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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日下午,安胜跟着吴校长后面逛了一天街,给母亲买了一件绣花开襟毛线衣。中午几个人在一家普通的小店里,要了份据称是正宗的首都烤鸭。
一切都如上世一样,不曾有所改变。
在西苑用晚餐时。吴校长说:“我想去学海区找一个中学同学。”
安胜朦胧记得上辈子他们的回答过程是:“中学同学?那得多少年不见面了?”“他去过一次芦岭,见了一次面,算来有三十年了。”“那他哪还记得你呀。”“我们关系相当好!忘记是不可能的!”“不会是校长初恋吧!”“是男的!”“你知道他在哪?”“知道,我们通过信。”“万一他不记得了,万一他不欢迎你了。三十年人会变成什么样,那哪说的到,这天好像飘雨了。还是算了吧。省得后悔。”最后吴校长经安胜和汪海的联手劝阻下,遗憾地一起回了招待所。回家后,吴校长惆怅了好长时间。
这次安胜不想吴校长有所遗憾。就问到:“中学同学?那得多少年不见面了?”
“他去过一次庐山,见了次面,算来有三十年了。”
“你知道他在哪?”
“知道,我们通过信。”
“晚上去,找得到人吗?”
“晚上不上班才好找。安胜一起去不?!”
“好哇,我陪你去,就别碰不到人。”
吃完,两人跟汪海分手,招手叫了个出租车,吴校长报了个地址,车一下子就到。雨也早停了。从西苑到学海区是真不远。下了车,吴校长买了一大挂香蕉,找店老板问清方向,就带着安胜朝同学家找去。问了几次路,到了同学家,同学还健在,也没搬家,但人不在家,出差了。吴校长把香蕉送给同学对面邻居,在安胜本子上撕了张纸,留了几句话,请同学邻居帮忙交给同学。
下楼后,吴校长很惆怅,要安胜陪着随便走走。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吴校长还没缓过劲来。
突然,安胜从前面路灯下,五六个坐在路边的人中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老人。他冲过去对着那个人喊了声:“叶春!”
那个老人惊讶而莫名地看着安胜。
确实是叶春。虽然是夜晚,但安胜还是认得清这张脸的。上辈子安胜把叶春的讲课视频下在手机里天天看,天天听。
安胜发现自己有些猛浪无礼,赶紧退了一步,道了声歉继续问到:“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您是叶教授?”
老人很镇定地看着安胜回答:“老朽是叫叶春!”
安胜躹了躬,定了一下心,慢慢地自我介绍到:“对不起!我叫安胜,十八岁,来自西水省桑江市。这位是我妈学校的校长。这次他们学校安排暑假到首都来旅游,我妈让我跟着来长长见识。刚刚我陪吴校长来这边找同学述旧,谁知道他同学出差了。吴校长有点遗憾,所以我们就随便走走,没想到碰到您。八四年暑假您到我们那讲过学。我当时正好在中医院玩,所以认得你。你当时摸了一下我的头。大人都说有你的福气,我以后一定会是好中医。”
叶春听安胜一口气介绍完,点点头:“哦,好,我是到桑江去过。是有几年了。你现在在作什么呢?行医还是读书?”
安胜赶紧从包里找出那张《医师证》复印件,递给叶春说:“今年我们省里出了个文件,对中医药师带徒的进行考核,通过了就发‘医师证’。我考过了,这是我的‘医师证’复印件。我这次带着,是想当身份证明使用,还想到中医大学找找您。看看能不能从您这抄些医案回去学习。”
叶春把复印件递给旁边的中年人。中年人就路灯看了,朝叶春点了点头。
叶春谦逊地说:“太客气了。你没读书,一直学徒吗?”
安胜继续介绍说:“我今年高考,刚估过分,成绩不是很理想。前面为了考医师证而化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安胜顿了下,想到还有事没介绍清楚,就补充到,“我读高一时,物理老师出了车祸,休息了半个学期。所以我进了文科班。”
叶春点点头,肯定安胜到:“可惜了,不过你现在有医师证,可以正式挂牌开业了。也不错。我也是十八岁正式行医的。”
安胜又抢着说到:“在家拿证时,我跟我们中医院的付清平院长说,想来找您。他说如果跟您说上话,就代表他向您问好,向您致敬。”
叶春又点点头,连声说到:“谢谢,谢谢!你回去见到他,也代表我向他表示问候”。叶春想了想问:“你们这次玩几天?你哪有时间跟我抄方呢?要不,下次你来,我让我的学生把他们整理的医案借给你。”
吴校长接过话说:“我们准备二十四号回去。”
安胜想到:下一次,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上辈子第二次进京是二00五年的事了,这怎么行?起码得先把关系建立起来。要不下次来,又要费心介绍一番。于是他忙激动地喊到:“我还年轻!到燕京来旅游的机会以后多得是。而医术的学习是刻不容缓的。早点学,多学点,我回去就可以早点为我们桑江的病人解除病痛。”安胜又偏过头对吴校长说,“后面几天我不玩了,我要跟叶教授抄点医案。二十三号晚上我去格格木那找你们。”
叶春看安胜决心挺大的,就跟身边的人商量起来。过了一会儿叶春温和地看着安胜说:“这样吧,明天早上你就过来,你到温病教研室找我,教研室有张钢丝床,他们加班时住的,被子都有。这几天,晚上你在那里住,我让他们把手上的我的医案借给你抄。到时看看谁还有时间,再教一点我的诊脉查舌的方法。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叶春似乎是怕安胜其他有想法,就补充到:“我现在年龄大了,一个星期只有两个上午的门诊,其余都是特诊。门诊时在旁边抄方的有七八上十个学生,他们都很珍惜跟我抄方的机会。你去了,恐怕也靠不了边。”
安胜很兴奋,忙激动地感激到:“谢谢叶老,谢谢!能见到您,跟您说上话,又能得到您亲自安排,又能抄到您的医案,又能学习到你的诊脉查舌方法。我简直太幸福了。谢谢叶老!”安胜说完,深深地躹了躬。
叶春很慈祥地看着安胜,很欣慰地点着头。
叶春说:“你们住格格木,那里离这里有点路,打个的,到西苑地铁口,再坐地铁过去,要便宜点。地铁最后一班好像是八点半,现在……”叶春想看手表,发现没带。
旁边的中年人赶快报了下时间“七点五十五分”。
叶春接着说:“你们快点走,要不赶不上了。明天早点来就是。”叶春看到正好有一个出租车过来。忙站起来伸手去招停。旁边的人都急忙站起来扶住他。出租车停了,安胜流着泪跟着吴校长坐上出租车。叶春又大声说:“西苑地铁!”
出租车开动了,安胜忍不住哭出声来。有着四十岁阅历的安胜一直认为自己看透了市情百态,已经能够宠辱不惊了,却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上辈子缺少关心呀!
吴校长感叹到:“高人呀,水平越高,态度越谦和。越能理解普通百姓。”
跟着吴校长,坐在车子里,安胜心潮澎湃!真是幸运!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两辈子的愿望终于成为现实!安胜觉得这样走下去才是自己的一生!
安胜前想想后想想,发现老天爷把一切都安排了,就看自己怎么走这一步。七月十号,老天爷让付清平攥着一个行医证等在办公室里,上辈子自己待在家里,没有得到。而这一辈子自己陪父亲去看病,就拿到手了。上一辈子,叶春也一定是坐在路边的凳子上,可惜自己跟吴校长没有来找同学,所以没有碰到。这辈子由于自己一个善念,陪吴校长过来看、过来找了,所以就遇到了!安胜在心里总结到:往前走一步,或往左走一步,人生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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