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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龟本回到孟庄第一句话就问藤木:“飞豹杀鬼团在哪里?”
藤木说飞豹杀鬼团已经撤退。
龟本一听急了,大骂藤木没有摸清情况就向他汇报军情,把好不容易消灭飞豹杀鬼团的良机给耽搁了,龟本气得哇哇暴跳,扇了藤木几个耳光。
面对又一次失败,龟本只好无奈地把今天的情况向尚力汇报。
尚力听了勃然大怒,骂龟本太无能,辜负了对他的信任,让他等着上军事法庭。龟本窝着一肚子气有话不敢犟嘴,只能任凭尚力斥责。
2:又一次打击了龟本的嚣张气焰,龟本窝火憋气待在孟庄好几天没再出来。但我父亲又清楚龟本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还会卷土重来清剿飞豹杀鬼团。
不过,我父亲和宋指导员也没闲着,针对当前的斗争形势做好了随时应付龟本的准备。
这天,我二叔刚出门去了我二爷爷家,突然,侯二鬼子带着三个伪军骑着四辆自行车晃晃悠悠来了,来到我家门前一推门把一辆自行车推进了我家。
我父亲正好在家里,一看侯二鬼子见面就送给他一辆自行车。我父亲假装好奇,围着自行车转了几圈,脑子里疾速地想着侯二鬼子为啥要送给他自行车?
侯二鬼子不说话,让我父亲猜谜语。停了一会儿,侯二鬼子这才张口说话:“张保长,给你送这辆自行车是不是觉着有点儿蹊跷?”
“是是,的确有点儿惊奇”,我父亲回答。
候二鬼子突然把小窄脸儿上的笑容一收,说道:“张保长,龟本太君送你这辆自行车可不是白送的,他是有条件的。。。”
“啥条件?”我父亲疑惑地问道:“候翻译,莫不是又让俺给皇军筹集军粮吧?”
“不不不”侯二鬼子连连摆手,脸上浮现一种让我父亲一时难以捉摸的神秘之色,他煞有介事地说:“其实,龟本大佐也没什么大事,他呢,送给你这辆自行车是为了强化村里治安,落实好保甲制,让大日本皇军有一个安全的环境,安心建立王道乐土。所以给你发了这辆自行车,方便你每天下午五点给他汇报村里的情况。”
我父亲终于听明白了,原来龟本送他一辆自行车原来就是这目的。难怪有句话说得好,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我父亲又问:“侯翻译,但不知龟本大佐每天让俺给他都汇报啥情况?”
侯二鬼子背着手,迈着麻杆腿在我父亲面前洋洋得意地徘徊了两步,然后说:“就是把你们村保甲制实施情况和每天发生的大小事,特别是有没有飞豹杀鬼团来过,村里有没有反日活动一一向龟本大佐做个详细汇报就行啦。”
侯二鬼子的简述让我父亲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时候,我二叔回来了。刚才他从我二爷爷家出来,在大街上碰到一个邻居,邻居告诉他候二鬼子在你家呢。我二叔疑惑着就往家里跑,一进门果然见候二鬼子在院里。
我二叔挤到前边问我父亲自行车的事儿。我父亲说了一遍。
刚才他听说侯二鬼子来了,心马上“呼——”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担心龟本发现他们的踪迹来抓我父亲?当他听说了自行车的事才和我父亲一样,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俺说呢,龟本大佐这么舍得花钱,原来是让俺大哥给你们汇报情况,”我二叔故意装作不高兴,说道:“哎,侯翻译,你说咱村这么多年一直都太平,那有过啥情况?龟本大佐是不是老不放俺们心?”
“张老二,这话你跟龟本大佐说去,跟我说不着,我只是例行公事跑跑腿。”侯二鬼子翻瞪着猴儿眼,一脸的瞧不起我二叔。
黑子一见我二叔跟候二鬼子说话老想吵起来,它就注上了意,两眼紧盯着候二鬼子,目光炯炯地“呜呜”着,随时准备冲上去咬这个张家不欢迎的人。
我奶奶从屋里出来就吵嚷黑子:“黑子,不长眼的东西,你咋老是狗眼看人低,这是候翻译,是咱家的常客,你不认识咋的?赶紧滚回狗窝去!”
黑子也许比候二鬼子更能听懂人话,它看看我奶奶,然后摇摇尾巴,回了窝里。
我母亲见候二鬼子站在院里一副得意相,就拿起一把笤帚扫院子,嘴里不停地说:“他爹,咱这院子这么脏了你也不扫扫。”她说着,就扫了起来,扬起的尘土把侯二鬼子和三个伪军呛得直捂鼻子。
我父亲怕我二叔驴脾气上来又要跟侯二鬼子吵架,就赶紧把话接过来,“候翻译,龟本大佐既然这么说了,咱就照办。不过,侯翻译,你看今儿都大半天了,俺估摸着村里今天也没啥事儿,咱从明个儿算起行不?”
“哎,这就对了,张老二,你看你大哥,这才叫光管而不吃眼前亏,往后跟你哥学着点儿。行,今天就算啦,从明天开始,下午五点你准时到孟庄汇报。”侯二鬼子说。
“行行行,明天下午五点俺准是报道。”候二鬼子见我父亲答应的板上钉钉,然后说了声:“明天下午见。”说完扬长而去。
当晚,我父亲就跟宋指导员说了这事。宋指导员一听马上眉头紧锁。停了片刻,他忽然笑了。
我父亲有点儿发懵,就问:“你笑啥?”
宋指导员说:“老张,你听我说,龟本这么做看起来是想把咱们套住,是想把我们跟他捆绑在一起,其实他这样做对他并不利。相反对我们掌握他的情况倒是有利。。。”
“宋指导员,你咋越说我越糊涂,这咋能是好事?”我父亲不解地问。
宋指导员说:“龟本不是让你每天给他汇报情况吗?这有没有情况还不是咱说了算?况且,他那里有什么情况反倒咱们可以随时能掌握。”
我父亲听宋指导员这么一说,吧嗒吧嗒嘴,仔细琢磨琢磨,也笑了,认为宋指导员说的有道理。
3:第二天是第一个汇报之日,我父亲骑着龟本送给他的自行车,悠悠哒哒像逛马路一样五点整准时赶到了孟庄。
我父亲原以为龟本一定会在指挥部的台阶上迎接他们,然后趾高气扬地听各村保长向他汇报情况。然而,出乎我父亲意料之外。此刻,龟本正在指挥部大发雷霆,那声音就像狼嚎一般震得屋里都有回音。只听他骂道:“该死的飞豹杀鬼团,该死的飞豹杀鬼团,他们究竟藏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我父亲不知道龟本这又是为啥在屋里大动干戈,水杯摔得“叮当”响。看到眼前的情景我父亲只能在门外静等龟本出来。
只听龟本又说:“自从我来到邯郸,短短的几年不是损兵折将就是丢失弹药枪支,还有伊藤次郎,黑川被杀,让尚力旅团长多次骂得我狗血喷头,你们说,将来我怎样面对天皇陛下。。。。。。”
我父亲偷眼往指挥部的窗口瞅了一眼,看见侯二鬼子背对着窗口,像个晚辈似的站在龟本面前点头哈腰说好话。尽管这样,龟本还是像神鬼附体一般怒骂声不止。
只听候二鬼子又说:“龟本阁下息怒,中国有句话说得好,财大伤人,气大伤身,还望龟本大佐保重身体。”
龟本翻瞪着着母猪眼看了看侯二鬼子没有说话,迈起罗圈腿儿在屋里徘徊着,就像扭秧歌儿,一走屁股一厥的一厥的,让人看了他的走姿不想笑也得乐。龟本小个不高,站在墙上的地图下就像个小孩儿,抬头一会儿看看墙上的地图,自作聪明地寻找被偷袭的地点,一会儿又拿起东洋刀,在手里比划着,窗外射进来的斜阳尽管光线不强,但也把战刀映得明晃晃的,刺得侯二鬼子闭了几次眼皮。
正屋的墙上,日本裕仁天皇全副武装的巨幅照片高高悬挂,左侧摆放的是他的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悬挂着写有“武运长久”的太阳旗,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日本军官办公室,满屋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侯桑,你的说,飞豹杀鬼团究竟会在哪里隐藏?为什么我们就找不到他们?”龟本突然问侯二鬼子。
侯二鬼子又点头哈腰,“这很难说,飞豹杀鬼团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们在哪里?”
4: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龟本吓了一跳。说实话,这几年,龟本经历了太多的挫折,每一次电话响起,他都会被惊吓一次,因为他每次刚拿起电话那头儿的谷口,尚力都会把他骂的狗血喷头。
电话二次响起,这意味着他不接也不行了,但龟本从内心深处真不愿意伸手去接。今天电话响了两次,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拿起电话。他先来了个立正,然后便开始不住地“嗨,嗨,”起来。
龟本对着话筒“哇哩哇啦”说了好大一会儿才放下电话,脸色马上死灰一般吓人。可能是候二鬼子遇到这种场面太多了,已经没有了那种胆怯,他还没等龟本说话,就打听起电话内容。
龟本本不愿意说,可侯二鬼子向他打听他又不得不说。刚才电话里尚力又在骂他蠢猪,并说前两天马车队被飞豹杀鬼团袭击为什么不向他报告?尚力让他做出解释。最后警告他你已经很多日没有给先头部队输送给养了,前方已经出现了给养危机,你必须马上想办法提供给养。
我父亲在门外听着心花怒放。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龟本大佐,我看飞豹杀鬼团并没那么可怕,只要我们下决心围剿,再死死地抓住各村的保长,我想,消灭飞豹杀鬼团不堪一击。”
木村?我父亲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马上就紧张起来,他还活着?难道他没死?难道他没发现是谁偷袭了他?一连串的问号在我父亲脑子里立时翻腾起来。
5:木村的确还活着,原来,那次,我父亲以为木村被打死了,就没有再给他补上一枪,结果,飞豹杀鬼团一撤走,木村阎罗殿里转了一圈又活了过来,带着满脸血迹跌跌撞撞回到了孟庄。
龟本问木村是什么人干的?
木村说肯定是飞豹杀鬼团干的。
龟本问木村你怎么就肯定是飞豹杀鬼团?
木村说看打法就是飞豹杀鬼团惯用的战术。
龟本听了木村的汇报心里蓦地“腾腾”起来。他忽然又想到了沁河村村北的日军,他怕被飞豹杀鬼团再次袭击把士兵打死,于是马上下令把被派到沁河村种地的士兵招回来。
此后,龟本为了消灭飞豹杀鬼团煞费苦心,使出了吃奶得劲儿,终于想出了让每个村保长每天汇报村里发生的情况这一招儿。这是龟本给每个村保长发一辆自行车的最终目的。
返回头再说龟本今天为何大发雷霆,原来又是为小马车被偷袭的事。前不久,我父亲带着飞豹杀鬼团偷袭了他的汽车,今天不知啥人又袭击了他的小马车队一回,虽然没有遭到损失,但当他听听到报告不由得又大发雷霆,就是刚才的一幕。
6:这时,所有的保长都骑着自行车先后到齐了。我父亲一看不能再听了。于是就冲着屋里喊了一声:“龟本大佐,俺们来汇报情况来啦。”
龟本出了屋,后边跟着侯二鬼子,紧接着是木村。
木村跟往常一样,一脸横肉绷绷着。只是右眼扣着一个黑黑的,像个皮子做的,护眼的东西。
我父亲斜眼瞟了一目木村,从表情看他并没啥异常反应。
龟本数了数保长人数一个不少都来了,于是就问:“你们村有没有抗日分子,有没有发现抗日飞豹杀鬼团?”
各村的保长齐声回答:“没有。”
就这么简单,汇报完了,龟本一听一切平安无事,然后一挥手:“你们的,开路。”
于是,保长们连眼皮也没敢抬,如释负重一般松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龟本的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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