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上的旅客大约三四百人,分为头等舱和次等舱。
出使团的人自然是头等舱,山县有朋等人也是头等舱,他们的相距不远。
李国非常兴奋,因为船上有安娜,虽然她在日本人的阵营里,那不是问题,有她在,他的心里就有了倚柱。
只因东洋人也上船来了,出使团高度紧张,李鸿章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比别人还要惶恐。
李迈和罗丰禄命令所有人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如临大敌。
李国和三个师弟很快摸清了对方的底细,日本人包括那个金发女人在内只有九个人,而出使团的人却有四十五人,里面除了不能打的几个当官的,不是青壮年就是护卫,对付区区九个人不是问题,可是他们口中都说不怕却不能摆脱心里的恐惧,那九个好像不是九个人,倒像是有几百人在哪里。
保护唐僧取经成功是李国和三个师兄的职责,因而他们尽心尽力,严密监视着敌人。李国的心则在安娜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心。
他的爱心正蠢蠢欲动。
然而东洋人非常平静,他们很少出门,天天躲在船舱里,不知做什么。
李国还惦念着安娜是否跟那个老鬼子同房同床,当她看到安娜独居一室时,大为欢悦,心下对她更爱了几分。
日本人和中国使团互不来往,中国人视他们如同一堆炸弹,日本人则从不踏入中国人的领地。
现下局势就像是两个阵营开战前的样子,都在厉兵秣马,筹备着战事,表面平静,暗下里潮流汹涌,岩浆随时要爆发出来了。
李鸿章每日看书,品茶,跟陪他出使的外国人聊天,看上去他的心平静如水。
李迈秉承了父亲的行为,虽然恐慌异常,也压在了心里,日日抱着世界地图看着。
罗丰禄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找李国研究局势,分析作战方案,一刻也不离开他。
李国的师弟们则举刀持枪,故意在船舱的走廊里来来去去,这是赖皮高的计谋,他们恐吓东洋人,只要使他们心惊胆寒了,他们将不敢轻举妄动。
到达广州时,两广总督张之洞派人来邀请他们下船赴宴,李迈陪着李鸿章去了,大敌当前,东洋人才是他们最要防范的,只要防范了东洋人,天下就太平了,他们严密注视着他们的动向。
东洋人虽然没有下船,却有人上来了。据张之洞方面的人说,他们碰到了到船上来的东洋人,那人是广州领事犬养太郎,他的官职比山县有朋小了许多,按照礼节他来探望是正常的。
不过令李国等人诧异的是他们上来时带来了一只大箱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以足智多谋的赖皮高判断,那个箱子里应该是武器——枪支和炸弹,他这么一说,众人紧张起来,人们都认可他的这个说法,似乎一切都清楚了,敌人之所以没有动手,原来他们没有武器,现在有了武器,他们的行动一定会在下一段路程中进行。
等到李鸿章和李迈回来,他们立马报告了这个比十吨炸药炸船还要严重的情况,李鸿章假装平静,说道:“他们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迈知道老子的脾气,越是平静,越是叫嚣着没有什么,越说明情况严重。
李迈搬出了他整天研究的地图来看,那是一张很大的纸,铺到桌上来让大家来看。
在李国的眼里,这东西就是一张带着尿斑的牛皮,他村里的富户刘大麻子的床上就有一张,他死去后,是李国帮着卷起送到坟墓一起下葬的,那上面就是撒尿后留下的纹路,不过李迈的这一张好像比刘大麻子的那一张强多了,干净多了,也没有骚味,但是令他佩服的是刘大麻子在上面睡了四十年,才留下了那些尿纹,李迈这么年轻就弄得纹路这么深而清楚,李国很佩服李迈的功力。
在大家看着时,李迈指指画画后,说道:“广州和香港太近了,时间不允许,何况下船和上船的人较多,他们不会动手,他们动手肯定在这一条路线上。”
他拿起了桌上的一条树枝样的东西,一下子画了一条长长的线,说道:“香港到西贡,距离较长,时间要三天,他们肯定在这一段。”
然后他又做了一个动作,一掌切在另一个掌上,众人听着看着,脸色大变。
李鸿章沉稳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才说道:“老夫就是要看看这帮小日本想怎样?”
他看上去很坚定,其实他的腿已索索地抖了。
今天来计议这件事的人比较多,因为此事太重要了——李鸿章父子三人,李国的三个师弟、罗丰禄,还有几个负责护卫、文字、翻译、后勤等方面小头目,齐齐整整站了一屋子。
李国是好强的人,看到李迈在尿斑纸上那么一画,画的线一点不直,又做了那么一个简单动作,大家就轰动起来了,感到很不服气。
他是孙悟空,他的本事应该是最高的,众人应该围着自己转;他忙走近了那张纸,拿起那树枝来画,他这才发现这个树枝很奇妙,一画就出现了黑黑一道长线(他不知,现场的人大多也不知道。),那是现在的铅笔。
李国也画了一道,直直的,直的像北京的马路,李国想道:“我画的要比你的直了,你不是还来了一个切豆腐的动作?把一块豆腐放在手上切下去,这个太小菜了,在村子时我经常看到奶奶和我娘这么对着菜锅切。”
他则做了一个复杂的,将手掌伸直了,一下子插下去,那是他村里张三杀猪的动作,一刀保准能要一头猪的命。
果然,李迈自叹不如了。
李迈道:“二弟,还是你的方案好,你说出来。”
李国想:“守着那么多人,不但我画的线比你的直,而且杀猪比你切豆腐强无数倍,现在你服输了也就算了,你毕竟是我的哥哥,我怎么能在众人跟前让你下不来台呢?”
他说道:“我的不好,还是哥哥得好,哥哥说出来。”
李迈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弟兄先不要发表意见,听听大家的想法。”
李国大为佩服李迈,暗道:“不错,倒是挺讲义气的,我给你面子,你也给我面子,很好。”
众人听了李迈的话后,纷纷发言:有的说,干脆先下手为强,攻进去,消灭了他们;有的说不如到香港换个船算了;有的说跟着我们的不是有俄、德、法、美、英等国的人吗?就让他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日本人不会杀他们的,我们不也幸免了?又有的说大家分散开来,不住头等舱了,都住下面的次等舱,我们采用游击战术。
刚说到这里,李鸿章正坐在旁边吸烟,突然不停地咳嗽起来,大家戛然不说了,室中一片寂静。
众人都看着李鸿章,李鸿章忙道:“大家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因为老夫打扰了大家的谈论。”
李迈仍不说出他的方法来,李国也不讲,他们互相给面子。
人们沉寂之中却听到呼噜声,原来八戒包睡着了,金三变悄悄地拉他的衣襟,八戒包一跳而起,大叫道:“大师兄,有妖精,我来对付。”
他喊过之后,室中就没了声音,八戒包看看众人,众人也在看着他,八戒包楞呆了一刻,想起来了,是自己睡晕乎了,大家不是在计议事情吗?他尴尬地坐下来。
稍过一会儿,那个护卫的头目提出了一个偷袭的法子:我们严密监视着东洋人,只要有一个落单,就杀一个,不就九个人吗?用不了几天就会杀光了,我们先杀那个女的,李国听到杀那个女的,心里一顿,正要说话。
李鸿章又咳嗽起来,那人不说了,众人看着他,李鸿章忙道:“你们讲,你们讲,我不打扰你们了。”虽然这么讲,他还是补充道:“我们是仁义之国,岂可做那种事?不要给世人留下笑柄。”
李国也道:“绝对不能,我们都是好汉,降妖捉怪,那能那样?”
他一直想跟安娜取的联系,还没有找到机会,若是将他杀了,他怎么能答应?
而后众人又沉默下来。
这时开船了,下一站是香港,人人都很着急,按照那个图上所说,过了香港,日本人就要动手了。
可是着急有啥用?着急不能顶饭用。
而现在众人只是忙着开会了,还没吃饭,李国提议吃了饭再议,大家赞同,于是一起去吃饭。
晚饭回来,大家继续商议。
不过又有人说了两个想法后大家感到不妥当,以后就没人再发言了,李迈仍不去说他的那个蚯蚓线段和切豆腐的意思,李国也不说。
三个师弟见师兄不说话,也不讲话。
大家静坐。
灯光明亮,灯下是一张张油亮亮的脸,他们开始还很精神,渐渐地,就变得灰暗起来,精神头也逐步消尽了,因为每一个人都有了睡意,李鸿章表面上听众人谈论,不去干涉,其实他比任何一位都关心,然而在吸了几袋烟,喝了几壶茶后也睡意朦胧了,他不离开,众人也不敢说离开,大家空耗着。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房中的人也跟着东倒西歪,他们守着李鸿章不敢睡却撑不住了。八戒包不管那么多,他则睡了好几觉,金三变和赖皮高也睡意朦胧。
后来罗丰禄提议中堂早些休息,李鸿章同意了。
李鸿章一走,有人提议要谈论的问题可回去思考,明日提交出来,这个说法立刻得到了全场一致同意。
夜已深,其它船仓中的人有很多去广州玩了大半天,感到累了,他们早已睡下了;又有一部分新上船的,因为船上晃晃悠悠,好像摇篮似的,也睡得惬意。
因此头等舱里向来是静的,不必说了,而一向乱糟糟的次等舱也是静静的。
李国出来,却没有回房去睡,他悄悄地向着日本人住宿的地方去了。
他去侦查吗?
不是,他去看望安娜。
到了她的房前,推了几下,里面插死了,他本想敲门或者喊门,担心惊醒了其它房间的日本人,就在门口徘徊,心下想着安娜长长的白腿,白白的胸部,她正躺在柔软的床上,心里越想越热,急得抓耳挠腮。
正在这时,忽然感到有人拍他一下,惊得他一跳老高,只听得那人道:“大师兄,是我,我来帮你。”
李国看时,那人竟是金三变,李国道:“你帮我?”
金三变道:“是的,你不是想进去见安娜吗?我可以做到。”
李国大喜,他记起来了,金三变是个小偷,他会开锁。
李国道:“好,快些。”
金三变几乎没有去看,由身上取出了一个小钩子,对着那个门上的锁孔勾了两下,说道:“请师兄进去,祝您跟她做个好梦。”
他嘿嘿一笑,离开了。
李国简直不敢相信他这么容易就打开了门,试着推了一下,他惊奇的看到那门开了,不禁大喜,赶忙钻了进去,而后回手关了门,房里静静的,黑黑的,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安娜小姐,我的心肝,想死我了。”
他扑向床去,床上却空空无人。就在这时忽感身子被一脚踢得飞了起来,落下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白亮亮的刀子已刺来了,他不会功夫,那里躲闪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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