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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号尾音还在空中兀自盘旋,一个浮屠般的秃头大汉已经站立当场。
这佛陀身长八尺,长的面阔耳大,鼻直口方。光溜溜的头皮上九点戒疤甚是醒目,身披一袭破烂僧袍,颈子里挂着一串一百单八菩提念珠,个个龙眼大小。僧袍大开,露出腹部一腩肥肉,胸毛迎风飞扬。后腰一把戒刀横插,脚踏芒鞋,大刺刺的站在院门口。
“哟呵。”曾无忧奇道:“我还当是笑弥勒一般的头陀咧,敢情是这幅样子。我的天,这哪是佛陀,粘上一身毛就是猩猩嘛。”
苏女和血狐狸被无忧所言逗的花枝乱颤,碍于隐匿形迹无法放声大笑,憋得这俩花姑娘肩膀一耸一耸直抽抽。
“你这贼秃总算出来了!快快将我家王女放回来!”公鸭嗓被肉佛陀破顶而出那一下吓了个大马趴,此刻刚刚爬起身来躲在了兵士身后。
“干你娘的车巴!你这阉狗真他娘的恼人。”肉佛陀左脸不爽右脸不悦的吐了口口水,指着宫服公鸭嗓骂道:“想他娘的救你家王女便自己来救!佛爷又没拦着你!嚷嚷个鸟!”
公鸭嗓且骂且退,大袖一挥:“都给我上!将这秃驴拿下!奋勇者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傻逼!
刚刚还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兵士们一听赏钱立马红了眼睛,操起刀斧嗷嗷叫喊着便杀将了过去。
公鸭嗓扭头一瞅又嚷嚷:“你们还不放箭?杵这儿下蛋呐?”
弓箭手小头领白眼儿一翻道:“公公,刀斧手都冲过去了,属下如何放箭?”
公鸭嗓气极,跳脚道:“放肆!你当咱家不晓得嘛?去,快去!弓箭扔了,拔刀上去!”
小头领无奈道:“还是请指挥使——啪!”
小头领话没说完便挨了公鸭嗓一记响亮耳光。
“好大的狗胆!本公公说话不好使是怎地?”
弓箭手们敢怒不敢言,纷纷扔掉箭矢拔出短刀一股脑冲了过去。
肉佛陀稳如泰山站立原地,看着围杀而来的刀斧手们哈哈大笑:“佛爷念你们身不由己被这阉人驱使,饶你们小命不杀。”说罢微抬右手,手指虚抓,只听‘逼油’的一声,靠立在磨盘一侧的扁担便被隔空摄来。
肉佛陀大喝一声抡起扁担跳入人群,一条扁担舞的密不透风,当即便将两个冲的最快的刀斧手抡飞出去。
“好大的力气。”无忧赞道。
“那是自然,想想那巨石路面,啧啧。”苏女也暗暗咋舌。
几人都看出肉佛陀并未使出全力,否则以之怪力,一扁担抽实了还不把那些刀斧手抽成碎肉一堆?
这边无忧等人赞叹不绝,那边空地飞人不断。
不消片刻,二三十刀斧手和十余个临时刀斧手便被肉佛陀手中扁担逐一点了名,化作炮弹飞出院门。
公鸭嗓一看这哀鸿遍地的场景,双腿顿时软成了面条。再一看那头,拎着扁担的肉佛陀一摇三晃走出院门,冲着自己踱步而来。
“慢,慢,慢!你乃出家之人,不可杀生!!”公鸭嗓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后退一边大声讨饶。
肉佛陀哈哈大笑,骂道:“你这怂卵,佛爷打你都嫌丢人。”嘴上骂着,脚下也不停步。肉佛陀跨过软作一团的公鸭嗓,站定在那驾马车之前,道:“出来吧,藏头缩尾算甚好汉!”
无忧一惊,还以为自己等人被发现了。当即挺身便要出去,幸亏药侠及时摁住。
无忧不解,药侠做了个噤声手势,眼神瞄向马车。只听马车里边传出一个男人声音。
“哈哈哈哈,不愧是南阳活弥勒,一身肥肉掩不住通透之心呐。”
“呔!少给佛爷戴高帽。若无高手坐镇,就凭这些个酒囊饭袋也能一路追进山谷?”肉佛陀挖挖鼻孔,冲着马车弹飞鼻屎,道:“阁下是现身一见还是带这些废物走?若要离谷,佛爷绝不阻拦。”
“哈哈哈,佛陀好意在下心领。可惜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拿了尼王爷赏赐,怎的也要替人消灾。佛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男人声音浑厚爽朗,虽说挑明了要兵刃相向,不过话一出口就中听多了。
肉佛陀挠挠头皮后退两步摆开架势,道:“也罢,和尚接阁下高招!”
话音刚落,马车内劲风骤起!一股湛蓝劲气匹练也似的破空而至!直轰肉佛陀面门!后者大吃一惊,抬起扁担迎着湛蓝匹练捅了出去!
‘噼啪噼啪噼啪!’
扁担与劲气方一接触便响起一阵阵爆鸣,木质扁担终究未能抵住劲气威压,吱呀吱呀呻吟几声,蓬的一声爆成碎片无数!肉佛陀连退四五步方稳住身子,当即气运丹田,两只蒲扇大手如怀抱巨木一般拢在一起!肉眼可辨的金色气芒随着肉佛陀的动作如风摆柳,两相交汇夹爆了车厢!
车厢破碎一瞬,一个灰色身影冲天而起,行至半空闻得一声龙吟。再看去已然青锋长剑出鞘!
人影空中一顿,大头朝下挺剑刺来,犹如人体导弹一般带着一股磅礴劲气直贯而下!
肉佛陀又不是傻逼,哪会站在原地给他刺。大和尚身子虽胖,行动却异常灵敏。脚下步履快而不乱,一个小小的错身便躲开饱含天威的一剑!
人影携剑‘轰’的一声扎下地面,暴起一团迷你蘑菇云。不待肉佛陀挥散烟尘,虚无里一剑西来,湛蓝色剑气挽出一道半月剑芒贴着肉佛陀鼻尖飞了出去!遥遥打在山谷壁上炸出一声巨响!烟尘散去,沟壑深达数尺!
肉佛陀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拔出戒刀,看也不看的劈出一刀冷芒!烟尘中心一声金铁交加,一股劲风裹挟的碎石风沙直冲而来!肉佛陀不敢怠慢,戒刀反握扬手一记怒斩!
‘叮!叮!!叮!!!’
曾无忧等人视线被烟尘遮蔽,只听见漫漫沙尘中短兵相接所发出的撞击之声。
“马车里是何人物?”曾无忧化身好奇宝宝,及时的抛出一个问题。
这次没人回答,四人无一不是瞠目结舌的白痴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战场。无忧急忙回头,杏目圆睁!
烟尘散去,一胖一瘦两个人影相隔五步对立,戒刀和青锋长剑垂指地面,两人俱不言语。
而真正让几人吃惊的是,两人所站立的地面早已面目全非!原本黄泥土地此刻像是被无规则犁了几百遍一般,尽是纵横交错的深深沟壑!两人站立之处地面焦黑,宛如地火喷薄焦灼一样。戒刀长剑嗡嗡作响,隐约还能看到一缕缕青烟自兵刃之上飘起。
“好厉害。”无忧由衷赞叹。虽然她对自己的刀法也非常自信,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在烟尘中一边拒敌一边把周遭地面糟蹋成这般。
地面明显被是二人贴身战时刀剑相交所激出的劲力犁出的一道道深沟,而刀剑相斗到极致,温度自然也升高。刀劈剑刺所引带的流炎星火四处激射,也就造的地面焦黑一片了。
曾无忧弯刀虽然也有大开大阖之势,但主要还是以阴柔内功带动阳刚刀式。劲气控制的恰到好处,断然不会如此外溢。像这二人一般劲气四溢殃及池鱼的打法,明显是双方均弃了转圜防守的余地,采用了刀刀咬肉剑剑见血的豁命打法。
不过看二人身上都没什么明显伤痕,想必还是拼内力来的多。
“肉佛陀果然名不虚传,在下领教了。”那人身子隐在灰色斗篷之中,看不清服饰面貌。
酒肉和尚的胸毛被燎掉一块,胖手一抹便是一把黑灰。肉佛陀嘿嘿愣笑,抬头道:“明人不做暗事,报个名号上来。论身手,佛爷认你一声好汉!”
灰袍人大笑三声震碎斗篷,露出一身锦衣,飞鱼身圆,长丈余,羽重沓,翼如胡蝉。
肉佛陀瞳孔骤然紧缩,面有惊诧:“飞鱼服?”
隐于另一边的血狐狸也一声惊呼:“锦衣卫!“
药侠诸人纷纷侧目,除了曾无忧都是一脸大事不好的表情。
“不错。”飞鱼服男人年约三十出头,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肉佛陀冷哼一声,横刀在手:“尼王爷好大的面子,居然请得动锦衣卫!”
“只怪你命犯太岁。招惹谁家姑娘不好?偏偏跟尼王爷叫板?自古民不与官斗,和尚你惹下杀身大祸了。”锦衣卫傲然而立,说的风轻云淡。
“哼哼,佛爷身无牵挂,人头一颗。若想取之,只管来便是。”肉佛陀不怒反笑道:“佛爷承认阁下手段之高,敢问尊姓大名?”
“在下姓桂,单名一个圆字。久居宫中,恐怕和尚不曾听过,见笑了。”锦衣卫笑容矜持,目光如电,官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肉佛陀‘哦’了一声,道:“怪不得,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奉天神剑。江湖都道你急流勇退,未曾想是做了朝廷鹰犬。”
奉天神剑也不生气,淡淡笑了笑道:“良禽择木而栖。”
肉佛陀冷笑连连,道:“既有你这般高手坐镇,何故路途中不动手。”
锦衣官人笑道:“吾等毕竟非江湖人,若是打草惊蛇惹得和尚溜走,偌大江湖何处寻你?”
“嘿,不愧锦衣卫,个个精似鬼。”肉佛陀道:“就算你一路追随到此亦是无用之功。王女早被佛爷我转移了去处。”
桂圆摆摆手,不以为意:“你在江阴暗渡陈仓我已料到,不劳你费心。那边我早派人追去,此刻王女应该已经在回府路途中了。和尚你也赶紧担心担心自己吧。”
此言一出肉佛陀脸色大变,大和尚横刀立马,破口大骂:“贼人敢尔!”
“留着问阎王吧。”桂圆提剑在手,整个人气势陡然巨变,右手持剑高举过顶,朗声道:“吾以锦衣卫指挥使身份告之于你,肉佛陀为非作歹,掳掠王府郡主,其罪当诛!”
“信你的鸟邪!”肉佛陀勃然变色,肥硕身子狡兔一般激射而出,戒刀闪动着幽幽寒光带起游鱼般的金色刀芒席卷之上!
桂圆脚下一顿,扶摇直上,青锋长剑发出阵阵龙吟,一股莲花也似的剑气蓬勃而出,将卷至身前的金色刀光绞成星屑点点。
肉佛陀步步紧逼,深吸一口气提纵急上,戒刀犹带雪光寒,重重刀影漫天开花!一刀快过一刀的强攻而去,刀剑相交迸的火星四溢。却看桂圆不慌不忙,借着身子下坠的力道扯出一刀瓦蓝瓦蓝的匹练剑芒一带而下,重重刺在肉佛陀戒刀刃上!
此剑出的刁钻之极,一剑之势点中肉佛陀行刀破绽,一声脆响,戒刀后力不济脱手而出!
桂圆身形急转,青锋剑卷着风雷,呼啸之声不绝于耳。一连五刃剑光爆起,‘唰唰唰’封死肉佛陀后路,一剑直上命门!
危急时刻肉佛陀一把扯断百八菩提,运气一抖,那串天台菩提活物也似的卷上剑刃。桂圆手腕一翻,剑气‘噗哧噗呲’疯狂外泄崩开佛珠。肉佛陀借此机会双掌力挽狂澜呈龙象之力重重推出!
“漫天撒花雨!!”
被剑刃卷散的龙眼佛珠借着肉佛陀凌厉掌风化作流星弹丸近距离袭向桂圆,几十颗佛珠甚至在空气中曳出一道焰尾!
磅礴剑气与焰尾菩提空中激撞,‘轰隆隆’一声炸出一蓬绚烂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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