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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回图自由羞草又离

  韩羞草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夜夜因性饥渴而焦躁不安,又要一年陪伴王大华这个没用的糟老头,如何捱过这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呢?韩羞草愈想愈着急,她不觉犯起了嘀咕:莫非王大华婚前向自己隐瞒了什么?他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事情不该如此。

  在她不断的追问下,迫不得已,王大华低着头,但很坦然,只好如实相告。

  原来,王大华一直患有阳痿。新婚之夜,为了好好享受一把,他特意到医院开了一瓶伟哥。回来后,为了正儿八经地做一次新郎官,睡前一下子就服了六粒,药力发作,他自然破天荒地尽情享受了一番鱼水之欢。

  可伟哥是西药,严重伤身,一下子吃得太多,再服用就不灵了。再加上他又感冒发烧了一场,更是大伤元气。况且,王大华年纪一大把,本来就力不从心,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后,他也曾再服用过伟哥,无奈回天乏力。夜夜看着眼前的玉体横陈,他也只能干瞪眼、干着急。他比韩羞草更加心急如焚,但又无计可施。现在,既然伟哥也激活不起他那儿的丝毫生气,他也只能望洋兴叹、垂头丧气,一味地唉声叹气。

  他怜惜自己,更怜惜韩羞草。

  他直截了当地告诉韩羞草:现在,他彻底歇菜了。

  了解了内情,韩羞草是又气又急又伤感。得!自己怎么每次结婚都遇上个糟透了的男人呢?偏偏赵大成不与自己结婚,却能令自己夜夜沉醉、夜夜销魂呢?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这样想着,对此,失望之余,韩羞草也是一筹莫展。

  结婚协议书是她亲自起草的,一式两份,各执一份。协议书上清清楚楚地注明,俩人必须共度一年。谁料要守一年的活寡呢?这不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么?

  不得已,韩羞草只能跟赵大成商量此事。赵大成天不怕,地不怕,毫不客气地指出:“既然王大华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既然是王大华隐瞒事实在先,我们就可以毫不在乎地给他戴绿帽子。”听了,韩羞草却踌躇不决、忐忑不安地道:“王大华有言在先,这是军婚。军婚受法律保护的。破坏军婚,万一被人捉到,到时候咱们俩可能都得进班房,吃不了兜着走,那还了得!”听了,心乱如麻,赵大成一时语塞。

  期间,因了愧疚,王大华对韩羞草体贴入微,对贝贝也是百般疼爱。他试着尽其所能地做一个好丈夫,做一个好父亲。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韩羞草任是无情也动情。

  因了军婚的约束,一段时间以来,韩羞草和赵大成也未敢越雷池半步。俩人只是天天通电话,诉说相思苦。

  表面上看,大家似乎相安无事、和平相处。而事实上,暗流涌动。

  一年一度的春节到了。

  除夕,王大华亲自牵着贝贝的小手贴春联,贴喜字,贴福字。俩人玩得不亦乐乎。王大华还特意买了一串小鞭炮和几筒烟花,以便让贝贝尽情地玩耍。

  韩羞草则恰似一位安分守己的家庭主妇,跟王静一大早就出去采购,回来炒菜做饭。

  出去采购时,她与在附近溜达的赵大成不期而遇。咫尺天涯相思苦,俩人眉目传情,寂寞难耐之下,将所谓“军婚”抛于脑后,俩人约好大年初三在韩羞草的原住处会面。这一点,当然,她回来并未向王大华透露。

  一吃完年夜饭,王静作陪,一家人便一起出去放鞭炮,点烟花。贝贝欢蹦乱跳,玩得很过瘾。看着贝贝快快乐乐的样子,王大华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由衷地感谢韩羞草。

  表面上,大家都开开心心,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而韩羞草私下里却一脸戚容,心事重重,与除夕之夜的欢乐气氛很不合拍。

  这一年除夕,赵大成难得呆在家里,吩咐孩子们贴春联,贴喜字,贴福字。自己则在家里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着,无所事事。听说韩羞草再次嫁人,何欢花也难得对他笑脸相迎,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三个女儿都粘着他,十分亲热。尤其是赵立春,亭亭玉立,在他面前更是毕恭毕敬,想到自己将来就是鑫业建筑公司的接班人,她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心情,自然乐在心头,喜上眉梢。

  一到初三,韩羞草就郑重向王大华提出:孩子得见见爸爸,她们俩要回一趟旧居。这是人之常情,王大华也很爽快,不假思索,欣然同意。

  这天上午,寒流未退,天气冷峭。韩羞草、王静和贝贝都穿上了羽绒服。她们仨不到九点就来到了原来的住处。一眼看到房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韩羞草心里就一清二楚:赵大成早已将这里整理好了。

  打开虚掩的门,只见赵大成端坐在沙发上,一面看着电视,一面优哉游哉地抽着香烟,屋子里烟雾缭绕。一见到赵大成,贝贝小跑着扑倒在他的怀里,撒了个娇。赵大成狠狠地拥抱了他一会儿,又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万元的红包,一下子塞到他的衣兜里。见状,王静心领神会,赶紧带着贝贝出去了。

  屋里只有赵大成和韩羞草俩人了,俩人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纵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久旱逢甘霖,俩人不由自主地拥抱在一起,如饥似渴地热吻起来。接着,双双跌倒在床上,哪顾得上什么军婚不军婚,俩人颠鸾倒凤,尽情地狂欢。几番缠绵,可谓淋漓尽致。

  自此以后,俩人常常在这里偷欢。王静守口如瓶。王大成一直蒙在鼓里。

  一扫萎靡不振的情绪,在爱情的滋润下,韩羞草再度焕发青春。

  因了听说韩羞草再嫁的消息,没料到,事先也未跟赵大成打个招呼,正月十五的中午,赵大成的父母不辞劳苦,从河北坐火车十万火急地赶来了。

  好在赶上个大晴天。太阳露着笑脸,在薄薄的云层里穿来穿去。风儿轻送,吹面不寒。

  甫一进别墅,何欢花和他们的仨孙女便喜气洋洋地迎了出来。父母赶来,倒给了赵大成一个措手不及。其时,他正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试着抽一根古巴雪茄,悠闲自在,怡然自得。一听到父母的声音,他马上一清二楚:老俩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骨肉亲情难割舍,打着看望孙女的幌子,主要目的肯定是来看望孙子的。贝贝那才是他们俩的心肝宝贝。至于这三个孙女,老俩口只是来走走过场,因为不喜欢何欢花,所以对仨女孩子也比较冷淡,对于她们仨的存在并不为意。想到这,于是,赵大成也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迎了出去。

  老俩口借花献佛,一个孙女塞上一万元的红包。当然,这些钱都是赵大成交给他们,孝敬他们老两口的,但他们俩省吃俭用,一点一点节省下来,时机已到,出手大方。见钱眼开,何欢花与仨女儿都是眉开眼笑,连声道谢。她们一面簇拥着老两口往屋里走,一面问寒问暖。

  见状,赵大成忙笑逐颜开地喊了声“爸”,又喊了声“妈”,乐呵呵地道:“爸妈,你们俩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开车去接你们来不就得了!千里迢迢地赶来,多辛苦啊!”听了,老太太脸一沉,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一年我们就没见过你个影子,孩子大了,真是指望不上。你也有家有口的,管不了了,只好拼上这条老命,过来看看。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看上几眼?”说着,老太太眼噙珠泪,嗓音有些哽咽。赵大成很会察言观色,见此情形,赶紧上前,拉着母亲的右手,笑道:“妈,这哪里跟哪里呢!看样子,一天到晚地忙忙碌碌,四处奔忙,我倒成了不孝之子啦。该打!该打!”说时,他拿起母亲的手,左右开弓,轻轻在自己的脸上掴了两下。老太太终于破涕为笑,开开心心地道:“好!既然你知错了,我们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追究了。不过,听说你把赵立春培养出来了,不妨说来听听。”说毕,老太太将赵立春拉了过来。

  这时,想到难得母亲关心自己的女儿,赵大成赶紧道:“爸妈,先屋里坐。我慢慢说给你们听。”于是,老俩口跟着赵大成来到客厅,毫不拘束地坐了下来。赵立春就站在一旁,脸红红的,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起赵立春,赵大成可是底气十足,他滔滔不绝,专拣好听的说,把赵立春夸得神乎其神。这时,赵立春都有点找不到北了,娇羞满面。最后,赵大成得意洋洋地道:“爸妈,现在,立春已经是公司的副总了,独当一面,能够为我分忧,这可是咱们赵家的骄傲。巾帼不让须眉!再锻炼锻炼,就可以接我的班了。到时,我只给她指点指点就行,为她打打下手,让她放手去干,我一百个放心。”说到这,他瞅了一眼赵立春,笑道:“立春,有没有接班的思想准备?”听了,赵立春笑盈盈地道:“爸,不瞒你说,只要你一声令下,您指到哪,我就打到哪。毫不含糊!”顿了顿,她又正色道:“爸,篡位的心思我倒没有,也不敢。但是,说到接班人,到时候非我莫属,我当仁不让!我也不妨毛遂自荐。”说毕,她踌躇满志,紧紧盯着赵大成的脸,生怕他反悔。听了,赵大成点点头,“嗯”了一声,笑道:“孺子可教也!”心里却嘀咕:“这孩子野心不小,听她的口气,有何欢花之风,大有现在就取而代之的意味和胆量。似乎等不急了!如此冷酷无情,以后不得不防啊!”想到这,赵大成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凉气,何欢花将自己赶下台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令他不寒而栗。

  恰在此时,何欢花沏了一壶茶端了上来,听了他们父女的谈话,不由地心花怒放,心想,万没想到,赵大成竟然这么照顾自己的女儿!三言两语,已经定赵立春做他的接班人了,真是用心良苦!甭说,赵立秋和赵立冬自然也会各有安排。既然这样,自己还操什么闲心呢?只要他把仨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我何欢花死而无憾!这样想着,她不由地瞟了赵大成一眼,热泪盈眶。一时间,何欢花对赵大成多年来的怨恨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赵立春不失时机地道:“爸,今年,我想让赵立秋到财务部实习,到时,时机成熟,让她接管财务部。财政大权得牢牢地抓在咱们赵家手里,你说是不是?”一听这话,赵大成开怀大笑,心里想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做人做事要一步一个脚印地来,何必操之过急!这样想着,对赵立春就更多了一分戒备心理,但并不说破,顺其自然,欲擒故纵,于是,赵大成大声道:“爸妈,你看你们的孙女!考虑得多周到!君子所见略同。好吧,就这么办。”说着,他瞅了赵立秋一眼,见她紧紧张张、满面娇羞的样子,又是哈哈大笑。

  老两口并不明白,赵大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见状,俩人只是满怀心事,沉默无语。

  见有机可乘,赵立春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爸,还有一个关键部门,那就是公共关系部,以后就让赵立冬主持吧。她活泼开朗,爱交际,正好是不二的人选,你看怎么样?”听了,赵大成略有所思,心想,真是得寸进尺!你们三个女孩子的确不简单,敢情凑在一起就是想着怎么样控制我的公司,一点不为你们未见面的弟弟着想,够独的!我这个岁数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打算好好在商场摸爬滚打一番,你们娘四个倒好!整天想着我早早下台,给你们让路,真是岂有此理!有能耐的活,一个个出去单干啊!好在韩羞草对我的公司毫无兴趣,否则,岂不要闹家庭纠纷?!让我整日不得安宁。想到这,他又多了几分戒备心理,微笑道:“看来立春都想到我前面去了。既然这样,就照你说的办。”一听这话,赵立冬赶紧走上前来,给赵大成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一面静静地喝茶,一面默默地听着赵大成和孩子的谈话。越听越不对劲,老太太不高兴了,不由地脸一沉,揣想,说一千,道一万,敢情你们几个丫头片子千方百计哄着你们的爸爸,一门心思准备把公司给瓜分了,那贝贝以后摆在哪里?什么赵家的?一嫁人,姓什么就难说了。想到这,她不快地冲赵大成使了个眼色。

  赵大成会意,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儿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急着霸占自己的财产呢,但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他沉着冷静,处之泰然,并不动声色。他胸有成竹,你们几个丫头要霸占公司就霸占吧,倒要看看你们到时演哪一出。我赵大成不经历风雨,哪的见彩虹!自然会留一手。贝贝当然自有安排。这样想着,他只是冲母亲点点头,一笑置之。

  见赵大成神神秘秘的样子,老太太还是忍不住了,她揶揄道:“别忘了,女大不中留。女儿迟早要嫁人的,到时候,公司姓谁就不知道了。不是我打击你们几个女孩子,这么要强!赵立春,你带头,你说说看,你们哪个能够保证一辈子不嫁人?”说着,她狠狠地瞪了赵大成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赵立春却脸不改色心不跳,不慌不忙,振振有词地道:“都什么时代了,还口口声声偏向你那没露面的孙子!我们女孩子一样孝敬,女孩现在是父母的小棉袄,爸妈的宝,奶奶没听说吗?”说着,她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没想到,对她胆敢同奶奶顶罪,赵大成居然并不在意,只是冲母亲笑了笑,开朗地道:“人死如灯灭。我驰骋商海多年,自以为还算成功。百年之后的事我考虑得并不多,无论将来鑫业谁接班,只要能继承下去,女孩子我也一样对待,不持偏见。年代不同了,老妈不必多虑!”说罢,他冲母亲丢了个眼色,以示安慰。

  见状,相信赵大成对贝贝会另有安排,老太太便不言语了。

  接着,大家出去找了家酒馆。赵大成点了一桌大餐,盛情款待一家人。一家人边吃边聊,大快朵颐。饭间,最兴奋的莫过于何欢花和她的仨女儿了,她们谈天说地,喜不自胜。越想心里越嘀咕,老两口见情形不对,因了满怀心事,尽管大家都不停地给他们俩夹菜,他们俩也来者不拒,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保持沉默,百无聊赖。

  之后,因知道两位老人来的真正意图,何欢花识趣地带着仨女儿,趾高气扬地出去散步了。

  这时,不必父母提醒,赵大成拨通了韩羞草的手机,详情以告,最后,俩人约好下午三点在王大华的住处会面。

  韩羞草将此事告知王大华,王大华二话没说,识趣地出门了。

  一走进王大华的房子,两位老人顿觉矮了半截。比起韩羞草原来的住处,这里既宽敞明亮,又富丽豪华。老两口心里嘀咕:这下韩羞草攀高枝了,弄不好,孙子恐怕要姓“王”了。这样想着,老太太抱着贝贝就不肯撒手,泪流满面。贝贝则一面叫着“奶奶”,一面为她揩眼泪。见状,赵大成和韩羞草都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韩羞草赶紧喊道:“得!爸妈过年好!愿二老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说着,她赶紧上前扶住老太太。

  这时,放开孩子,老太太从皮包里掏出十万元现钞,一沓一沓塞到韩羞草手里,勉强笑道:“小草,这是贝贝的压岁钱,不多,别嫌弃,我们老两口的一点心意。你就代为保管吧。孙子毕竟是孙子,我见了就开心。”见此情形,韩羞草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叫了声“妈”,喊了声“爸”,又道了声谢。

  这时,王静沏了一壶茶端上来。大家便一面品茗,一面闲聊。

  接着,见时机已到,老太太瞪了赵大成一眼,大声道:“大成,该给孩子也买套房子啦,听说北京的房价只涨不落。一定要大一点,别寒碜!别忘了,你自己住的可是别墅。再说,你那公司女孩子们看样子要瓜分了,总得给贝贝留条后路!”听了,赵大成这才明白母亲的一番心思,知道母亲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赵大成脸一红,连声称是。

  赵大成现在才明白:敢情老太太顾虑挺多!生怕韩羞草在这儿好吃好住,见异思迁,带着孩子跟了别人,到头来,自己竹篓打水一场空。赵大成对母亲的睿智和远见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韩羞草跟自己一翻脸,与王大华弄假成真,王大华可有权有势,又不差钱,到时候自己到哪认儿子去?孩子万一姓了‘王’,自己还不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诉!当然,韩羞草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还是感觉得到的,但感情毕竟不能当饭吃。韩羞草和贝贝在这套大房子住惯了,等到再回到那套窄窄小小的两室一厅,落差太大,未必适应。想着想着,赵大成豁然开朗:他准备一掷千金,到时在附近给她们娘俩也买个四室两厅。自己或父母以后过来住住也体面一些。再说,自己在郊区的确是住着豪华的乡间别墅,自己一年到头回几次家?倒是便宜何欢花他们娘四个了!

  赵大成一面心里不停地捉摸,一面抬头瞟了韩羞草一眼,见她笑嘻嘻的,乐呵呵的,似乎毫不在意。她只是笑盈盈地对老太太道:“妈,您的心意我领了,多谢!多谢!您深思熟虑,高瞻远瞩,颇有远见卓识。大成在这点上就差远了。他一心一意地光顾着他那破公司,一门心思培养他的那仨女儿做他的接班人,哪还有空照顾我们娘俩!在赵大成眼里,我们娘俩毕竟是外人,名不正而言不顺,大可以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任我们娘俩自生自灭。说白了,一点良心都没有!还是妈疼我们娘俩,肯为我们娘俩做主。得!真是很感激您老人家!谢谢啦!”韩羞草的话柔中带刚,绵里藏针,针针见血,句句刺到赵大成的痛处。听了,赵大成默默低下头,脸红脖子粗,恨无地缝可钻。

  见状,老太太则是一脸的怒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赵大成的脸,“哼”地冷笑了一声,怒气冲冲地道:“小草说的一点不错!她能够直来直去、实话实说,不拐弯抹角,这一点我喜欢!确实,大成不知什么时候被何欢花灌了迷魂汤了,孰先孰后、孰重孰轻都分不清了,整天围着那几个丫头片子转来转去,恐怕贝贝是谁都忘了吧?那可是我亲孙子,不折不扣的事实!要亏待他,就得先问问我这老太太答应不答应。”余怒未消,她越说越生气,对赵大成就不知不觉地显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一点不留情面。

  见此情形,身为孝子,赵大成如坐针毡,忐忑不安,低着头,不敢吭声,绝似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在接受老师的批评。

  看在眼里,乐在心头,亲眼目睹赵大成那副难堪的样子,韩羞草虽有点幸灾乐祸,心中暗喜,但脸上仍是挂着笑容,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不慌不忙,笑盈盈地道:“妈,您就别难为他了,他也老大不小了,奔五张了。可贝贝实在太小,的确更需要他的疼爱和关怀。得!他居然忙得连这点都忘了,的确令人伤心难过!”说着说着,小儿绕膝,触景伤怀,韩羞草眼噙珠泪,泪珠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人自伤心水自流。见状,老太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又禁不住叱责赵大成道:“看你那熊样!还有脸说什么男女平等。我们赵家现在是一脉单传,我们老两口也只能指望贝贝这根独苗了。将来公司他没分也就罢了,依我看,在何欢花的鼓动下,三个丫头片子已经毫不客气地先行霸占了。这都是你纵容的结果!这下,何欢花那仰脸婆得意了。不过,现在当着小草的面,你得给我老实交代,你要怎么安置贝贝?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洗耳恭听。”说罢,两位老人正襟危坐,等着赵大成一开金口。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一听这话,赵大成虽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底气十足,他侃侃而谈,正色道:“爸妈,小草,我赵大成自认是个有良心的人。宁可天下人负我,我决不负天下之人!小草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们俩情深意浓,我何曾辜负她的一番情意?!我赵大成再怎么混蛋,也不敢亏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天地良心,上天可鉴!再说,我不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房子的事我的确还没考虑到,但老妈有先见之明,替我想好了,我一定按照妈的意思照做,一点不打折扣,尽我所能,为贝贝准备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至于公司,小草压根没放在心上,她本无意去争。对于贝贝的培养,小草也自有主意。我惟一所能做的就是,给她们娘俩留下一大笔钱,确保她们娘俩老有所依,少有所养。这点我自信还做得到,请二老放宽心,也请小草放心。至于那仨丫头片子,踩着鼻子上脸,我心里有数。”一口气说完这番话,赵大成长吁了一口气,扫了一眼父母和小草,如释重负。

  听了,老两口脸上都多云转晴,面呈霁色。韩羞草也舒心地绽开笑颜,酷似出水的芙蓉。

  接下去,贝贝很懂事,一直依偎在老太太的怀里,不停地撒娇,一声声“奶奶”叫着,一面为老太太剥糖果吃。见此情形,老两口乐开了花。赵大成也不时开怀大笑,合不拢嘴。韩羞草也是乐在其中,乐不可支。

  晚上六点左右,天黑蒙蒙的。王大华出去溜达一阵子,回来了。老两口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回赵大成的别墅去了。

  自然,一宿无话,次日一大早,一起吃罢早餐,赵大成就开车送父母回老家了。

  从河北返回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赵大成和韩羞草依旧在韩羞草的旧居时常偷欢。

  现在,俩人多了一项任务。他们俩开始在这一带寻找合适的房子。

  自春至夏,自夏徂秋。不管花开花落,也不管刮风下雨,俩人瞒着王大成几度偷情。俩人情浓浓,意浓浓,情深意长,情意绵绵。

  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已久,风言风语还是传到王大华的耳朵里。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对此,他很理智,很开通,把这当作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放在心上。

  只是在一个深秋的夜里,月光透过窗子筛进一片碎银子。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王大华终于忍无可忍,悄声对韩羞草道:“捆绑不成夫妻。按照协议,咱们的婚期也快结束了,到时我王大华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我这人一诺千金,一定还你自由。这点我想你明白。但是,你现在不要太明目张胆!毕竟我是军人,这儿是总后的一个大院,你跟赵大成毫无顾忌地给我戴绿帽子,这让我很下不来台。”他平平和和,语重心长,更像一位长者。韩羞草会意,她拍拍王大华的肩膀,笑盈盈地道:“得!我明白!您大人有大量。”说着,她冲他抛了个媚眼。

  之后,一段时间以来,韩羞草都未和赵大成幽会。

  根据韩羞草的建议,中秋节一过,王大成就给韩羞草娘俩在附近买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并不惜重金请自己的下属对它进行装修。他并把此事告知了自己的父母。闻讯,老俩口心里也感觉踏实多了。

  国庆节还未到,决不食言,王大华痛痛快快地与韩羞草离了婚。无论如何,韩羞草令王大华感受到了家的温馨。他对她万分感激。

  韩羞草与王静携贝贝搬入新居,虎子蹦蹦跳跳地跟着,王大华则在后头为她们拎着行李箱。赵大成在新居抽着雪茄,吞云吐雾,静静地等着她们。

  一进门,韩羞草好好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居。仍是铺着深红色的地毯,清一色的原木家俱,家电一应俱全。整个房子宽敞明亮。音响正放着缠绵悱恻的歌曲,令人耳目一新。她欣然,上前蜻蜓点水般地亲了赵大成一口。贝贝则亲切地喊了声“爸爸”,一下子扑倒在他的怀里。虎子“喵喵”叫了两声。王静在一旁含笑不语。

  见此情形,王大华识趣地默默离开了。

  时间转入了公元2003年。

  现在,大多数时间里,赵大成都是在新居与韩羞草母子一起度过。他戏称之为“爱的小巢”。更甚的是,连除夕赵大成都未回家看看。

  听说赵大成又为韩羞草购置了新居,何欢花与她的仨女儿俱醋意大发,心怀不满,但又鞭长莫及,无可奈何,只能长叹复长叹。尤其是赵立春,现在在公司一手遮天,对赵大成更是心怀芥蒂,意欲报仇雪恨。

  女大不中留。也未征求父母的意见,正月十五当日,赵立春就与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经理蒋力强闪婚了。蒋力强倒是老实厚道,只是年龄大了点,已年过四十了,几乎可以做赵立春的爸。婚礼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举行,极尽奢华。俩人把酒店的第一层全包了,以大宴宾客。

  闻讯,既然是先斩后奏,就是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赵大成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参加他们俩的婚礼,并满脸堆笑,奉上一万元的红包。整个婚礼宴会持续了一整天,但赵大成心中不满,满腔怒火,因而只是陪坐,滴酒未沾。

  婚宴刚完,赵大成就匆匆返回韩羞草的住处,因了懊恼,眼里饱含热泪。

  回来后,见他泪痕满面的样子,韩羞草甚为不解,只能用心安慰。

  由于赵立春处理公司事务已经得心应手,既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与自己的亲信结婚,赵大成虽不乏提防之心,也只能放手让她大胆去拭去闯。

  赵大成现在几乎成了个闲人,只是与一些老客户紧密地联系着。赵立春她们仨姐妹并不知道,他们才是公司的支柱,是公司的财神爷。他常常与他们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彼此话语很是投机,如同兄弟一般。言谈之中,相互切磋,他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关于股份制的知识。禁不住技痒,他也想将自己的公司打造成一家股份制公司。但他并不着急,只是见机行事,拭目以待。

  时已到夏天了。知了鼓足了劲叫着。热气逼人。这天中午,赵大成和韩羞草一家人正在吃午餐时,忽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这个时候谁来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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