,她当时在惨白的流水旁种下了一枝花,是她最喜欢的鸢尾花。她希望这一枝孤独的花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演变蕴育出一片壮丽的花海。在花叶繁茂时,就会有年轻俊朗的男子打此经过,男子为此流恋感叹。
十年前,女子再次来到这里,看到了果然是当年预期的景象,无数各色的鸢尾像疏散的云朵在岸边在水面展示着妩媚冷傲的身姿。但她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男子曾经从这里经过,或在这里停留几天沉醉花魂,或采下一株柔嫩的花枝伤感而去。她自己久久徘徊在鸢尾的构织拼成的隐隐阡陌之中。这是冬天,冷空气中凝固着冷冷的花香,鸢尾花其实没有香味的,但她宁愿相信这是真实的味道。突然,在鸢尾的缝隙中,她发现了另一种形态。她看见了一株玉婵花。她的心就像冰雪冻裂一般震颤了一下,这花是自己生长的?难道是他人种下的?
绚丽的鸢尾丛中无缘无故多了一枝玉婵花。
二十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等于就是江湖的追杀,青春被掳去,红颜被虐杀。
然而,二十年后的她,英姿不减当年,只是苍白的脸上多了一种病态,一副凄美。
她给这个地方取名叫鸢尾湖。这是她“创造”的地方。她那孤独的影子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又来到了这个地方。她精通武艺,身怀异术。她现在已经能够脚踩湖面姗姗挪步,她在水上行走的样子比一片漂浮的花瓣还轻还轻,她的衣服没有打湿,因为湖面,不远处的花海这天正受着狂风的袭击,这样的风不光可以吹开裙摆,吹裂肌肤,更能吹痛一个人的心。冬天的风呀!她最怕而又最喜欢的风。
萧瑟寒冬,花随风摆,人因风动。
这样的风其实早该将一切味道吹散捣碎,送到遥远的天际。留下的只是刺鼻的微酸。而她敏感的嗅觉却觉察到风中不一样的气息。这仿佛就是生命的味道。
是血液的味道。
花流血了?
她把脚脱离了水面,展开“雁南飞”之技。身子像离蕊的花瓣轻轻的飘到了岸边。她在花叶上碎步行走,寻找那血液的源头。
就在眼前。数十株鸢尾的表面都烙上了暗黑的血迹,这绝对是血,而非花的变异。血有点滴如星的,有如丝成片的。总之眼前的花,尽遭受了血液的玷污。如果这是不干净的血。
她掀动裙摆,集结朔风之力,风行如斗,罩向身下四围的蓝色鸢尾。鸢尾花从受飓风来袭,尽数抖动腰肢,弯腰匍匐在地。她在搜寻隐藏在花树下的血腥事物。
湿润的沃土与淤泥。凝重而古老的色彩。这一方的水,清新淡幽如镜。这一方的土,沉静沧桑如痂。
她径直漂游向前。影到之处,花树迎风而倒。
然而,她没发现任何滴血之物。然而,血印覆盖的鸢尾竟无限扩大,方圆十丈之远。
是什么留下了这么多的血液。让这些纯洁的花朵遭受不白之污,惨不忍睹。或许,惨的不止这些有生命而无情感意识的花。
她的心里却出现了一副悲伤的画面。
一名男子,神似她梦魂里仰慕的俊美男子,提着满是创伤的身子,凌空拼命的奔逃,尽管他已经丧失了最后的力气,却并没有选择陆行挣扎前行。原来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双腿,他怕压坏美丽的花丛,他怕肆意渗出的血会染红明净的鸢尾湖。他于是腾飞,他腾飞的姿态就像是一抹柔和的霞光,悠然乘风,无声无息。然而,血液继续下注,他已无暇顾此,或许他想让血液流干,如此一来,身体自然会轻便许多,更有助于逃命飞奔。他是在逃命,因为后面的“白面僵尸”大队张牙舞爪追逐在即。他只要飞过湖面就能将那些妖族怪物摆脱,哪怕是一衣带水的隔阻。因为那些“白面僵尸”忌讳水这东西,清澈的水可以照清他们的影子,他们却怕见到自己的尊容,他们不敢面对自己的丑陋。这也就是“白面僵尸”一族致命的弱点。尽管他们的嗜杀本领可以上天入地,震惊三界。
那么,这名男子应该成功逃脱。
为此,她眼角淌下了两行泪水,泪水是热的,至少,她想像得到,那名男子还可能活着。活着,就夯实了她美好的愿望。她想像得到,有朝一日,一定会与那名男子执手相看,万语千言。
二十年后的今天,她的心情比十年前,二十年前的同一天无疑充实了许多,甚至是欣喜。她淡定的期待了二十年,在她种下的花卉中,命名的湖泊上,有第二个人留下了他的痕迹。这就证明最终有人闯进了她织下的缘分之网。这一地花,一片湖,一张网便是她梦的归宿。
这抑或是她胡乱的遐想,她可能早已孤僻成疾,脑海早已被妄想与梦魇霸占。但她宁愿相信自己所想的一切就是真的。不是吗?她种下第一枝花,就壮大成一片花海,继而有人在其中种下另一株玉婵花,继而有人以伤痕之躯血洒鸢尾湖。---她以金石之心许下的缘分是入网之人殊难逃脱的。
可是,花儿毕竟是无辜的。它们被弄脏了。它们并不喜欢人血。所以,她意欲将那些柔软的花叶斑斑清洗干净。还其洁净之身。
她的身子漂浮在湖心的虚空中。置身虚空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一种冰冷的习惯,就像她的心在这之前的几十年都是在虚空中流离徘徊,她无惧虚空,坦然面对虚无。何况截止现在她的心里已经涌进了醉人的热浪。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正在虚空中徐徐上升,仿佛有一双厚实温暖的手正拖着足底将她举起。
虚空中,宛如一株沉睡的鸢尾花,她静得就像一场梦。她用右手在裙摆一角轻轻一撩,裙裾开始舞动旋转,随之掀起一股无形的偌大力量倾斜在湖面,只见湖面旋即出现一个剧烈的漩涡,整个湖面沸腾起来,一道银白的飞瀑便神奇的凌空射向岸边的鸢尾花丛。
水去势很猛,落上花枝时,却是轻柔如抚。
一波水势。紧接一波。复跟上一波。蓝色鸢尾在湖水的亲吻下,似乎溅下了无数的泪水,湖水在流泪,花枝在哭泣。然而,它们分明结合在了一起。花的颜色渐渐明朗,湖水涤除了历史的伤痕。待水势消停后,花舒展出了清新的面孔。她在丛中笑。
那只孤独的玉婵花突然冒出了身子,修长之态直*少女的玉腿,睥睨周遭的一切鸢尾,花蕾正对着湖心的她,仿佛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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