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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二叔和秀梅相好已经有好几年了,这在飞豹杀鬼团,甚至在村里也是公开的秘密。后来我奶奶也无奈了,摇头叹息只好默认。我奶奶默认了我父亲还能说啥?
然而,农村偏偏就不缺说三道四的人,有人说秀梅是扫把星,专克男人。
有人说,我二叔二百五,火力壮,不怕克。
又有人说,陈寡妇风骚,我二叔爱美女,两人凑在一起,这叫屎壳郎遇见屎壳郎————臭味相投。
更有人说:我二叔被狐狸精迷住了。
可能因为秀梅属猴,赵海属羊的缘故,让沁河村爱嚼舌根的人说成了“猴儿骑羊命不长”才克死了赵海,种种闲言碎语把赵海的死没有归结于日本鬼子,而是硬按到了秀梅身上。
最嫉恨我二叔跟秀梅好的是马大牙,他更是振振有词,说啥,陈寡妇不守妇道,伤风败俗,见了男人走不动,要不是她这个母猴子骑在赵海这个公羊身上,赵海兴许还不能死。总之,村里说啥的都有,秀梅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单这闲言还好点儿,可后来我二叔跟秀梅之间又出了新传闻。有人看见秀梅跟宋老师在一起了。按现在的话说,有了第三者插足。对于发生在秀梅身上的莫名议论开始我二叔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他路过大榕树下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谈论宋老师跟秀梅他才知道。
我二叔听了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骂着就去找宋老师。我二叔一见宋老师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他,“姓宋的,你说你啥玩意儿?你是不是见秀梅长得漂亮就勾住了你的鬼魂?”
宋老师被我二叔的突然出现搞得手足无措,尽管她知道我二叔是为秀梅来到,但我二叔的架势让他不知该咋样来对付我二叔,于是就僵持在了那里。宋老师毕竟是个有素养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跟我二叔着急,他只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跟我二叔理论,可我二叔咄咄逼人般的质问把他又问得无话可说。他突然一把推开我二叔的手,说:“我们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你凭什么管我?”
那时候,我二叔并不知道“爱情”是啥意思,也不知道男女相处到了一定程度撞出火花就产生了爱慕之情。但我二叔怕在宋老师面前露傻,让他看了笑话,就推了一把宋老师:“你凭啥跟俺争,秀梅本来就是属于俺的,俺俩已经好了好几年了,你早干啥去了?秀梅最痛苦的时候你在哪个老鼠洞里钻着啦?这会儿倒看上秀梅啦。”
“你。。。。。。。”宋老师哑口无言。
说到这,咱的把我二叔跟秀梅相好再简单叙一叙。
2:我二叔虽然性如烈火,但他是个热心肠的男人,自从赵海被日本鬼子杀害,我二叔经常看见孤立无援的秀梅和可怜的多多在街门口呆呆发愣。每当看到这种场面我二叔知道秀梅又在想男人,多多又想爹了。
后来,我二叔就开始主动接近秀梅,起初他没有别的意思,他想在生活上多帮助她,当时秀梅也没多想,总是被我二叔帮她干活感动得落泪。
再后来,秀梅再见到我二叔就主动找理由往家里让。随着帮忙次数的增多,渐渐地,我二叔就有了想法,他同情他们娘俩,就跟秀梅好上了。虽然后来我家人知道后极力反对,但谁又能挡住我二叔那敢说敢恨敢爱的邪乎劲儿。
再说宋老师,他又是咋接触上秀梅的呢?
有一天下大雨,秀梅到学校给多多送雨伞,当时还没下课,宋老师正在给学生们讲杜甫的《春望》。
教室里,一片肃静,学生们静静地听着宋老师讲课。只听宋老师念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突然,多多问:“老师,国破山河在是啥意思?”
宋老师站在讲台上,先往门外看了看,然后回头望着同学说:“比如说,现在日本鬼子侵占了我们中国就是国破,但国破了山河依旧在。。。”
“那日本鬼子来了咱们的山河还跟以前一样吗?”多多又问。
宋老师说:“虽然我们的山河依旧,但已是乱草遍地怵目惊心了。。。。。。”
秀梅上过几年私塾,那时候她学的都是一些像《百家姓》《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东西,跟宋老师讲的这些新知识截然不同,那些她从未听过的新知识渐渐就让她听得入了迷。
下课了,宋老师看见一个女人在窗外站着,刚想跟秀梅打招呼,多多过来了,主动介绍说:“宋老师,这是俺娘。”
宋老师笑着说:“我们认识。”
秀梅跟宋老师腼腆一笑,没说一句话,而后便给多多打着伞走出了校门。
宋老师望着秀梅曼妙的身影突然想起了那天营救朴金熙,秀梅那身红旗袍,粉红的脸蛋,就像磁石一般吸引住了宋来师的眼神。也就从那时开始,宋老师心里就有了秀梅。
然而,秀梅并不知道宋老师在暗恋他,直到有一次,多多得了重感冒,在学校突然发起高烧。宋老师发现后马上把多多送回了家,并给多多出了个治疗高烧的土方子,秀梅一试立马见效,多多很快康复又回到了学校。
这期间,宋老师多次把多多留在学校给他吃小灶,多多的学习成绩一直在全班名列前茅,秀梅很高兴,几次邀请宋老师到家里吃饭,感谢他对多多格外照顾。
随着两个人见面次数的增多,突然有一天,宋老师向秀梅表白了自己的心仪,从没有想过这事的秀梅一时很尴尬。虽说她最近为躲避闲言碎语想跟我二叔分手,但她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因为我二叔对他太好了,突然提出分手她心里过于不去。正在她犹豫不决之时,谁料,宋老师今天突然跟她表白。
从那时起,秀梅知道宋老师对她开始产生爱恋之情,对于宋老师这个人她不知道该答应他,还是该拒绝他。一时间,她的心就像一个被碰打的“五味瓶”,恍惚之间心碎落一地。
这天,宋老师又来了,多多见娘抹眼泪,就知道是宋老师让她伤了心,他抱着秀梅的腰说:“宋老师,俺娘不喜欢你,俺娘喜欢的是铁锤叔叔。”
宋老师没想到他这个学生竟然对他这个老师这样说,心里就是一惊,他不知道这是秀美的心里话,还是多多随口说的,他看看秀梅,秀梅的脸像一张无字的白纸,没有一点儿要答应他的意思。
宋老师失落地走出秀梅家。从此,他开始强迫自己忘掉秀梅,发誓永远不再跟秀梅接触。怎奈,树已静而风不止,无论他怎么去控制自己的心绪,但脑子里就是抹不去秀梅那婀娜曼妙的身影,爱的欲望再次为他鼓足勇气让他去找秀梅,结果正好遇到我二叔来找他,于是就发生了他跟我二叔之间的争吵。
3:我二叔跟宋老师像斗鸡似得相互瞪着眼鄙视着对方。僵持了一会儿,我二叔一把拽住宋老师的胳膊:“走,姓宋的,你说你喜欢秀梅,俺说俺喜欢秀梅,她到底喜欢谁就让她决定。”
就这么,两个人一前一后堵着气就进了秀梅家。
我二叔一见秀梅面披头就问:“秀儿,你说你到底喜欢谁?”
秀梅这两天正为这事儿闹心,她后悔自己不该跟宋老师接触,如果不接触就不会有这桩让他左右为难的烦心事。就在这时,我二叔和宋老师突然来了,听我二叔问她喜欢谁?她急了,眼一瞪,陡然吼道:“都给我滚出去,俺不想再看到你们!”
两个人尽管都被骂了,但谁也不想服输,更不想先走出这个屋子,让对方看了笑话。于是就相互瞪眼。
我二叔也急了,突然从厨房拿出一根筷子,往炕桌上一放:“秀儿,今天你就来个简单的,痛快点儿,你不用说话,你喜欢谁就把筷子一头冲向谁,如果你喜欢他俺马上就走!”
秀梅瞅瞅决定他命运的那根筷子,心“忽地”乱了,她知道这时候如果一步棋走错就将会终生悔恨。她低下头,谁也不看。
我二叔和宋老师都眼巴巴地等着秀梅去摸那根筷子。
秀梅思忖片刻,终于慢慢地把那根筷子的一头儿拨向了我二叔。
我二叔赢了。宋老师失落地走出了秀梅家。从秀梅家出来,我二叔碰到了马猴儿,包子。
马猴儿就问:“又上秀梅家啦?”
我二叔一脸难看,嘟嘟囔囔地说:“啥玩意儿,姓宋的胆子不小,敢跟俺争秀梅,这回叫俺给干趴下啦。”
包子调皮地问:“咋干趴下的?”
我二叔就把刚才的情况说给了两个人,包子一看我二叔一副得意之相,就呲得我二叔:“铁锤,你有啥了不起的,人家为啥不能跟你争?”
我二叔随口就来:“俺是张飞的后代,张飞谁惹得起?”
“你姓张就是张飞的后代,那张达也姓张,你咋不说你是张达的后代?”马猴儿拿我二叔开涮。
我二叔虽然没有看过三国演义,但他听说书人说过,张达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是他背地里下手害死了张飞,他一看马猴儿是在呲的他,突然飞起一脚向马猴儿踢去,嘴里骂着:“滚你个球,你再胡说打断你的狗腿!啥玩意儿?”
他们正逗着嘴,草上飞不知从哪儿晃晃悠悠过来。
我二叔一见草上飞,一招手把他喊住,一把把他拉过来就问:“爱情”是啥意思?
草上飞觉着奇怪,自从他跟我二叔化干戈为玉帛,他从来没见过我二叔主动向他请教过任何事,今天是咋啦?太阳从西边上来了?带着疑问他就摆起了谱,阴阳怪气地说;“爱情,爱情嘛就是那个那个那个。。。。。。”一连好几个“那个”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把我二叔气的急了,伸手就给了草上飞一拳。
草上飞挨了我二叔一拳,突然笑了,“俺也不知道。”
可能那时候农村比较封建,对男女之间的事儿很少有人讲,草上飞虽然肚子里的墨水比我二叔多点儿,但谈到爱情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于是,四个人就胡乱猜测,闹了一阵笑。
4:殊不知,那天晚上,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秀梅家出来,这一场景正好让满街游逛的马大牙瞅见,没几天,大街上新闻就传开了。
马大牙见人就说:“你们听说没,那天黑夜宋老师从秀梅家扫兴出来,看样子可能张铁锤又把秀梅挣到手了,宋老师败了,要是这样的话,你们看吧,用不了多久,赵寡妇就能生出一个小张铁锤,你们说这叫啥?这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众人“哗——”哄堂大笑。
这时候,我二叔正晃晃悠悠朝这边走来,他刚从马猴儿家喝酒回来,见马大牙站在人群前夸夸其谈,就知道他又在胡说八道。于是他悄没声地走到马大牙身后,向众人打了个手势,那意思告诉大家,别吭声。
在坐的看懂了我二叔的手势,谁也不敢告诉马大牙我二叔就在他身后,都抿着嘴笑,不吭声。我二叔静静地听着马大牙口吐莲花一般,滔滔不绝给大家讲着他看到的新闻。
马大牙越说越上劲儿,说到气愤处还比划着骂一声。
一袋烟的功夫之后,马大牙依然唾沫星子乱飞说起来没完,我二叔实在忍不住了,“啪——”在马大牙后背点了一指头。
只见马大牙身子突然一挺像触了电似得,就感觉一股电流一下从头顶麻到脚跟儿,一咧嘴不吭声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我二叔会拳脚,这指头一点就把马大牙戳的不吭声了,这是咋回事他们不知道。殊不知,我二叔用的是点穴法,一般我二叔不用,他今天瞅马大牙太气人,就突然萌生了让他尝尝点穴的滋味的想法。所以就给马大牙来了一指头。
我二叔见大伙都笑得差不多了,才在马大牙后背拍了一巴掌,解开了他的穴道。
马大牙长长出了口气,活动活动筋骨,扭头向身后瞅,一看我二叔站在身后蓦地变了脸色。
我二叔一把薅住马大牙脖领子,借着酒劲儿:“你个狗日的都看见啥了,你给俺说说,也让大伙听听。”
马大牙吓得两腿发软,哆哆嗦嗦,嘴里不住地说:“铁锤老弟,快松手,哥不是说你的,俺是在说。。。”
“你还嘴硬?俺都听半天了,看俺不撕烂你的臭嘴!让你胡说八道。”我二叔说着就要动手撕马大牙的嘴。
马大牙刚才已经尝过了点穴的滋味,他不行再来第二次,急忙把我二叔的手一挡,“铁锤老弟,哥错了,哥自己惩罚自己。”说着,两手交替在脸上“啪啪啪”打起自己。
周围一群人瞅着马大牙一掌接一掌地朝自己脸上扇,又忍不住都捂着嘴笑。
我二叔气愤地问:“村里传言是不是你干的?”
“是是,是俺干的。”马大牙连连说。
“你为啥要这样?说!”我二叔问。
马大牙“嗨”了一声,一屁股坐在磨盘上结结巴巴地讲出了心里话。
原来,自从秀梅没了丈夫,马大牙就惦记上了她。秀梅别看快三十的人了,那脸蛋儿,那身条依然在沁河村是数得着的“农村版的美女”,要说她半老徐娘风姿犹存还早点儿,但她走在人前,举手投足,说话一笑,都能把村里的年轻人眼珠子勾出来。马大牙也不例外,他被秀梅迷的神魂颠倒,白天黑夜一直想着秀梅,然而,他是单相思,他也知道论家庭条件,论长相,哪一条秀梅也不会相中他。有时候,马大牙想得实在受不了就“咚咚”往墙上撞头,女人真让他闹心,这可咋办呢?天天睁开眼是秀梅苗条的身段,闭上眼是秀梅美貌的姿容,一梦见秀梅就“跑马”,直“跑”的他这段时间肾亏得的快直不起腰来了。
5:我二叔正听着马大牙讲述,就在这时,秀梅出现了,她老远看见我二叔要揍马大牙,就知道马大牙又惹着我二叔了。于是赶紧喊了声:“铁锤,别打他。”
其实,秀梅早有耳闻,她知道马大牙在她背后经常说她闲话:,她也早想找马大牙算账。然而,秀梅就是这么个人,别看跟我二叔一样,嘴厉害,心却很软,她知道马大牙爹娘死得早,一个人活着不容易,虽然一急就想去找马大牙算账,但每当双腿刚迈出家门就自动停住了脚,不想去找他算账。她今天看见我二叔揪着马大牙的脖领子要揍他,突然生出一丝怜悯。轻轻喊了一声,阻止了我二叔的举动。
秀梅说话我二叔哪敢不听,有句话不是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秀梅的话就像皇王圣旨,我二叔不得不松手放了马大牙。
马大牙“噌”几步窜出多远,转眼又像兔子一样瞬间跑得没了影,在坐的人都“咯咯咯”笑的肚子疼。
秀梅不发怒的时候笑得那样的甜美,那样的妩媚动人。让在场的人瞅的都有点儿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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