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请假被拒晚餐时，在食堂就餐的老师们，面临两难的尴尬：一方面担心安慰陈卫红会惹火烧身，给自己带来麻烦；另一方面，如果站在陆建忠一方议论甚至批评陈卫红，也害怕因此落下溜须拍马、落井下石的坏名，为大家所不齿。所以，大家干脆保持沉默。食堂里也就少了以往的热闹，大家都埋头静静地吃饭，然后各自悄悄离开。
陈卫红想找个轻松的话题与大家聊聊，活跃一下气氛。无奈，一是实在没有那份心情，二是怕牵连影响其他教师。于是，匆匆吃罢晚饭，独自一人往校外走去。
走在路上，下午教职工大会上的一幕，浮现在眼前。陈卫红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我究竟哪些地方做得不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水塘边，陈卫红索性在一个土埂上坐下，望着水面发呆。
天色渐渐暗下来，陈卫红也逐渐地冷静下来，开始进行思考：事情总是一分为二的，这件事情，纵然有领导们不了解情况冤枉自己的方面，但就自己来说，可能也有些问题。那么究竟是哪些方面的问题，让领导们反感自己呢？陈卫红在头脑中进行了简单的梳理：第一，这次半期考试从绝对分数上来看，的确不高，会让学生减弱学习兴趣，让家长产生不良看法，虽然主要是试题偏难的原因，但这试题毕竟是自己命制的啊，归根结底，确实也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没有把握好试题难度；第二，有部分学生、特别是中差生，对基础知识掌握的不够好，没有掌握正确的解题方法以，对题意不能正确理解，不能灵活运用所学知识来解决问题，使得两极分化加重，严重影响平均成绩；第三，对部分学生单独辅导一事，放在办公室里进行，让其他老师看到了，心里可能会有些不平衡，进而对自己产生一些非议；第四，平日里，主动向领导汇报工作、汇报思想不够，特别是与领导的情感沟通不够，碰到领导时，多数情况只是微笑着点个头，而没有像吴小刚他们那样，没事就往校长、主任办公室和家里跑，经常主动去汇报工作和思想，还经常约在一起喝酒聊天、散步打牌；可惜，陈卫红没有找出影响陆建忠对他态度的两个根本原因，一是开学时没有送一份厚礼，二是安电风波中陆建忠误认为陈卫红打了小报告。
原因找出来之后，陈卫红开始思考解决问题的对策：第一，在教学中还需要注意抓落实，加强教学的针对性，特别是对部分差生，要设法让他们参与到学习活动中来，把最基础的知识记住并会解决简单的问题；第二，考试时，如果是自己出题，试题难度不要太大，以免影响中差生的学习兴趣；第三，多向领导汇报自己所做的工作，多跟领导和老师们接触；第四，与家长协调，将对五名学生单独辅导的地点放在某位学生的家中。
对于如何缓解与陆建忠、林启三的关系这一影响他个人处境的根本问题，陈卫红没有过多地去想，他觉得，领导肯定不会计较这些事情的，只是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冲动。
天色已经黑下来，陈卫红回到宿舍，把这些想法写在了笔记本上。
教师会后，陆建忠很是冒火：这个陈卫红，平日里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教学成绩这么差，还不接受批评，而且还公然在会上顶撞自己，让自己下不了台。这种现象继续下去，漫延开来，那怎么了得。于是，在心里打定主意，迟早得想点办法，找个理由，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青。
陆建忠刚吃过晚饭，吴小刚来了，有点紧张地汇报了一个情况：“陆校长，打扰你了。还在为陈卫红生气吗？这个人太不像话了，居然敢在会上顶撞你，必须得给他点教训，这种风气千万不能长。但是，有件事情还是要向你汇报一下，刚才有老师看见陈卫红往学校外面的那个大水塘走去了，看他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听到吴小刚的话，陆建忠吓了一跳，万一陈卫红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大麻烦。再说，“安电风波”的影响还没有完全平息，如果现在再出一点意外，说不定自己的这顶帽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陆建忠赶紧与吴小刚一起往门外走：“走，叫上林主任，一起去看看。”
“我估计陈卫红不会去寻短见，看他的身体，估计跳到水里也淹不死。不如这样，我们躲在暗地里观察，万一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时，我们再冲上去。”出了校门，林启三分析道。
“好，我们三人分开走，从三条路过去，林主任你走中间这条路，要注意隐蔽。吴老师你从右边的竹林绕过去，我从左边的田坎转过去，大家注意保持联系。”陆建忠进行了安排。
三人从不同的路径绕到陈卫红附近，悄悄地隐蔽起来，静静地观察着陈卫红的一举一动。直到天黑了，陈卫红回到学校，三人才聚集拢来，苦笑着交流了一下，一起回到学校。
第二天，陈卫红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照常去上课改作业。但是，他明显地感觉到，许多老师都在有意无意地与他疏远，对于陈卫红的热情招呼，只是淡淡地点下头便匆匆走开。唯有梁银友和林光伦例外。梁银友主动找到陈卫红，交流对优生、差生的辅导措施，了解学生在物理、化学学科学习中的表现，把自己教学中的一些做法，介绍给陈卫红。林光伦虽然没有说些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相遇时，招呼更主动，对于一些生活上的细节也更关心。这让陈卫红感到了一些温情，心里充满着感动与感激。
几天后，陈卫红正在教室上课，王华刚来学校找他。等陈卫红下课后，王华刚说明了来意：“明天市消防队要来我们区粮站进行一场篮球友谊赛，我们站长非常重视这场比赛，让我们尽全力打好这场比赛，务必打赢。我感觉我们的实力不够，特来请兄弟你帮忙。”
潭定区粮站近期修建的粮仓，其消防设施需要市消防队的检查验收过关后才能使用，粮站游站长有意通过一些活动，增进与消防队的友谊和了解，让检查验收更顺利，因此，邀请消防队队员来潭定区粮站进行一场篮球友谊赛。
消防队政委与粮站站长原来是战友，两人都是篮球爱好者，前不久的一次聚会上，两人酒后聊起自己单位的球队，都夸赞说自己的球队了得，于是相互间就有些不服气，当游站长提出与消防队之间进行一场篮球友谊赛时，消防队毛政委当即拍板同意。两人借着酒兴还另外定了一个赌注：谁输谁请客。虽然这仅是酒后的一句玩笑话，谁请客都无所谓，但大家的心里对输赢却又有点当真。
潭定区粮站篮球队正在为准备参加龙城县粮食系统的职工运动会而训练，这既是一次练兵的好机会，也是检验实力的好平台，游站长给王华刚下了“务必打赢”的死命令。
王华刚知道，消防队的队员个个体能了得，平日里没有执行任务时，就天天在篮球上训练，球技也不会差，所以，对完成这一任务没底。于是，想到了请陈卫红作为粮站的外援队员参加比赛这个办法。
接到这一邀请，陈卫红有些为难地：“刚哥，不是我不帮你，明天我要上课，走不开。你去找其他人吧。”
“给你们陆校长请个假嘛。”
“我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但这两天陆校长对我有些意见，估计陆校长不会准我的假。”
“我给你们陆校长也还算熟悉，平日里也有些来往，我陪你去，找陆校长试试，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说吧，王华刚径直往陆建忠办公室走去，不得已，陈卫红也勉强跟过去。
到了校长办公室，王华刚说明来意，陆建忠客气地倒了一杯水递给王华刚：“小王，我们大家是友邻单位，按理说，我们应该支持你们的工作。但我们也有难处，陈老师教的是毕业班，课多、压力大，家长也在盼望着，可能不好走开的。再说，这个毕竟不是我们业务范围内的事情，因此，对这件事情，我只能表示歉意，希望你能理解。”
接着，陆建忠转向陈卫红：“陈老师，你的意思呢？”
“我能够调好课，安排出时间去参与这个活动。当然，我服从校长安排。”陈卫红老老实实地回答。
王华刚有些生气：“陆校长，你们学校或教师，经常有些事情要求我们帮忙解决，我们可都是尽量想办法办了的。这件事情，还希望陆校长支持一下，这也是区粮站游站长的意思。”
陆建忠心里道：“我们确实有许多地方都需要粮站的支持，准一天假，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如果是别人，这个顺手人情也就做了。但是，陈卫红这小子有点可恶，我绝不能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不然这小子更不好管。”
主意既定，陆建忠有些为难地看着王华刚：“小王，我也很想支持你的工作，但这是违背纪律的事情，我真的做不了主，办不了，还希望你理解。”
见此情景，王华刚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陆建忠：“陆校长，打扰了。”接着，转身对陈卫红说：“陈老师，我们走。”
出了校长办公室，王华刚吩咐陈卫红：“你做好准备，我来想办法，我不信吃不住这个陆建忠。”说完，离开了学校。
下午放学后，陆建忠到办公室找到陈卫红，面无表情地说：“陈老师，接领导的通知，请你明天早上八点半赶到潭定区粮站报到，参加他们的活动，具体安排你去了就知道了。你的课由学校教导处给你安排。”
陈卫红听到这一消息，楞了一下：“好的，我听从陆校长的安排，谢谢陆校长。”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却见陆建忠已经沉着脸转身离去。
没有任何领导愿意在外力的强迫下不得已地更改自己做出的决定，因为这无异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但是，今天，王华刚与陈卫红两个小年轻，却让陆建忠屈服了，这对于陆建忠来说，是一个失败，在他自己看来，甚至是一种羞辱。
陈卫红猜想，这一定是王华刚去做了工作。于是，去粮站找到王华刚，说了这件事。
王华刚笑了笑：“卫红，我也正要来找你呢。先前，我给游站长汇报了陆建忠刁难你，不准你请假的情况。游站长随即找了潭定区教办的林茂兴主任，请他予以支持。林主任答应通知陆建忠，把这件事情定性为政治任务，要他安排你来参加这个比赛。这个陆建忠，自以为有点小权就了不起，但总还有管得到他的人。好了，兄弟，不说这些了，你回去做好准备，明天早上七点半到粮站食堂吃早饭，然后坐车去潭定。明天上午十点开始比赛，今天晚上你要休息好，养足精神，明天的比赛，我们的输赢就看你的了。”
“华刚哥，你太抬举我了。好，我明天七点半前准时到粮站食堂。”虽然考虑到陆建忠可能因此而报复自己，陈卫红还是爽快地答应了王华刚的邀请。
回学校的路上，陈卫红心想，这下可把陆建忠得罪的更深了，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更加努力工作，尽量不要被他抓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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