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雾弥漫,吹雪满天,狂风卷携着雪絮东铺西盖,林峰在板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雪花冷得从门缝窗缝墙缝钻进营房,有的撞落在囚犯的脸上化成一滴滴泪。
瓦尔古达的冬夜被狂风吹的趔倒歪斜支离破碎,囚犯们的异乡梦被冻醒。天色亮了一些,肆虐一夜的寒风消停了,白色的碎屑散落在荒野;堆积在营房中。有人推门出去解手,没开;用脚踹,没开;用肩顶,还是没开——门被大雪封住了。
林峰着急去食堂生火起炉,没办法出不去。人出不去,各种母语方言在营房内吵嚷着、咆哮着、宣泄着。
林峰看看小窗口,又看看赵虎,因为赵虎瘦小,只有他能从哪里爬出去。林峰和单大伟说明意图,单大伟表示赞同。
林峰左腿弓,赵虎踩踏借力,踩到单大伟的肩头,站直身体用闫铁匠给的小锯片锯断窗拱的横牚,双手一撑,跃出窗外,“扑通!”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张大眼睛问:“是不是摔死了?”
单大伟狠狠瞪他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下面雪厚,应该没事,赵虎挺灵巧的。”
二
赵虎从窗户跃出,一下子掉到雪堆中。一夜的风把一夜的雪刮到房前,堆积八尺多高。赵虎眼前一堵白茫茫,像一个盗墓者凭感觉向门口扒着,把身后的雪像狗熊一样用屁股压实。
赵虎手刨脚蹬,营房内的人不明白赵虎的情况,有人想到赵虎没带清雪工具,把木锨从窗户抛出来,掉进雪堆,埋没了。
赵虎的衣领袖筒裤管鞋窠里都是雪,眼前也都是雪。他时不时搓搓冻得通红的双手,时不时揉揉冻得生疼的耳朵,他感觉耳朵里好像有冰碴。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赵虎终于扒到门口,他的手臂酸酸的麻麻的软软的,身上肌肉的力气都快消耗殆尽。
门能推开一道缝,大家在里面使劲往外推,门半开了,赶紧把赵虎拽进营房。林峰脱掉他湿冷的衣物,单大伟要用雪搓赵虎的腿,被林峰挡住,多年在黑吉的冰天雪天游击作战,林峰积累很多冬季野外生存的经验。
林峰掀开自己的棉袄,把赵虎的双脚捂裹起来,单大伟也学林峰的样子,把赵虎的手臂放进自己的胸襟。
三
格罗莫夫命令各小队队长带领本队突击清雪,雪太厚,到处都是雪,落雪的树挂像发霉长毛的油条一样,囚犯饿着肚皮挥舞着清雪工具。
只能像挖战壕一样清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相互交连的雪路,哨兵站在塔楼里跺着脚看着下面,囚犯像一队队黑蚂蚁在沙漠上忙碌着。
单大伟给赵虎请了假,用嘎斯给他烧了一点热水喝下,盖着几个中国人的破被躺在床铺上复温。
小刑事犯们来了兴致,打起雪仗,雪团有意无意地击中政治犯的脸上,有的干脆趁人不备,把一大块雪砸在埋头干活的犯人头上,在他头上炸开碎掉,引来他们鬣狗一样的狞笑。
听到鬣狗的嚎叫,林峰想起杨万里的诗句:“粤犬吠雪非差。”广东一带雪非常罕见,故把雪别称“犬狂”。林峰想想挺有意思,不禁失笑,单大伟困惑地看看林峰:“林大哥,您没事吧?”
林峰不语,“犬狂”也有融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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