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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郭文堂听说草上飞跟我二叔化干戈为玉帛成了好朋友,气得火冒三丈,大骂草上飞是个没记性的狗,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把列祖列宗的脸面都丢尽了。
郭文堂骂人的话很快就被郭老大传到了草上飞的耳朵,草上飞作为晚辈他能把郭文堂咋的?他只能左耳听右耳出,一笑了之。
郭家四兄弟心里明白咋回事,郭老二在他们哥儿四个当中算是有脑瓜的人,他怕他爹一着急,以郭家族长的身份,让草上飞把他爷爷奶奶的坟地迁离郭家祖坟,要真那样可就让街坊邻居看笑话了。所以,他就嘱咐那哥儿三个,谁也不能把实情告诉咱爹。
2:沁河村村子不大,但新闻挺多。最近,乡亲们瞅见张有富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说话底气十足,一张嘴就是大洋怎么怎么的,俨然他成了村里最有钱的人。其实,乡亲们都知道张有富是个大烟鬼,因为常年抽大烟,脸色蜡黄,瘦的身子骨儿只剩下了皮包骨头。还有这些年因为他抽大烟,不仅手里攥不住一个大子儿,就连他爹娘藏起来的钱也时常被他偷去抽了大烟。为这事儿,他爹娘气得肚子总是“咕咕”的,有气不敢往外说,怕邻居笑话,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说到这儿,不禁就会有人把张有富跟我家联系在一起。不错,张有富是我二爷爷唯一的儿子,今年二十八岁,是我堂叔。就因为他好抽大烟,把一个好好端端的家祸害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样的人谁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他。所以,时至今日他跟马大牙一样,没娶上个媳妇,
这天,他又美滋滋地当着众多人的面显摆自己,有人说:“有富,你要真有钱就拿出来让俺大伙瞧瞧,别穷的叮当响还充大尾巴鹰。”
我堂叔不服气,鼻子哼着伸手从衣兜里掏出几块大洋往空中抛了几次,“看看,是不是大洋?”
众人瞪大眼一看我堂叔手里果然有白花花的大洋,他得意地拿起一块儿在嘴上一吹,马上放到一个人耳朵上让他听响声,那人听了几秒随口就说:“是真的,是真的。”人们这才相信张有富手里真有钱。
我堂叔摆阔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我二叔耳朵里,他不相信,就去问那天在场的几个人,几个人信誓旦旦地回答,是真的。
这回我二叔不得不相信了。于是,他就把我堂叔显摆的事儿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是一愣,心说,他哪来的钱?
俗话说,时间能给人答案。然而,偏偏又应了那句话:贼头三年不打自招。又有一天,我堂叔在跟人赌博时无意中说出了大洋的来历。
有人就气愤地骂我堂叔引狼入室,把小鬼子招来祸害乡亲。我堂叔听了满不在乎。
我二叔知道了,气得火撞顶梁门,本来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我二叔忍不住,骂着就进了我二爷爷家。
我二爷爷正在院里劈柴,见我二叔进来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就见我二叔气呼呼大步流星进了屋。
我堂叔正在屋里死乞白赖地跟我二奶奶要媳妇,我二奶奶也不搭理他,低着头只顾做针线活。就在这时,我二叔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堂叔猛地见到我二叔吓了一跳,张嘴就问:“铁锤,干啥横冲直撞的就进来啦?”
我二叔根本没跟他回话,张嘴就骂:“呸!你还有脸问,你个王八蛋,你做了啥事儿你不知道,还问俺?”我二叔骂着一只手就抓住我堂叔的胸襟,在脸上左右开弓“啪啪啪。。。。。。。”扇了起来,直打得我堂叔左躲右闪,最后顶不住了“噌——”爬到了炕里边,一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脸蛋子,一手点指着我二叔:“你你你。。。”
我二叔始料不及的举动让我二奶奶蓦地惊恐万分,她赶忙丢下手里的针线活拦挡我二叔,“二子,你这是干啥,为啥打有富?”
“为啥?”我二叔一指被打蒙的我堂叔,“婶子,你问他干啥啦?”
我二爷爷听到屋里的动静,不知咋回事,就跑了进来,蒙灯转向地问:“二子,咋回事儿?”
“咋回事儿?让你宝贝儿子跟你说!”
我堂叔吓得体如筛糠,结结巴巴地问:“老二,俺干啥啦?也不说啥事儿,进门就噼里啪啦给俺揍一顿,到底为啥呀?”
“是啊。到底为啥?”老两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我二叔。
我二叔喘着粗气,就像见了仇人那么眼红,他瞅着老两口:“叔,婶子,你们还记得龟本带着小鬼子来咱村的事儿吗?是他向龟本报告说,他发现了可疑分子,这才把鬼子兵引到咱村,你知道她发现的那人是谁,就是江八路。。。”
“啊”我二叔提起江八路我二爷爷当然认识,他盯着我堂叔,“是你把小鬼子引来的?”
我堂叔被我二爷爷这么一质问,脸“唰”白了,他立刻就想到了那天的事,但他还想为自己辩解,“俺不是诚心把小鬼子招来的,是他们非逼着俺带路指认那个可疑人。。。”
“混账东西,你你们。。。”我二爷爷一听说真是我堂叔做的孽,气得眼前一黑就想晕倒,被我二叔赶紧扶住。
我堂叔见我二叔和我二奶奶在抢救我二爷爷,猛地站起身光着脚下炕就往门外跑。
我二叔一看我堂叔要跑,丢下我二爷爷一把拽住他,“王八蛋,你还想跑?”骂着又把他拽了回来,一眼看见了灶台上放着的一个擀面杖,抓过来照着我堂叔的脑袋就抡了下去,只听我堂叔一声惨叫,仰面躺到了地上,鲜血从他的天灵盖上“咕嘟咕嘟”往外淌,嘴里还往外吐着血。
“啊。”我二奶奶瞅见我堂叔被我二叔一擀面杖打死了,顿时就没了脉,刚要说话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我二叔吓得惊魂出窍,急忙下手掐老太太的人中穴。掐了好一会儿,我二奶奶总算醒了过来,只见她长出了一口气,眼泪流了下来。我二奶奶傻了一样坐在炕边。我二爷爷也潸然泪下。
我二奶奶突然说:“他爹,还愣着干啥?赶紧报官呐。”
我二爷爷瞅了一眼我二奶奶,“报啥官?你还想让二子也死啊?有富他就该死!死十回也抵不了他的孽债!”
我二叔低着头等着我二爷爷跟他算账。
然而,我二爷爷并没有因此找他算账,而是擦了擦眼泪出乎意料地说:“算啦,既然事儿已经出了,再追究二子有啥用?有富他就是个讨债鬼,咱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啥孽债,咱俩老了老了还欠下乡亲们的人情债,你说这以后咱咋见人?”
凝固的空气里散发着血腥味儿,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三个人“砰砰”的心跳。
3:到了吃饭时间我二叔还没回家,我奶奶就坐不住了,唠叨我二叔一天没正事儿,除了玩儿,就是练拳脚。
我母亲说她刚才看见我二叔往我二爷爷家走了,就让我父亲去叫他。
4:此时,我二叔还在我二爷爷家,等着老两口对他发落。
我二奶奶听我二爷爷说话一点儿不向着自己的儿子,反倒安慰我二叔,心里更难过。
没办法,血缘的关系,我二叔从小就受我二爷爷待见,我二爷爷总说我二叔聪明胆大,是张家敢撑门面的唯一之人。今天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之事,他只能全怪我堂叔,一点儿没责怪我二叔的意思。
我二叔“扑通”跪在两位花甲老人面前,眼泪流了下来,他不是心疼我堂叔的死,他心疼我二爷爷,我二奶奶,以后他们就成了无依无靠的人。他把头一低,“叔,婶子,有富让俺给打死了,俺以后就是您的亲儿子,俺给您养老送终。”
我二爷爷一把拉起我二叔,擦着眼泪说:“起来吧二子,你二叔不恨你。”说到这儿,咱的说说堂叔是咋把龟本引到沁河村来的。
5:上文书我只寥寥说了我堂叔露出了大洋,还没说他的大洋究竟哪来的。
就在事发当天早午,我堂叔又从我二奶奶手里扣了三块大洋,高高兴兴地往城里烟馆去吸两口,当他快要走到西城门时,突然看见一个西装革履,头戴礼帽,挂着墨镜的中年人从城里出来。
我堂叔大老远给这个人相面,从这人的装束打扮判断他一定是个有钱人。于是,他就在与那个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手就伸进了那人的衣兜,但那人丝毫没有察觉,径直向西走去。
我堂叔攥着东西来到一个僻静处,向周围先瞅了几眼,没发现有人注意他,就展开手看手里的东西看。他一看是一沓子纸币,马上乐呵呵地手指蘸着唾沫数了起来,当数到中间时候里边露出一张白纸条,上边密密麻麻画了蚯蚓一样的图案。虽然他不能完全看得懂,但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谷口在城里贴出的抓八路奖赏钱的布告,他如梦方醒一般不禁大喜,心说:俺去报告皇军,他们一定有赏钱。于是,就不再进城,而是一转身去了城西南三里地的龟本联队。
龟本听了他的报告,又看看我堂叔递来的那张纸,不看则罢,一看惊得汗毛儿都竖立起来,不由的说道:“这不是我们大日本皇军在城里的军事布防图吗?”于是龟本就给了我堂叔五十块大洋,也没有向谷口汇报,而是强迫我堂叔带路指认那个可疑人。就这样,我堂叔就带着龟本没走多远,就看见了那个被他偷窃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就是咱们前边提到的江八路。
龟本一看发现目标立刻下令抓人,江八路一听后边动静不对,扭头一看一大队日军追了上来。于是撒腿就往西跑。龟本一看士兵追不上,就命令士兵开枪射击,一阵枪声,江八路受了伤。他慌不择路就跳进沁河,游过沁河又往西跑,西边正好是沁河村。而龟本顺着河边就追到了沁河桥,江八路一看无路可逃了便跑进了沁河村,正好遇见田兴山跟村里的乡丁刚开完会,简单问过之后便派我二叔,包子,马猴儿把江八路藏进了村北庄稼地。随后,就发生了龟本在沁河村杀人放火的罪恶一幕。
6:我父亲来到我二爷爷家还没进门,就感觉家里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等他双脚迈进屋,眼前的一幕顿时把他吓得颜色更变,脑袋“翁——”像爆炸了一样大了三圈儿。他几步来到我堂叔身边,瞪着惊恐的目光问:“这这这,这是咋回事儿?”
还没等我二叔说话,我二爷爷就把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我父亲一听气的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了我二叔脸上一巴掌,把我二叔打的脸上立刻起了一个大大的红手印。
我二奶急忙拦,二爷爷赶紧拽,我父亲这才停住了手,但还是火冒三丈,气得他呼呼直喘粗气。
我二爷爷还是那句话,“这个孽畜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活着指不定还要做出啥伤天害理的事儿来,该死!”
我父亲虽然明白了咋回事,但他依然不放过我二叔,一把把他来过来,让他跪倒了我二爷爷,二奶奶面前请罪。我二爷爷又把我二叔拉起来,让我父亲赶快把我堂叔埋了。
不久,乡亲们就都知道了我堂叔的死因,他们都骂我堂叔吃里扒外引狼入室,为五十块大洋竟然把龟本招来,让沁河村遭了那么大的祸殃。大家对我堂叔的死虽感到突然,但又并不伤心,因为他们对我堂叔只有憎恨和谩骂,谁还怜悯他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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