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春秋白公 > 第六章 治楚三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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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西虽素有才智,但是楚国几百年来的体制都是以王为首、公子辅政的体制。这样的体制下,王孙谋反的事例不是没有,但是西周礼制影响下,出现这样的谋逆之事还是极少。

  何况楚国就其疆域而言,占有今河南、安徽南部,湖北、湖南大部,亦不失为一大强国。其他诸侯强国无与伦比,就其军事实力来说,可以和此时的强国——晋国共霸中原,更非其他各国所能为之。此次被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吴国险些给灭掉,究其原因:楚国大王年幼,佞臣当道,致使人才外流,国内动荡,贤臣武将逃的逃杀的杀;而吴国兵强马壮,吴王雄才大略,有伍子胥、孙武等能臣武将辅佐,加上战略战术得当,楚国阴沟里翻了船也理所当然。

  楚国东部与各国接壤,乃是四战之地,有一个王孙镇守,也能为楚国恢复国力创造条件。至少也能起到前哨作用,吴国再次攻来也不会再像此次毫无准备。何况,熊子胜留给子西的印象极好,如是将熊子胜留在楚王身边日久,对王室团结也不利,毕竟公子胜的身世在那摆着。

  想通此节,子西向楚王进谏道:“大王,公子胜所说确实有理,楚国经此劫难,至少数年休养生息方可恢复国力,而吴王姬光时常对我楚国山河俯视耽耽。若有公子胜暗中镇守东部,大王便可腾出时间安心休养生息,富国强兵,从而复兴我楚国。”

  小楚王抿着嘴皮,不时点头,见子西赞同,沉思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寡人便下一道密令于公子胜,让你可在外筹集军士。另赐寡人随身玉佩,以作信物。”

  小楚王将腰间的玉佩取下,走下台来,亲自送到熊子胜手中,诚挚道:“你这一去危险难料,姬光那狗贼狡诈多端,你要多加小心,若事不可为,便回寡人这里来。”

  熊子胜恭敬地接过玉佩,有些愕然,同时也有些小感动,小楚王不愧是今后能带领楚国复兴的一位贤君。他来自两千多年后,那时的人们尔虞我诈,戴着面具过日子,为了目的什么手段都想得出,做得到,要想真正信任一个人极难。加上这一世那尴尬的身世,注定了他熊子胜对楚王难于向这时代的人那样忠心不二,可以抛头颅萨热血。

  但是熊子胜是个信奉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主。所以,思来想去,决定再出一策,以报答楚王。

  “大王,臣自知这一去恐数年难于再见到大王。臣这里有些话想说,若是有用,请大王采纳;若是无用,请大王且当臣胡言之词。”

  小楚王显然有些舍不得跟自己差不大的公子胜去冒险,面色有些难过,抿着嘴,点点头。

  “大王,吴国千里迢迢孤军深入楚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必不得人心,长久必退。即时,还请大王采纳一下几策:

  一,速杀费无极等佞臣,以收拢民心。

  二,退吴后论功行赏,勿要太过追究责任,并重修法治,使五官得法,百姓大治,楚国尽快稳定。

  三,迁都。吴国虽然退兵,但吴国强大而好战,对楚国而言,始终是一个巨大威胁。所以把都城迁到离吴较远的鄀城,以便休养生息,重整国力。鄀城离江较远,可以避免吴国强大水军威胁,又临汉水,便于交通,发展生产。又西邻荆山,北接南阳盆地,进可取,退可守,而此时我国与秦盟好,与晋关系亦趋缓和,这一环境,正可让我国安心发展,不惧外敌。经数年整顿,国力定能恢复。”

  熊子胜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子西胜似欣慰,频频点头,满脸微笑。即使五大三粗的子期,也觉得甚是有理。一旁的文种此时有些惊讶了,年纪轻轻地公子胜除了诡计多端外,对于内政谋划竟然极为厉害,看来自己是跟对人了。

  所有事告一段落。

  “今抗吴之策已定,是时候解决费无极等人之事的时候了,依众位卿家之意,该如何处理?”小楚王自然知道熊子胜所说的楚国奸佞之臣是指谁,即囊瓦、费无极、鄢将师。

  其中囊瓦领兵在外抗吴,而带领楚王逃离郢都自此的正是太傅费无极和鄢将师。太傅费无极先跟随平王,后平王去世,又追随小楚王。跟随小楚王左右多年,小楚王觉得费无极为人还算不错,只是太贪恋权势,得罪了太多人。

  熊子胜联想到楚王,出生就被迫择父和国母赢氏。费无忌,这个楚国历史上最为著名的谗言之人,贻害楚国,祸及三代,无法肃清。此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还楚王和国母赢氏以公道。于是慷慨激昂道:“大王,费无极、鄢将师乃是楚国的谗谀小人,使太子建出亡,曾杀害左尹伍奢,致使伍子胥叛楚。掩蔽国君视听,进谗言于平王杀害司马奋扬一族,实乃楚国罪人。”

  “啊……费无极确实该死,只是如何除掉这老贼?。”小楚王平时被费无极哄骗,即使知道自己出身,也只是生一番闷气就算了。但是此时,一干罪孽被供出,小楚王也气愤得咬牙切齿,有杀之立威之心,便道:“子西将军,跟随寡人逃于此地的将士共有几人?”

  子西道:“出郢都之时兵马共二万余,不料半路遭遇吴军,又与子闾所帅军队失去了联系。跟随大王自此人员目前共有三千余人。子期与臣各领一千将士护卫大王。余下一千余人乃属费无极所辖。大王欲除去此二人只需诱使二人进入山洞,微臣安排大王精甲卫士伏于暗处,大王摔杯为号,臣等便冲出将其斩杀。”

  熊子胜朝子期一揖道:“洞内有我和子西将军等人照应即可,还得有劳伯父于洞外收服费无极亲兵,以应万全。”

  “好,就照此计行事,诛除费无极等人。”

  子西、子期和文种等人见楚王已然答应,眼神微微一碰,彼此点头,各自下去准备。

  营地一座华丽临时营帐内,一位年约五旬的大夫,博带高冠,身材高大,面色阴沉,唇上两撇短须,正用一双阴冷地眼睛打量着手中羊皮地图。

  恰在此时,一名士兵来报子期将军求见。

  费无极目光一凌,让士兵将子期引进营帐,皮笑肉不笑地道:“哈哈哈,子期将军光临,真是令老夫倍感荣幸,不知将军来老夫营帐所为何事?”

  子期微眯双眼,哈哈一笑,道:“大王已醒来,此时正急于召见太傅呢。大王对太傅真是宠幸有加啊,子期我都有些嫉妒了!哈哈哈!”

  费无极听到楚王醒来,立即面露喜色,来不及和子期攀谈,急忙向楚王所在山洞行去。半路刚好碰到匆忙而来的鄢将师,二人也来不及打招呼匆忙冲进洞内。

  “臣费无极,鄢将师参见大王!”

  起身打量着眼前都已经年过半百,垂垂老矣的二人,楚王慢慢道:“你二人曾侍奉先王左右,服侍寡人也算尽心。”

  “此乃臣之本分,大王严重了!”

  楚王不管二人,也没开口让二人起身,继续围着二人渡步,“只是你二人忘了一件事,你们乃是楚国重臣,寡人的肱骨之臣,本应该为楚国强大而谋划,为寡人霸业而思虑。而你二人却为一己之私,勾心斗角,残害忠良,媚颜惑上,伍奢,司马奋扬等等楚国忠良尽被尔等残害。尔等说,其罪该当如何?”

  费无极和鄢将师二人心中惊愕不已,一向乖巧听话的楚王今日怎么了?言语古怪不说还责怪起二人来,这是从未有过之事。二人跪伏在地,余光向四周打量一圈,空荡的洞内除三人外再无一人,就连子期也未跟进来。

  一时间,费无极胆量大了起来。平时楚王对他是言听计从,无外人时连下跪请安都可以免除。此刻见四周无外人,费无极和鄢将师眼神对视,微微一笑,都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二人悄悄弓了弓身躯,慢慢爬了起来。

  一直留意二人的楚王怒火直冒,大怒,喝道:“跪下,寡人何时准许尔等起身?”

  “大王勿怒,大王勿怒,臣等年事已高,地面潮湿,阴气甚重,久跪老臣……大王因何如此气愤,说与老臣,老臣定为大王分忧。”

  “这两个老不死的奸诈之徒,欺负我年幼,装疯卖乖,寡人堂堂一国之主却这般被糊弄。如今的寡人岂还是当初懵懂不知的孩童。”楚王眼中闪过一丝凶厉,随即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一国之君受如此对待,一国之内有如此奸臣,难怪国将不国,都城遭吴国践踏,人民遭吴人屠杀,尊严赤裸裸的被践踏。

  楚王面沉如水,向洞一侧屏风遮挡处退去。手中早已紧握的陶碗猛砸在地上,哐啷一声响,锵锵锵!一对精甲士兵在子西、熊子胜和文种带领下,如猛虎出笼般,突然从洞中暗处冲出,举着寒光闪闪宝剑向费无极二人砍杀而去。二人只来得及惊愕,瞬间便被砍成碎尸。

  宽阔的口袋型山谷内,三千将士伤的伤残的残,歪歪斜斜排列,一对精甲卫士横站于一个土坡之下。楚王熊轸一身精甲,腰挂青铜长剑,面对着神色惶恐,衣衫凌乱的士兵,面沉如水,昂首阔步走到士兵大臣队伍前,大声道。

  “寡人受命于天,承接大位,本该励精图治,任贤用能,以求楚国兴盛,万民安乐;然寡人亲近之佞待费无极者,欺寡人年幼,蒙敝寡人,假寡人之名,滥施权术,严刑峻法,横征暴敛,谋害忠良,以致朝纲紊乱,人心动荡,万民失所,此皆寡人不察之罪过。幸得上天庇佑,良将精卒用心,今费无极等人已伏诛。”

  说罢,一士兵上前将费无极和鄢将师的头颅抛到地上。

  萎靡不振的将士见到血淋淋的两个头颅,一个个惊恐片刻,回过神来知道奸臣费无极等人已经被大王伏诛,都面露欣喜,有甚者激动得拍手称快。

  “然流弊未清,民心动荡,吴寇趁乱而攻,欲倾我楚国大厦,陷黎民于水火,吴寇在我郢都,得阖闾纵容,烧杀抢掠,奸淫妇人,无恶不做。伍子胥、伯嚭等吴寇将领,都住进了我楚国职秩相当地公卿家中,以其夫人侍妾侍寝,极尽羞辱之事,更将我楚国财富,尽数掳往吴国。楚国宗庙、社稷已尽数被他捣毁,使楚人之神灵、楚王之祖宗,不能得飨血食。伍子胥还掘开楚国先王坟茕,将平王尸身鞭笞三百,抽得支离破碎,曝于阳光之下。战死的楚国将士,尽皆抛尸荒野不得收敛,尽被野狗兀鹰啄食。身为楚国大好男儿,我等该如何处之?”

  原本面露喜色的士兵,渐渐咬紧了牙关,鼻息喘急,当听完吴国暴行,所有士兵通红了双眼。齐声大喝:“报仇雪恨,以牙还牙,杀,杀,杀,杀!”

  楚王站在土丘上神情也是激动,拔出宝剑,剑指苍天,嘶声道:“寡人之兄——子西将军,德才兼备,是我楚国复兴之良臣。今寡人封子西为楚国令尹,执掌一国之国柄,身处上位,以率下民,对内主持国事,对外主持战争。”

  神情激愤的士兵在听到楚王任命子西为令尹,都露出幸喜之色,纷纷四处张顾,左右传讯。

  接着又封了沈尹戌为大司马,子期为左司马,沈诸梁为右司马,子闾为柱国。

  楚王朝看着神情激扬的士兵微微点头,大声道:“文种何在?”

  “文种在!”文种博带峨冠,一身白袍,星目俊朗,仪态翩翩,昂首阔步走到楚王跟前,施礼下跪。

  “你协助寡人斩杀佞臣费无极等人有功,今封你为楚国县司马!”

  封了子西等人而唯独不提熊子胜,那时因为公子胜要行无间道,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存在,而只能借封文种,来给他掩饰,同时也给了他密令一道。

  楚王封完文种后,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思虑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想起国母,一咬牙,抬手遥指西南,“将士们,骑上你们最快的马,到楚国每一个地方,告诉那里的每一个人,就说他们的大王让他们站出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滴鲜血,我们和吴人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而恰在所有士卒神情激扬之时,一道箭矢射向楚王。静立楚王一旁的熊子胜吓得脸色惨白,鬼使神差往楚王身上扑去。扑哧一声,箭矢射穿黑甲,射进熊子胜背部。

  “啊!”熊子胜疼得大叫一声,将楚王扑倒在地,还没顾得上背上几乎射穿肩胛骨的利箭。就听到耳旁咻一声,第二支箭矢擦着他的脸庞急速而过。

  “有刺客,快保护大王!”子西也吓得面色惨白,圆睁着充血的双眼,怒吼道。

  瞬间,楚王的侍卫扑向了楚王,将熊子胜和楚王围在中心,一些侍卫早已奔出百米,向刺客躲藏的地方包抄而去。

  文种一介文弱书生,见公子胜不顾一切扑向楚王,吓得他脸色剧变,脑中一片空白。见黑甲卫士将二人维护在中心,这才回过神,跌跌撞撞挤进去一看。只见公子胜扑在脸惨白毫无血色的楚王身上,他自己背上插着三支破甲而入的箭矢。楚王和他都已经昏迷过去。

  ”快传大夫!大王昏迷了。”

  文种向外嘶声叫喊,这时子西等人才挤了进来,满脸恐慌,纷纷抬着两人往营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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