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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羞草邂逅王大华
显然,李毅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他穿着一身黑色长款羊皮大衣,拎着一个黑色羊皮皮包,脚上蹬一双黑色的牛皮靴,还戴着一双价格不菲的墨镜。一身黑色,倒显得十分庄重,透着几分风流潇洒。脸晒得黝黑黝黑的,铭刻着几分沧桑感和成熟感。左手腕上戴着金灿灿的劳力士手表,贵气十足。正是当代翩翩美少年!
他匆匆忙忙、风尘仆仆地赶来。因为韩羞草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所以这次,他本来就是要来显摆一番的。
但是,一见到赵大成和韩羞草亲亲热热的情景,他先是一怔,继而觉得自讨没趣,抬脚刚要离开。没想到,赵大成眼疾手快,一见是他,说时迟那时快,用力一把将李毅拉进屋里,站起身来,殷勤地请他入座。
恭敬不如从命,李毅只好进屋,乖乖坐下。毕竟,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一日夫妻百日恩。韩羞草瞟了他一眼,心中有鬼,脸上有一丝丝尴尬之色。她赶紧站起身来,沏了一壶茶,并斟上三杯。于是,仨人一面品茗,一面闲聊。
言谈之间,李毅脸上透着几分得意之情。原来,这段时间,眼不见心不烦,他一怒之下,飞到澳大利亚去了。凭借他注册会计师的身份和一口流利的英语,他很快加盟一家大型跨国公司。经过一番奋力打拼,他已移民澳洲。他现在是这家大型跨国公司的财务经理,年薪过百万美元。山不转水转,现在他衣锦还乡,可谓因祸得福。
事业有成,甫一坐下,他就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尽情地显摆自己现在的公司和自己当下的职位。赵大成和韩羞草配合默契,不厌其烦,俩人一起做了很好的名符其实的听众。
最后,话题一转,言归正传,李毅明确指出,这次他是特来与韩羞草办离婚手续的。
韩羞草伤透了他的心。他也令韩羞草失望透顶。彼此都对他们的婚姻毫无留恋之意。
于是,韩羞草笑盈盈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李毅,是你一声不吭,一走了之。咱们好聚好散,约个日子离了吧,我可不想缠着你不放。尽管你今天腰缠万贯,但我一点也不稀罕。得!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关!”说罢,她冲李毅优雅地挥了挥手。
见状,为韩羞草的豪言壮语所感染,赵大成开怀大笑,乐呵呵地道:“小草说得在情在理。其实,我们也不差钱,养家糊口足够用。韩羞草无论如何,也不会讹你半毛钱。这点,你大可以放心。”说着,站起身来,他冲李毅拱了拱手。
接下去,话不投机半句多,仨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东拉西扯。最后,约好办离婚的日子,也没留下来吃饭,带着点伤感,李毅就急匆匆地走了。
元旦假期后的第三日,韩羞草就跟李毅痛痛快快地办理了离婚手续。这天,阳光明媚,风儿轻寒。李毅仍是那身黑色的酷毙了的装束。韩羞草则着意打扮了一番。一身长款灰色羽绒服,藏青色的长裤,戴着一顶乳白色的圆礼帽,手上是一双黑皮手套。薄施脂粉,轻喷香水。走起路来,轻扭腰肢,袅袅娜娜。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上海丽人!
好聚好散,韩羞草的确没有讹他一分钱。扪心自问,韩羞草觉得这下与李毅终于一了百了,自己并问心无愧。
为了表现他的绅士风度,李毅特地请韩羞草吃了一顿海鲜大餐,作为俩人的离婚宴。宴间,韩羞草自始至终面带微笑,含笑不语,似乎无关痛痒。她一直不紧不慢地吃着,举止优雅,时而举杯呷一口啤酒。她镇定自若,从从容容。这倒令李毅充满疑惑,颜面无存,遗憾终身。
最后,俩人握手言别。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一去不回头,韩羞草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其实,这段失败的婚姻还是给韩羞草的心底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她在很大程度上是故作镇静,强颜欢笑。她揣想,结婚了又怎样?得!风一般结了,又风一般离了。这时,跟何欢花一样,她也不再崇拜婚姻的殿堂。她们俩终于找到了共同的观点。为此,同病相怜,俩人谁也不嘲笑谁。
一直以来,她与赵大成如鱼得水,俩人的关系已如胶似漆,感情浓得化不开。但是对于贝贝的教育和培养,俩人分歧很大,隔阂不小。只要一提起贝贝的前途,赵大成就财大气粗,满不在乎地道:“这点事算什么?咱们不差钱。到他大了,我大不了给他一百万,让他做生意不就得了!让他一个人好好闯一闯。别忘了,他可是我们赵家的继承人,到时一分少不了他的。你瞎操什么心?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听了,韩羞草对此却大不以为然,不屑一顾。她私下里认为,这个大老粗才真的头发短,见识也短,不可理喻,得!脑子里就是钱!钱!钱!除了钱,没有别的。
经过深思熟虑,韩羞草坚信,为孩子考虑,父母当下就得为他计长远。自己没读过大学,这是韩羞草一生的遗憾。她一心希望,贝贝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上完小学上中学,上完中学上大学。最终,有条不紊,青云直上。她并未打赵大成财产的主意,她也从未想到让贝贝将来继承赵大成的事业。这样的话,结果只能是,与他的仨女儿争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赵大成对她们母子出手大方,给的已经足够。做人要讲点良心。得!难道夺了人家的丈夫不够,还要掠夺人家的财产吗?
斟酌再三,她认为,男儿当自强。贝贝要走一条独立的道路。必须的!
考虑到这一点,韩羞草却犯难了。谁都知道,北京户口太重要了。一户千金!一套两居的房子也换不来一个北京户口。
赵大成是有点臭钱,可他的仨女儿都是河北户口。赵立春也未考上大学,只好在他的公司打工。赵大成对他的其他员工一向是和颜悦色的,就是批评,也有礼有节,但对赵立春则不然。只要她稍微不慎,犯了一点点过错,他便守着大家的面,大声训斥,甚至破口大骂,丝毫不留情面。一天三番两次地找来训话,非常严苛,态度粗暴。赵立春只能忍气吞声,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久而久之,不能理解赵大成的一片苦心,赵立春甚至怀疑,赵大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爸?哪有亲爸这样虐待自己的孩子的!真是匪夷所思。她几度想一走了之,却又被赵大成连哄带骗地请回来。但赵大成对她的严苛和刻薄依然如故。这就是赵大成的培养方式,他自称为“魔鬼训练”。赵立春有苦难言,她勤勤恳恳,默默埋头苦干,戏称之为“野兽教育”。
但是,这种“野兽教育”初见成效,赵立春很快对各个部门的工作都驾轻就熟,她做事也一向很严谨,可谓一丝不苟。不仅如此,她人际关系也处得很好,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这样,完全出乎赵立春的意料之外,不出一年,赵大成见时机成熟,就正式任命她为鑫业建筑公司的副总经理,负责公司的一切日常管理事务。赵大成则高高兴兴地退居幕后,一门心思拉关系,通关节,一身轻松。当赵大成宣布她为公司副总的时候,赵立春终于能够理解父亲的一片苦心,她明白,公司的接班人将来非她莫属,她激动万分,因了高兴,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痛哭失声,泪洒如雨。
一面辛勤地工作,赵大成又一面如法炮制,打起自己二女儿赵立秋的主意来。其实,尽管传宗接代在赵大成的心目中是重中之重,但是,就家族事业而言,他对男女一视同仁,并不厚此薄彼。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用人之道,他引以为傲。
听说赵大成培养和提拔女儿的事情,何欢花的心中略感欣慰。她对他的恨意顿消,乐观其成。她不再是个怨妇,毕竟,她为赵大成生了三个中用的女儿。
对此,韩羞草略有耳闻,并不嫉妒。但是,一想到,将来贝贝也接受赵大成这样的“野兽教育”,她就如坐针毡,不寒而栗。
另外,韩羞草很明白,退一步说,有了北京户口,一帆风顺的话,孩子上大学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韩羞草可不想贝贝将来接受赵大成的“野兽教育“。赵大成的女儿们都不是读书的料,而贝贝则不同,他聪明伶俐,喜欢读书。因此,对于贝贝的培养,她自有打算。
时间不等人,贝贝眼看就要上小学了。怎么能尽快拿到北京户口呢?韩羞草煞费苦心,仔细捉摸,多方打听。最后,她终于有了答案:得!万不得已,她还得再嫁一次,嫁一个有北京户口的,到时,一纸调令可以将自己和贝贝的户口一并从上海调过来。这样,她和孩子就是堂堂正正的北京人了,何乐而不为?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尽管她对婚姻并不感兴趣,但为了北京户口,即使作茧自缚,她也决心不遗余力地再试一次。
青春和美貌是她最大的本钱,她对此充满自信。趁着年轻,韩羞草要轰轰烈烈地做一场。
这个仲夏的晚上,月儿弯弯,闪着熠熠的光彩,月色如水。月儿周围几颗疏星,十分璀璨。床上耳鬓厮磨的时候,韩羞草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大成。没想到,赵大成“嘿嘿”一笑,揶揄道:“小草,我看你是结婚结上瘾来了。千万别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了,还不吸取点教训?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去吧。无论你怎么做,只要是为了贝贝好,我就决不干涉。我尊重你的抉择。”顿了顿,他又若有所思地继续道:“既然是为了孩子,你就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到时,有个北京儿子,大学生儿子,我的脸上也增光添彩。我举双手赞成。我们赵家先给你记上一功。一心为了咱们的亲骨肉,你的确功不可没!”说毕,两情相悦,甜甜蜜蜜,俩人又是一番温存。
征得赵大成的同意之后,说做就做,韩羞草随即行动起来。
她先到安定门婚姻介绍所做了登记注册,之后,每周一次,不管炎炎夏日,还是刮风下雨,韩羞草总是精心打扮,花枝招展地,匆匆忙忙去婚姻介绍所报到。她一心一意想要钓到一位金龟婿。
可是,在婚姻介绍所登记的,不是二婚头,就是老弱病残,大多还是和她一样准备嫁个北京户口的外地人。看来看去,没一个对她胃口。这样,一个月下来,她次次铩羽而归。热情而去,败兴而回,她渐渐有点心灰意冷。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眼看孩子要入学了,她心急如焚。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看秋天就要到了,贝贝该入学了。韩羞草心急火燎。这是她第五次光顾婚姻介绍所。她戴着乳白色的圆礼帽,一袭粉红色长裙,薄施脂粉,轻喷香水,袅袅娜娜地走进大门。无意间,与一老者擦肩而过。老人赶紧道了声“对不起”。她不觉瞟了他一眼。只见老人满面红光,双眸炯炯有神,满头银发,身材瘦削挺拔。一身灰色中山服笔挺,一双驼色皮鞋锃亮。他面带微笑,和蔼可亲。
乍见之下,韩羞草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人也许就是自己今生的贵人!
于是,韩羞草大大方方地道:“得!没关系!您也是来找配偶的?”老人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跟着感觉走。韩羞草毫不客气地道:“既然这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得!咱俩不妨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闲话家常。”说着,她抬手整了整礼帽。
她的大方和主动令那人十分惊讶,那人也大大方方地道:“听你说话,一看你就是上海人,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说罢,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韩羞草的那张白白净净的鸭蛋脸。
这时,韩羞草吃惊不小,她疑惑不解地问道:“您老好眼光,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我是上海人,太神了!得!您贵姓?哪里人?”说着,她满面羞涩。
这时,那人爽朗地笑道:“我也是上海人。我叫王大华,在北京工作三十多年了。老军人,见的人多了,凭直觉一眼就看出,咱们俩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走,一起到附近的餐馆吃顿便餐,咱们不妨边吃边聊。甭进去掺和了,我来了半年多也没找到个合适的。来的不是丧偶的,就是年纪老大的,大多数来的外地人都是为了一个北京户口而来。”说着,他仍是注视着韩羞草的那张鸭蛋脸,着迷似的。
见此情形,正中下怀,韩羞草欣然道:“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我就蹭你一顿。得!顺便说一句,自报家门,我叫韩羞草。”说罢,她冲王大华嫣然一笑,满脸生春。
俩人随即肩并肩而行,一起来到对面的一家餐馆,对过入座。
王大华拿过菜单,先客客气气地让韩羞草点菜。韩羞草笑盈盈地道:“客随主便,您点什么,我就吃什么。得!我这人不挑食的,悉听尊便。”说着,由于心情激动,韩羞草又不自觉地整了整自己的圆礼帽,举止优雅。
王大华注意到了,心一颤,为之陶醉,于是,也不再客气,乐呵呵地点起菜来:一份东坡肘子,半只烤鸭,一份菜心,一瓶啤酒。一口气点完,他不失绅士风度地问道:“够不够。靓女。”听了,韩羞草抿嘴一笑,道:“得!可以了,吃大户呢。”说着,心里一慌,不自觉地又抬手整了整自己的圆礼帽,十分的娇羞!
俩人静静地坐着,彼此打量着对方。韩羞草想道:“这人年纪是大了点,不过,要是他能够将我们娘俩的户口转过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不妨陪他走个一年半载。得!这样也值!”想着,脸上不由地泛起两朵红晕,右手托腮,陷入沉思之中。而王大华更是想入非非,揣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与这样的时髦女郎共度一宵,死也无憾。不过,这八成也是个为了户口而来的,恐怕夜长梦多,好事长不了。可是转念一想,我老王已年过半百,连个女人的味都没尝过,真是可惜!除了抱得美人归,更复何求?
这时,菜肴依次上来。俩人举起筷子,一面不紧不慢地吃着喝着,一面天南海北地闲聊。
王大华笑道:“韩羞草,你住哪儿?感觉似曾相识。”说着,包了一个烤鸭卷,递给韩羞草。
韩羞草毫不客气地接过烤鸭卷,道了声谢,便放到嘴里慢慢嚼起来。吃完,她冲王大华嫣然一笑道:“亚运村。”说毕,她又冲王大华抛了个媚眼。
王大华心都要酥了,脸一热,忙挺了挺腰板,正襟危坐,满脸一本正经。他禁不住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太巧了!我也住亚运村,总后勤部大院。怪不得面熟。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看起来,咱们俩缘分不浅。”说着,他夹起一块东坡肘子肉放进嘴里,开开心心地咀嚼着。
听了,韩羞草只是抿嘴一笑,并不言语。
接着,顿一顿,王大华继续道:“我是个军人,喜欢直来直去。我不妨直截了当、开诚布公地说,韩羞草,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跑婚姻介绍所肯定是为了北京户口而来。怪我直言,我没说错吧?”说着,他的一身锐利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韩羞草的脸,还是一眨不眨。
这时,韩羞草不自然地整了整她的乳白色的圆礼帽,脸微微一红,笑盈盈地道:“王先生能掐会算,你说的没错,得!我是为孩子的户口伤透脑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见笑了!”说着,她大胆地紧紧盯着王大华那炯炯有神的双眸。
这一下,倒是王大华不好意思了,他赶紧将目光从韩羞草脸上移开,尴尬地笑了笑。
接下去,俩人都默默地吃菜喝酒,并不吭声。
还是王大华最终打破沉寂,正色道:“我在总后勤部是正团级干部,调个户口来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结婚的话,我还可以分套四室两厅的房子。我一点不吃亏。不过,我已五十二岁了,年过半百。要是你不嫌我年纪大,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有言在先,我得郑重声明,这是军婚,跟我结了婚,可不能乱来,否则,后果很严重!这一点你得考虑清楚。一旦跟我结了婚,红杏出墙的话,将来你就吃不了兜着走。”说毕,他又正襟危坐起来,一脸的严肃。
听了这话,韩羞草噗嗤一笑,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大华真是她生命中的贵人,仿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于是,她笑吟吟地道:“得!老王,这是个交易,你我各有所取。与我结婚的话,你可以拿到一套大房子,而我和孩子的户口你可以尽快调过来,不耽误他上学。实话实说,我可以以身相许,但只能陪你一年。一年之后,大家各奔东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欠。如果你同意的话,事不宜迟,好事快办,咱们下周就领结婚证。得!对于这一点,我毫不含糊!这是咱们上海人办事的作风,各取所需,决不牵牵绊绊、拖拖拉拉。得!另外,话语无凭,协议为证,咱们依照老上海的规矩,提前签个协议,到时按协议办事,不能反悔!”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她抬手抚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仰起头来,笑嘻嘻地看着王大成,充满信心。
听了,王大成心想,这正合我意!于是他开怀大笑道:“不愧是上海丽人!十分精明!的确有魄力。佩服!佩服!好吧,我同意你的条件,下周一签协议,你起草吧。下周二咱们就领证。我是军人作风,定下的事,就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完成,我也是一点不含糊!事情就这样定了。”说罢,俩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各一饮而尽。
接下去,俩人慢悠悠地将菜肴吃完。
最后,俩人交换了电话和住址,便痛痛快快地握手言别。各各欢天喜地。
一回到家,韩羞草就把这个喜讯通知了赵大成。正在外面应酬的赵大成听说她要陪王大华这个糟老头子过上一年,不由地心里酸酸的,哭笑不得。一想到韩羞草要陪一个老头睡上一年,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他还是勉勉强强地道:“小草,恭喜你!我们的儿子全靠你了。”说毕,他赶紧开车赶来,意欲问个究竟。
韩羞草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大成。赵大成知道这事靠谱,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事已至此,自己也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同意。
说做就做。斟酌再三,几易其稿,韩羞草认认真真地起草了一份严谨的结婚协议书。
看了,赵大成嘴上不说,心里却嘀咕:这不就是一份一年期的卖身契吗?还是邓小平说得好,管它黑猫白猫,能捉到耗子的就是好猫!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无论怎样,为了孩子,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兵贵神速。王大华果然做事干净利落。下周一,在与韩羞草签了结婚协议之后,他就迅速从组织上开出了结婚证明。他对韩羞草的严谨缜密很是佩服。到周二,他就与韩羞草结伴去领了结婚证。之后,马不停蹄,他便向组织提交了分房申请,很快获批。
然后,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总后勤部申请了一纸调令,将韩羞草和贝贝的户口同时调到北京。
闻讯,韩羞草和赵大成欣喜若狂。
这样,九月一日,贝贝以堂堂正正的北京人身份上了小学一年级。韩羞草的一份心事了了。她对王大华感激不尽,感恩戴德。
国庆节当日,一切从简,王大华与韩羞草在长城大饭店举行婚礼。他们俩仅摆了六桌,请亲朋好友参加。当然,作为贝贝的父亲,赵大成也参加了婚礼。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大华笑容满面,一直给大家敬酒,头脑却保持十分的清醒。倒是赵大成满怀心事,喝得酩酊大醉。
新婚之夜,王大华携韩羞草及贝贝并王静一起搬到四室一厅的新居。房子宽敞明亮,铺的木地板,清一色的红木家具齐齐整整。韩羞草由衷地感到:这仿佛嫁入了豪门!脑袋不觉晕乎乎的。
待贝贝睡熟之后,王大华关了电灯,点起红烛,洞房里充满了浪漫的情调。在韩羞草的心目中,与王大华结婚只是走走过场而已,这么大年纪的人哪会有什么性能力!
韩羞草本来以为,老头子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摸两下过过瘾了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在烛光下,王大华简直是生龙活虎,神勇无比。哪有怜香惜玉之心,分明是辣手摧花!一次高潮接一次高潮,经过几番鏖战,韩羞草倒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死去活来。事毕,看着沉睡在一旁的王大华,她惊讶不已:这老头难道返老还童了?年过半百的老人居然胜过初生牛犊!
她不只满腹疑云:自己正当年,居然被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折腾得死去活来!舍命陪君子,她更是做好了再次迎接挑战的准备。
次日一大早,晨曦透过窗子进屋,宽敞的大屋子亮堂起来。一醒来,由于夜里纵欲无度,韩羞草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皮肉疼痛难忍。本来打算好好睡个懒觉,但想到临时夫妻也是夫妻,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因此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赶紧起床,准备亲自下厨做饭。可看了一眼王大华,本来精神焕发的老头子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半醒不醒,糊里糊涂,一味喊着“水!水!水。”韩羞草赶紧用手试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滚烫滚烫的。她明白,王大华发烧了。她忙去厨房倒了一杯凉矿泉水,扶他起来,让他咕嘟咕嘟喝了一杯。王大华这才完全睁开眼睛,苦笑道:“唉!人不服老可不行!真是乐极生悲。一夜贪欢,没想到发烧感冒了。岁数不饶人啊。”说着,他硬是顽强地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笔直地站起来,不失军人本色。见状,韩羞草笑道:“真是宝刀未老!今天你就好好在家歇着吧,得!让你试试我的偏方。我给你熬鱼腥草水喝,保证药到病除。”听了,王大华冲她尴尬地笑了笑。
待一家吃完自己一手做的早餐之后,见王大华仍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韩羞草果真到超市去买来了一把鱼腥草回来。她洗净后,一下子放进瓷锅里共熬了四杯水,趁热让王大华喝下。午饭后,韩羞草往瓷锅里加入四杯水又熬了一次,殷勤地让王大华喝下。尽管有一大股鱼腥味,初喝起来味道不爽,但王大华是军人,他深深懂得,良药苦口利于病,因此这点他还是能够轻易承受的,这样,每一杯他都故意装作喝得津津有味。到晚上,熬第三次时,王大华的高烧已退,身体已痊愈了。他抖擞精神,容光焕发。真是立竿见影!王大华连声道谢,问道:“这东西以前还从未见过,听说都未听说。味道是难闻了点,但药效显著,药到病除。真是奇效!这偏方的确难得,哪来的?好!好!好!”韩羞草抿嘴一笑,煞有其事地道:“这可是我们韩家的祖传秘方,一代代传下来的。得!碰到我,算你运气好!少受了好多苦头。”说罢,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得意之情流露在脸上。
婚前,俩人本来签约定好,只做一年临时夫妻的。没想到,韩羞草如此温柔体贴!这令王大华很是感动,暗里禁不住老泪纵横。
一日夫妻百日恩,王大华牢记在心。他有投桃报李的心理准备。
再日,见王大华的身子已完全康复,怕他在床上“卷土重来”,杀她个措手不及,韩羞草特地到健身房锻炼了半天,练得大汗淋漓,疲惫不堪,却精神焕发。
这晚上,韩羞草还是做好了“受死受难”的准备。可是,王大华一躺在床上,便呼呼大睡,毫无动静,连搭理她都未搭理她。这令她感到莫名其妙。自然而然地,韩羞草稳稳当当地睡了个好觉。
一连数日,夜里,王大华都是如僵尸一般躺在床上,只知道酣睡,完全忽略了一旁横陈的诱人的玉体。
时间转到了公元2002年
新婚之夜的那个拼命三郎哪里去了?韩羞草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秋去冬来,这段日子,在床上,王大华一直不曾对韩羞草动真格的,连抚摸她一把都没有。他寡言少语,俩人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韩羞草天天到健身房锻炼,本来积攒了一身的劲,准备迎接王大华的挑战。但是,见事已至此,她只能一味地守活寡,有苦无处诉。
对于王大华在床上的表现,韩羞草很是纳闷。她决心要探个究竟。
这个晚上,夜深人静。月色如水,透过窗子,筛下斑斑驳驳的影子。屋子里暖洋洋的。也不管王大华愿意与否,韩羞草不由地用手抚摸了一下他那儿,感觉软绵绵的,毫无生气可言。他只是轻轻呻吟了一声,再无反应。
他的神勇哪去啦?怎么一点反应都没了呢?这事蹊跷!
她本来是要严格遵守协议的,毕竟,一年的夫妻也是夫妻,因此,她愈加疑惑不解。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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