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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的美梦被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所打破。
茅翔爬起来时,房间内尘土石灰扑簌簌飞扬,茶杯倾洒,玻璃碎裂。他出门往外看去,在岛的西边,监狱之外,已经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轰隆隆的耳鸣声逐渐消退,整座办公楼却像末日般喧哗起来,他看着监狱长带着几个人衣衫不整的来到办公楼下的广场。
“瓜娃子,炮台那边到底怎么了?”楼下想起何健的叫骂声。
不知不觉中,杨云锦也走出房门来到茅翔身旁。
“雨停了。”茅翔这才注意到,连日来的暴风雨现在居然已经全无痕迹,夜幕深深,楼宇沉沉。茅翔回过头,杨云锦那平静而专注的神情被灯火所照亮。
“彭二你带一队人过去看看。”何健一边指挥手下人一边接过跑下来的警卫递给他的望远镜。这提醒了茅翔,他赶紧跑回屋从行李箱中找出自己的望远镜,他同样朝何健所张望的方向看下。
几番逡巡之下,他的目光被一个人所吸引,或者说他根本已经挪不开目光。望远镜中,那人身材高大一身粗布衣衫,坦露的肩膀和胳膊缠着锁链,他身负镀银猎枪,腰胯黑铁砍刀,背手前行时,好像正踩在火焰与喧嚣之上,曲折的路径和参天的大树纷纷化作虚景。虽然看起来行动平静缓慢,但无疑他正在快速的接近当中,因为声音越来越近了:
“感觉我肩负着整个世界之重
被压垮还是就这么知难而退?
面对恐惧我发现了真理
没人能告诉你解决之道
但我已走的太远不能回头
我在寻找着自由,寻找着自由
并知道将为此付出我所有的一切。”
何健毫无疑问也发现了这些。“快快,把武器都拿出来,开炮,给我开炮。”如果之前他只是生气和不知所措的话,现在话中的恐慌明确无误。他颤抖的身躯忽然转过来抓住刚才递望远镜的警卫,“朱景,你赶紧去石堡,你过去什么都不要管,给我大喊执行枪决,全部,赶紧去啊。”
“可是老大……”
“别废话,”何健一脚踹到他身上,“再不走我毙了你。”
茅翔再次拿起望远镜。
岛屿已经被枪声和炮声所淹没,在一队警卫的最前面,他看到了刚才的那人。大气撕裂声中,迫击炮在他身边爆炸,弹片打在他的身上,溅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一股恶寒漫上心头,杨云锦好像在旁边摇晃他,但他无论如何不能移开目光。
烟雾弥漫,尘土飞扬,穿过迫击炮打出的坑洞,那人终于拔出了武器,右手大砍刀,左手长猎枪,在他前面的警卫队开始冲锋。
另外一些人在远处射击,五颜六色的光幕不断弹起,那人却始终毫发无伤。只见他右手猛地一挥,明明那地方只是空空一片,但等砍刀挥下时,一个警卫却突然跪在那里。砍刀明明又要切进他肩膀和脖颈之间的地方,却又忽然一顿。每一次这种动静之间神奇转换的一顿,就是一个警卫身体倒在地上。而那些警卫则像瞬移一般总是从不可能的地方跪在他的刀下。
警卫队的冲锋几乎被这种诡异的情景磨去所有威势,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逐渐拉近。在望远镜中,闪亮的刺刀光芒几乎已经挨到那人的身体,这时候茅翔只感觉身体更加冰冷,那人举起猎枪,朝着警卫队的中心开了一枪。
什么都没有射出……但不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警卫队员的动作全部凝固在空气中,他们好像仪仗队般看着那人从身边走过,又好像蜡像般软软地瘫倒。
友军的迫击炮弹撕碎了他们的身体,子弹打在他们身上,鲜血汩汩流出。这些人始终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
又是一队警卫,又是同样的情形。这次靠近他的人更少,但被他“虚晃一枪”击穿的人则更多。好像在猛烈的炮火声中,另有一种爆炸,这种爆炸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段梦境,它像微风一般抚摸人类的身体,却像恶魔一般勾去怯懦者的灵魂。
那人越来越靠近监狱了……茅翔不是没见过尸体和爆炸,但单单只是看那人的动作已经让他干呕恶心,杨云锦也在旁边扶着他的肩膀摇晃。他终于放下了望远镜。
“别看了,做我们自己的事吧。”
“什么?”茅翔把望远镜的带子跨到脖子上,颤抖的两手感觉好像千万斤重。
“那座石堡……”
茅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石堡现在灯火通明,隐隐有人在呐喊着什么,还没有枪响。
白天坐车上去还没有感觉,但现在跑步上去,茅翔深感距离遥远。看得出来杨云锦也同样疲累,但好像有什么在支撑着她一眼,她的速度始终没有减慢。
茅翔停下来回头一看,那人已经突破监狱的大门,虽然没有走近办公楼,但楼里却涌出大片的人包围了他。这时的交战不再像刚才那般诡异,但满是腥风血雨,那人的每次挥刀都带出一片血肉和残肢。茅翔不会以为这被他看得清清楚楚的动作就真的很慢,旁边人无论是打黑枪还是摸到身边突刺,最多都是弹起一片光幕,那人简单的一挥别人却像靶子一般送到他的刀下,有人保持闪避的姿势被切开胸膛,有人保持逃跑的姿势却面朝砍刀被切掉头颅。
茅翔和杨云锦隔了老大一段距离来到重犯监狱所在的石堡。
石堡前面灯火通明,几十个警卫手持步枪却只是戒备,在他们目光注视的地方,茅翔看到两道身影不停的交错击打,旁边有一个警卫倒在地上,隐隐就是何健派来传讯的人。
这时候两道身影忽然分离开来,踉跄而退的是一道青黑色的身影,袁存恩,茅翔认出了他,当他向黑暗之中另外一道身影看去时,警卫们纷纷开枪,子弹划过的火光和击中时响起的光幕让那人好像变成了一大桶烟花一样。
果然如此……这时候警卫之中的一个人大叫道,“长官这些犯人怎么办,要枪决吗?”
杨云锦突然从侧面跑出,几发流弹打在她的脚下,她就毫不畏惧,向着警卫大喊:“何长官的命令速速转移囚犯,集中转移快去啊。”
这时候袁存恩转过头想说什么,但和他对打的人却再次扑了上来,几个别有居心的警卫继续开枪,却不过是让一桶烟花,变成了两桶烟花。
这些警卫还是比较负责任的,他们大部分白天已经见过杨云锦,听了她的话之后一部分人开始收起枪协助其余的警卫把囚犯集中起来。
而茅翔听了杨姐的话之后,心头一冷,气喘吁吁之下终于忍不住坐倒在地面上,想到事情的后果,他感觉这时候还不如被那人砍死了好。
被分开紧闭的囚犯这时候都被拖到了一起,时不时地有警卫用枪托驱赶。他们有男有女,像牛羊一般遭受粗暴对待时却无声无息,没有反抗,没有哭嚎,白天茅翔见过的李德胜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袁存恩一掌把对方击开,但自己嘴角却有流出了鲜血,他终于有空说话;“别听她的,她是叛徒。”
已经晚了……一听他开声说话,杨云锦就猛地冲向囚犯所在的人群,一些警卫果断开枪,但一道光幕出现整个罩住了人群。这和那些被枪击时会冒出五颜六色光芒的不同,它只是道银辉,淡到几乎透明,子弹击打在上面就好像融化了一样,一个手榴弹在光幕旁边爆炸,升腾起的焰火爆散开来,但在光幕的那一边却呈现出一道微弯的弧度。
透过光幕,茅翔看到杨云锦躺在李德胜怀里,几个被罩在光幕里的警卫措不及防下被囚犯用镣铐勒住脖子。
这时候袁存恩和对方再次分开,但对方没有再次扑上,袁存恩也没有趁机再次说话。
茅翔感到耳根发疼,轰隆隆像个不停,眼皮直跳,眼珠好像被什么蒙上了一样。
他用望远镜看过的那人,一如既往也不可阻挡的走过,这次是从他的身边。
茅翔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紧紧地捂住嘴,却意外的发现白医生跟在那人的身后。
那人在离茅翔不远的地方停下,茅翔万万不敢直视过去,但感觉那人好像在看着他,他内心祈祷这只是自作多情。
这时候白医生和袁存恩走到了一起,就像他昨天刚见到他们一样,和袁存恩对打的灰白身影则扑向仍然不停开枪的警卫们,他的每一次飞掠都是一个警卫枪毁人亡,动作也快的茅翔根本看不清,但茅翔却感觉他杀人的效率远不及那人。
除了那些警卫逃跑和临死前的嘶喊声外,场中终于有人说话了。
“又见面了,清道夫阿德大师!”
参考视频http://v.youku.com/v_show/id_XNzAzODY1OTg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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