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告诉我多会的事了？”母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一股说不出来的愤怒自母亲的胸腔冒出，此刻母亲真想一逼兜扇在女儿的脸上，但还是忍住了。见女儿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沉默不语，便想起什么似的霍然站起，抄起杆面杖去寻找那个肇事的源头货郎。此时的货郎见势头不对早已逃之夭夭。母亲就这样气急败坏地在屋内院外转了一圈，却那有货郎的影子，最后不得以又泄气似地回到原处。“告诉你翠兰，赶快跟我去把肚里的孩子打掉。”说完不等翠兰回答，便走到东墙根的箱柜跟前，掀起那漆红色箱柜盖，从里面取出一件干净的外套抛给翠兰，接着又取出一件自己套在上身，然后便拽起翠兰走出了家门。
因为丢人败兴，不能见光，她们选择了一条僻静少人的一条小巷出了村子走到村外，然而就在那出村的一瞬，刘翠兰的心里猛地不知被什么搅动了一下，抑或瞬间出现的一丝悔意，抑或是对自己肚子里即将打掉的那个孩子一丝留恋，抑或是想到了打抬时的疼痛难忍，她突然止步。”怎么不走了？难道你想留下这个野种？”走在前面刘翠兰的母亲回头一看，看见已落在后面很长一段距离不走的刘翠兰，赶忙又折回去一把抓住刘翠兰的一只手冷面孔的这样问道。“妈，我想———”“不要想，那绝不可能！”不等刘翠兰把话说完，刘翠兰的母亲便用这话给予坚决的拒绝，续而便硬拉起刘翠兰的一只手一步一扯地朝大山深处走去。
在大山的深处，有个圪崂村，村里有个叫周凤先的接生婆，同时还兼作些给不受规矩的女孩引产打胎的工作。据说周凤先有一种自制的打胎药，非常灵验，使用的手法也相当的古老，而且打胎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有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技术，便很远近闻名，甚至不受规矩的城里女孩都慕名去她那里打胎，当然这里面也存有圪崂村地处偏僻不为人所知的因素。
而那天翠兰的母亲拽她去的便是这村，找的便是此人。一路无话，一路虽然风景奇丽，但在两人处于那样心情的心里也不会留下任何印象和一丝感叹，许已经是多见不奇了，许已被心里的那种别扭麻木成了一种漠视，所以两人不吭一声只是踽踽而行，虽然两人在一拉一撤间耽搁了不少时间，但在踽踽而行的快速中，仍然在午饭以前赶到了圪崂村。
圪崂村正如它的名字，位于一个山圪崂里。它的背是一块悬崖，几乎是无人通行的绝壁，只有它的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可以通行到外面。它被或高或低的树木掩映住，在进村的高处俯视过去几乎发现不了掩映在树底下的人家，只是这时候几缕中午饭的炊烟，才显出人的痕迹。正因为这样的地理环境，所以这里的人几乎不以种地为谋生手段，他们大部分都以采药，卖山货为生，正因此这里不乏有攀岩、爬树、采药、打猎的高手，而周凤先那传说中的打胎药，便是由周凤先那称得上攀崖高手的丈夫，在崖顶采的几味中草药配制而成，功能奇效，堪称中草药中的精品。
周凤先家位于圪崂村的最北面，那绝壁悬崖底下的一高岗处，周围被高大的树木围裹，院子是石块砌成的围墙；在院子的东北角座落着两间一米五的石头的半截墙，上半截粉刷成白色，灰瓦尖顶的房子；院子里没有农村人常有的那鸡啊，羊啊，猪啊的牲口，所以整个院落显得干净而古朴。
刘翠兰和刘翠兰的母亲一走到这个院落的门口便有一股奇特的肉香从那灰瓦尖顶的屋里飘渺而出钻进她们的鼻孔。许是早晨急急的出门未吃东西的缘故，许是饥肠辘辘肚里咕咕直叫的饥饿，她们的鼻子竟然变得异样的敏锐，几乎能甄别出那是灰瓦尖顶的屋子里正沸炖着的野鸡和野兔的味道。在这股肉香的诱因之下，她们几乎失去了自制力，然而羞怯心却让她们止步，她们试探性地伸出半个脑袋刚在大门口一晃，则有一只被铁链子拴着脖子的诺大黑狗，猛地跳起汪汪朝她俩狂吠起来。
她们一惊，几乎同时将各自的身体迅速地萎缩到了大门口两个高大的门垛子后面，但终于发现那只黑狗是被铁链子拴着脖子时，便又探出身子怯怯地喊道：“周大夫在吗？”。片刻之后竟没听见回音，正要再一次顾足勇气大声的问一句的时候，那只黑狗竟然疯了般地撤着铁链子跳着身又朝她们狂咬起来。
“黑子，不要叫了。是客人！”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花白头发的妇人这样喊住了那条黑狗，黑狗倒也听话，乖乖地停止了叫唤，讨好似地扭转头去注视着走近来的妇人摇着尾巴“呜呜”哼唧着。妇人中等个头，微胖，短发，脸色是山里人特有的爽朗和热情。“没事，它不咬人，快进来吧！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在锅里正炖着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呢！”。当妇人经过黑狗的时候，边伸出一只手抚摸了一下黑狗的头，边这样热情的朝还在大门口的两人说道。“你是周大夫吧！我们———”“是的，快不要说了，先进来！”其实周凤先看见了怯怯躲在翠兰妈背后的翠兰便明白了一切，虽对事实有些曲解，但基本还是抓住了实质，所以才这样说道。
随微胖，中等个头的周凤先来到屋里，确实看见中间屋的大锅里正炖着的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而且香气四溢，让人聞了不由得咽口口水。虽如此可作打胎手术之前是要禁食，而翠兰当时的饥肠辘辘也正是时候，可当翠兰跟周凤先走到进东屋的手术室的门口，还是不由的求救似得回头看一眼她妈，深情地叫了一声。而翠兰妈却理都不理，冷面孔地坐在一个小木凳上扭头去看别处。这样一来翠兰只能无望地跟周凤先进去，当翠兰妈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那扇标有手术室的门已经关闭。
暂且的百无聊赖一下充塞四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锅里的咕嘟声似乎静的几乎没有了任何声音。香味依然四溢，可翠兰妈似乎已经聞不到了，她的整个身心随翠兰已到了那扇标有手术室的门里。当翠兰发出第一声尖叫的时候，她的身心也随那声尖叫深深地颤跳了一下，其实她早已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了恨意，她恨得只是那肇事者—货郎。“自己怎么就那么疏忽，让他钻了空子？”
手术终于完毕，周凤先搀着脸色苍白的翠兰出来，翠兰妈已失刚才的冷漠赶忙上前去扶。”不要碰我！”翠兰急忙闪身，愤然地甩掉母亲就要上来扶自己的双手。
“周大夫多少钱？”当母亲从腰包里掏钱付手术费的当口，翠兰赶忙夺路而逃，她似乎像逃避什么似地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她要回她生父生前曾住过的那两间土坯小屋，不可能再回山里货郎的那个家了。她一路急奔，竟然连后面快速追赶的母亲都没撵上。
(https://www.biquya.cc/id32218/1894933.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