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拿骨穿结果的日子,密儿心里紧张得恍恍惚惚,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二点,她迫不及待的跑到化验室,拿到结果,她看不懂医学术语。小心翼翼地问着化验室主任:“到底是什么病?”主任说:“去问医生吧,他会告诉你的。”密儿不愿再等待那漫长的几分钟,用企盼的眼光望着主任:“求你告诉我!”主任望着密儿乞求的眼神,拿着化验单说:“从骨穿结果看,病人患的是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基本排除白血病!”听了主任的话,密儿拿着检查结果手开始颤抖,她向主任深深的躹了躬,眼泪便夺眶而出。主任看着密儿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密儿拿着检查结果直接来到田甜床边。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妈!你怎么啦!”密儿边笑边流泪:“田甜,医生说你不是白血病。”田甜吃惊:“谁说我是白血病?”“大夫!大夫说的。大夫说你不排除白血病。”田甜说:“妈!看把你吓的!现在医生的话你不能全听。他们总是把病说得挺严重的,治好了是他们的功劳,治不好他们不负责任。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你也去信!”密儿说:“田甜,这两天你不知妈是怎么过过来的。”田甜安慰着母亲:“现在没那么严重,你该笑才对。”密儿说:“傻孩子,妈是喜极而泣。”
结果出来后,观留室也不能再待了。医生给病人家属详细介绍着病情:血小板减少症在血液病里是较轻的,但在发病期也是十分危险的。稍不注意就会有生命危险。为了系统的治好田甜的病,医生建议病人住院治疗。
田甜对此坚决反对,她说:“得这种病的女孩子很多,她同事里就有好几个,人家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医生说:“不愿住院也行,病人和家属都必须签字。万一出了问题,与医院无关。”医院永远都是对的。
住院的日子是单调的、无聊的、恐怖的。
田甜脾气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心里压力也越来越大。
公司关老总打来电话给田甜:“你安心治病,你的位置暂时派人顶替,等你病好了欢迎你回来。如果我有机会到北京,一定去看你。”关老总的话无可挑剔,但田甜心里明白,她失业了。
每天的医疗费高得吓人,田甜清楚,靠她和母亲开小饭馆那点积蓄是维持不了几天的。田甜心里在再一次被阴影笼罩着,天天吓着要出院。但住进了医院就由不得自己,甜甜病情未见明显好转。不说医院不同意,就是密儿和贾冬云也被医生的话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贾冬云日夜守护着田甜,天天和密儿争陪护权。密儿有充足的理由说服贾冬云:“田甜住的是大病房,全是女病人。男士陪同诸多不便,自ASO后,田甜接着生病,贾冬云的公司一直没有好好打理,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生意上。”贾冬云没有商量的余地,执意要陪田甜,还说了一句不太客气的话:“我自己的事知道怎么处理。”田甜从中调停:“妈年纪大了,在医院休息不好,就随他吧。”密儿也只好作罢,每天变着花样给田甜做好吃的。
每天早上,贾冬云起得很早,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附近花店买来一大捧鲜花。花的品种不断翻新。有田甜最喜欢的香水百合,也有玫瑰、康乃馨,其中点缀着勿忘我。
医院是不让摆放鲜花的,几天下来,贾冬云和医生护士混得滚瓜烂熟,人们羡慕田甜的“丈夫”如此“模范”,鲜花被特许摆在窗户的外台上。
和田甜同房的大多是白血病人和再障病人,有时上午看起来还好好的,到晚上说没就没了,田甜感到很恐惧。贾冬云软缠硬磨把田甜换到了一个单间。田甜嫌贵不肯搬,贾冬云说:“傻妞,只要对你身体有益,花多少钱我都愿意。”从此贾冬云再也不叫田甜,总是亲热的叫着“妞妞”。
每天看着这些鲜艳无比的花朵,忙前忙后的贾冬云,田甜感到陶醉。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贾冬云不顾一切的给田甜的关爱、呵护。让田甜感到激动,让田甜感到幸福,她庆幸着自己的选择。
田甜的病情开始恶化。
她发着高烧,并开始咯血。
大剂量的激素,大剂量的丙种球蛋白,造成她肺部的大面积感染。开始医生怀疑是ASO病毒卷土重来,请来了有名的呼吸科主任会诊。经过反复讨论,认真分析,才确诊为药物性肺部真菌感染。
田甜脸色潮红,呼吸困难,处于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状态。医院一天一次下着病危通知,田甜挣扎在死亡线上。
密儿的精神已近崩溃,她已做好了最坏打算,与田甜同归于尽。她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医生身上。眼泪在此时显得那样软弱,那样的苍白无力。
贾冬云此时显得更别忙碌,他一边向医生打听着会诊结果,一边翻着田甜的手机。他给田甜在武汉的朋友打电话说:“田甜快不行了,你们来看看她吧!”
崔静和董洁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连夜从武汉赶到北京。当她们见到田甜时,早已忍不住哭了起来。看见老朋友,田甜眼圈红红的,非常吃力的说:“这么远,你们怎么来了!”崔静说:“别说话,我们想你了。”董洁说不出一句话,只一个劲的哭。三人六只眼对视着,大家都想笑,但就是笑不起来。
护士进来说:“病人病情较重,探视不宜久留。”两人一步一回头地离开病房。田甜的眼睛里有着许多的眷恋,目送她们背影消失。
贾冬云陪着崔静和董洁去吃饭。饭桌上贾冬云滔滔不绝。他谈着田甜病情,谈着他为田甜所做的一切。最后说:“这次叫你们来,也许就是生离死别。”
崔静早就呼得不耐烦:“你未免也太夸张了吧!这种话在你嘴里说出来也是如此轻松。”董洁一句话不说,只知一个劲的哭。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董洁,贾冬云递过去餐巾纸:“你也别太伤心,田甜也许没那么严重,兴许还能活!”崔静听了他的话,怎么理解都不舒服。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那你想她死,还是想他活!”贾冬云回避着崔静锋利的话语,偷换着概念:“我想让你们留下来。”“那怎么行!我可是有单位的人。”“她可以。”贾冬云没有固定工作,在帮她姐姐打理着美容院。崔静说:“人家有家庭,有丈夫,你该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吧!”贾冬云说:“你看我像吗?我只是为田甜考虑,有个朋友在她身边,她会好得更快。”崔静说:“但愿如此。”
临送她们上车前,贾冬云还在极力挽留董洁,董洁委婉的说:“等我回家安排一下再说。”
一夜的火车,贾冬云的电话就伴随她们回到武汉。崔静烦透了:“田甜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活宝。”
经过几天几夜的挣扎,田甜奇迹般的活了过来。由于医生的全力抢救,使用了从美国进口的抗菌针剂,田甜终于闯过生死关。通过透视,田甜的肺部阴影下在逐步缩小。每次医生护士查房,一扫以往凝重的气氛,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恭喜你,我们从鬼门关又拽回一个。”田甜仍然很虚弱,她用微笑答谢他们。
密儿去向医生致谢,感谢医生救了女儿。医生很谦虚地说:“应该感谢你们,亲情给了她坚强,才让她逃过这一劫!”
密儿自田甜搬进单间以扣,就二十四小时守护在田甜身边。射过这次劫难,她不能去想象没有女儿的生活。她抓住田甜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唯恐放开就会失去。她给田甜说着她在病中是如何的坚强。那怕是在病情最危急时刻,在神智不是很清醒的时候,还要坚持自己去上卫生间。密儿鼓励着田甜:“在病中,你的倔强体现到了极致,是倔强把你自己拉了回来!”
田甜说:“妈,当我徘徊在鬼门关时,就想:“为了妈妈,为了冬云,我没有理由选折死亡!”密儿含泪点头:“乖乖,我知道。”密儿此时觉得,不这样叫,就不能表达她对田甜全部的爱。
田甜说:“妈,我现在好想吃!”一听说几天几夜没有吃东西的田甜想吃,密儿高兴地站了起来:“想吃什么?妈去买。”田甜说:“湖南菜,烟讯肉丝加米饭。”密儿犹豫了一下:“不搁辣椒好吗?医生说辛辣食物对你病不好。”田甜听话的点了点头。
晚上,主治丈夫把贾冬去叫到了医生办公室。他告诉贾冬云:田甜的肺部正在好转,血小板也正在上升。只是通过血检,我们怀疑田甜患有红斑狼疮。贾冬云听后,脸上阴沉下来:“怎么这么麻烦,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主治大夫说:“不过你先别急,一切还必须等和免疫科会诊后才能确诊.”贾冬云带着极为复杂的心情离开医生办公室。主治大夫又叫住了他:“暂时不要告诉她母亲,年纪大了,怕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以免节外生枝。”
密儿站在走道里,争切的想知道大夫给贾冬云说了些什么。她看见贾冬云铁青着脸,立即迎上前去:“怎么了!医生说了些什么?”贾冬云说:“没什么。大夫说田甜的病恢复得很快,血小板也快接近正常。”“那是好事呀!你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贾冬云说:“真的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劳累的缘故吧!”
凭密儿的直觉,贾冬云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她不便多问就说:“这样吧,最近你也很辛苦,今天先回公司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贾冬云说:“那也行!”就转身要走。密儿说:“你不给田甜说一声!”贾冬云词不达意的说:“算了,免得她担心。”头也不回的走了。密儿带着满腹的疑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病房。
第二天,医院为田甜会诊,贾冬去没有到场。只打了个电话说:“回到公司一大堆麻烦事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
免疫科主任手里拿着血检报告,一边问着田甜一些很轻松的话题:“平时喝水多不多,眼睛是否发干发涩。”田甜如实回答:“喝水较多,眼睛有时发红,痛痒,已有好几年流不出眼泪了。”
免疫科主任听后点了点头说:“没事,再做做口检、眼检。”说完,一大群人蜂拥着出了门。
密儿用轮椅推着田甜,到医生指定的科室进行检查。这次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主治大夫看贾冬云不在,就叫去了密儿。大夫告诉她:“原来我们怀疑你女儿患红斑狼疮,现在经过专家确诊,完全可以排除。不过你女儿仍然患有免疫系统方面的疫病口眼干燥综合症。必须转到免疫科继续接受治疗。”密儿听后简直吓懞了,问大夫:“严重吗?”主治大夫说:“比起红斑狼疮来说,应该是不幸中的万幸,详细情况免疫科大夫会告诉你。”
回到病房,田甜正在沉沉睡去。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密儿心里流着泪,滴着血。
密儿听说过红班狼疮,人们说起它来感到很可怕。却从未听说过什么口眼干燥综合症。她不知道这病后果如何!也不知道如何去告诉田甜,更不知道女儿那颗年青而伤痕累累的心如何承受这一桩双一桩的打击。她又想起那天晚上贾冬云的神情和近二天的表现密儿仿佛什么都明白了。密儿想:“我到底没有把他看错!”望着熟睡的女儿,密儿百感交集,泪如泉涌。她在心里轻声的呼唤,“孩子,看来今后的路只有我们母女相依相扶来共同面对啦!”
九
到了免疫科,田甜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病。她想不通,厄运为什么总是伴随着自己。她想哭,想到无人的地方,想到荒郊野外去大哭一场,但她早已没有这个权利;没有了哭的权利;没有了流眼泪的权利;病魔拿去了她哭的权利。她眼圈红红的,她的心在抽泣,很痛很痛的抽泣,她看不见自己心里流的是泪还是血。
她盼望着贾冬云,盼望着向他倾诉,盼望着他的鲜花,盼望着他呵护。
她总把眼睛盯着病房大门,希望他的身影能突然出现在门口,但这种机会是太少、太少了。有时就是他来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对田甜说:“前段时间公司疏于打理,积重难返,许许多多的事等待他去解决,去处理。”贾冬云的话顺理成章,田甜相信,绝对的相信。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总情不自禁的自然而然的,久久地盯着病房门口……
密儿看到田甜盯着大门的那双眼睛就心酸,就想哭。密儿不能哭,她明白,田甜刚生病时那个贾冬云不会回来。现在的贾冬云是被病魔吓跑了,换了付面孔的贾冬云。
作为田甜的母亲,她更明白,在今后的日子里,她就是田甜的依靠,田甜的山,田甜的主心骨。在求医的路上,她必须让自己坚强,让女儿坚强。田甜是哭不出,她是不能哭。母女俩都必须面对人生,面对当前的厄运。
医院的催款单已到两天。院方说如果再不付款,就要停药,密儿不敢这事告诉田甜,她怕她担心着急。
田甜住院时,贾冬云缴了三万元押金,接下来田甜的积蓄和密儿带来的钱全部缴了住院费,北京市没有认识的人,这时的密儿唯一能求助的只有贾冬云了。
深夜,密儿拿着田甜的手机拔通了贾冬云的电话,她说她想见他,贾冬去忧郁了一下说:“好吧,半小时左右到。”
密儿在病房门口等着贾冬云。贾冬云来后,从病房门上玻璃窗口看了一下田甜的病床说:“老太太,田甜睡了,我就不进去了。”密儿注意到了他称呼的改变,说:“不用进去了。”就把贾冬云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处。
密儿开门见山对贾冬云说:“医院又在催款,你无论如何帮忙想点办法。”贾冬云说:“不是我不想办法,而是无法可想。半年多来,公司只出账,没有进帐,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去,这段时间我也为钱焦头烂额。”密儿早就想到了要他拿钱出来的不易,但没有想到他把门关得如此紧。密儿原只想在他这儿弄点钱对付几天,她再打电话回武汉,叫朋友凑钱寄过来。没想到贾冬去就变就变,铁定了心一毛不拔。密儿不死心,说:“冬云,我们在北京没什么亲戚朋友,你能帮尽量帮一点。”贾冬云立即从他手提包里搜出一张支票:“要不这样吧,这里有张空白支票,可帐上没钱,你不防交到医院对付几天。”
密儿开始打心眼里佩服他生意人头脑,心想:“他早有准备。”密儿推开那张支票:“这支票就算了,如有时间多来陪陪田甜。”密儿忘不田甜那双企盼的眼睛。贾冬云说:“会的,忙过这一阵子我会来看她的。”贾冬云一走,密儿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哭过一阵后,又赶快擦干眼泪,轻手轻脚回到病房。
田甜仍然睡着,看见沉睡中的女儿,密儿心里自语:“孩子,没有钱,妈妈拿什么救你!”
密儿无法可想,这时她想到了田甜的电话本。为了尊重女儿的隐私,也是出于信赖,她是从来动田甜的电话本。这时,她偷偷拿出了田甜的电话本,在走廊的灯光下一个一个名字的浏览,最终把眼光落在了章陵这个名字上。
除了贾冬云外,这是她在北京认识的另一人,在小饭馆他来过多次。田甜病重时,他夫妻二人曾来看望过,临走时还说:“阿姨,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救命要紧。”
密儿好容易熬到天亮才拨通章陵的电话。章陵一听到密儿那带着外地口音的普通话就说:“阿姨呀,田甜的病怎么样了?”密儿说:“好多了,只是……”密儿吞吞吐吐不好开口。章陵那边也说:“阿姨,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呀,只管说。”在章陵的鼓励下,密儿终于鼓足了勇气:“我想找你借两万块钱!”不料章陵很爽快的答道:“两万,什么时间要?”密儿说:“最好在十一点前。”最后又加了一句:“这事别让田甜知道!”章陵说:“行!”
免疫科的费用远比在血液科低,章陵的两万元钱可对付一阵子。
贾冬云偶尔也来,仍然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绝口不提钱的事。
通过长时间的住院治疗,密儿对田甜的病情有了初步了解,田甜的两种病都是慢性病,要有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实际这些病的罪魁祸首就是田甜十几岁时得类风湿。当时好像病情被控制,实际上田甜的东西飘泊没有得到很好治疗,才造成今天结果。
密儿从心里恨着自己。
如果当初不去望江楼,田甜就不会碰到尹朝阳。如果不碰到尹朝阳,田甜就不会东躲西藏,东西飘泊。也许田甜的生活道路又会是另一种样子。但到了现,既没有那么多的如果,理没那反多也许。既然生活已经给母女俩下了战书,唯一出路,只好迎接挑战,杀出一条血路来,求得生存。
田甜的病一天天好起来,医生允许下床走动。由于大病初愈,田甜走不了多远,就要被母亲用轮椅推着走一会。田甜笑着对妈说:“被妈推着走的感觉真好。”密儿就势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真是越大越不懂事,坐轮椅也当成好玩,妈愿你一辈子不坐轮椅才好!“
田甜出院了。
田甜的主治大夫姓季,是个女的,三十五岁左右,高挑个,长得很漂亮。她对田甜说:“叫你丈夫来一趟,我事和他谈。”当贾冬云来到季大夫办公室时,田甜站在门口问:“我能进来吗?”季大夫说:“当然可以。”季大夫详细和的他们谈着田甜的病和回家后的注意事项。
她说:“田甜的两种病可归于个病因,就是免疫力下降,要特别注意各种疾病的乘虚而入。关于口眼干燥综合症,在国际上统称红斑狼疮,在国内虽然也归于个系统的疾病,由于口眼干燥综合症病程进展缓慢,远没红斑狼疮病毒活跃,侵袭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五脏六腑,甚至大脑及生命。因此我们国家根据病毒进程,愈后情况把它分离出来叫口眼干燥综合症。”说到里,季大夫笑了起来:“所以你们用不着害怕,甚至恐惧。有人得了这种病,由于临床特征不明显,一靠子都不知道,也活动挺好。不过你们也要掉以轻心,如果控制不好,到晚期,病人会发生吞咽困难,肺部纤维化,甚至伤及肾脾,因此必须遵照医嘱,按时服药,控制病情发展。关于血小板减少。”季大夫转移了话题:“我想,血液科大已给你了交待,患这种病的人不少,特别是青春期女性。它的死亡率不高,大概是患病率的百分之一。你们特别要注意的是,在血小板极低的情况下,一要注意卧床休息,避免造成内脏、颅内出血危及生命。”季大夫还说:“我之所以给你们说这么多,是因为我是田甜的主治大夫,我不希望病人出院后处理不当造成意外。再说田甜这么年轻、可爱。”说着拍了一下田甜的肩膀:“你以后必须每月复查一次,不要以为三天二天就能彻底治好,也不要对病失去信心。
最后她告诉田甜,她马上要出国进修,并给她推荐了几位资深的教授。要田甜一定要珍惜自己、珍惜生命。
季大夫的谈话给田甜留下了深刻印象。她既给她谈了正确对待疾病的重要性,又给了她战胜疾病的勇气。田甜认为,这是她生病以来碰到的最好的一个医生。
田甜和妈妈、贾冬云高兴的整理着东西,同室病友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道别时,大家互留电话,说好以后互通信息。
贾冬云把田甜母女送回到出租屋,说忙马上就走了。在出院前,密儿就将房屋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回到出租屋,田甜就有一种亲切感,口里叫道:“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呀!”密儿说:“早就给你准备好,百合炖猪肚,我马上给你盛去!”
正在厨房盛汤的密儿突然听到卧室一声尖叫,伴随着玻璃打碎的声音。
密儿赶快放下碗回到卧室,看见田甜惊恐地站在衣柜前,手里拿着把我铁梳,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穿衣柜玻璃已碎成蜘蛛网壮,田甜的脸和身子在镜子里变得支离破碎……
密儿大声叫道:“田甜,你在干什么?”田甜依然不动,她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转眼间,田甜拿起果蓝里水果刀,朝自己手腕割去。
密儿冲上去,抓住了田甜握刀的手,田甜拼命地挣扎着,密儿劲小,夺不下田甜手中刀。情急中,她把田甜手中尖刀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口里叫着:“要死也该我先死!”这突如其来变化好像惊醒了田甜,她丢掉了手的刀,抱住母亲大哭起来。哭得声撕力竭,哭得浑身剧烈的抖动。哭着、哭着,她抱着密儿的双手开始痉挛。密儿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不附体,她拿起电话想拨打120……
田甜用痉挛的双手打掉了母亲的电话,密儿无奈,把田甜扶到床上躺下:“告诉妈,这是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密儿边对田甜的四肢进行按摩一边说:“乖乖,有什么你就说出来,有妈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此时的田甜已平静了许多,但还在抽泣着。她对妈说:“妈,你猜我刚才在镜子里看见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妇人,她的脸再也堆不下那么多横肉,在下上吊着,一层又一层……”密儿明白了,一个多月来,田甜没有照过镜子,当再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她已被那药物摧残得面目全非。
药在治病的同时,不但摧残着田甜身体,也摧残着她的美丽。田甜被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吓着了,被她自己吓着了。
当密儿明白田甜如此痛苦、如此疯狂的理由后,她深深的理解女儿。她必须帮助女儿从深切的痛苦中走出来。
她继续给女儿按摩着四肢:“田甜,这些都会过去的。医生说过,当激素减到一定数量的时候,你的体形,你的容貌都会恢复到从前。”田甜这时已平静了许多,她眼睛望着天花板:“如果永久那样,我还不如死!”密儿说:“不会的,决不会的。你相信医生,相信妈。”
田甜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一无所有,唯有的就是爹妈给我这张脸,这个身材。现在什么都没了,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到这里,又开始哭,边哭边说:“我这副模样,将如何去面对我同学,我的朋友,去面对社会。”她没有提贾冬云。
密儿给田甜谈着保尔·柯察金,谈着张海迪,谈着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许许多多类似的人和事。田甜制止了她:“妈,你别说了,这些事情在世界上发生得太多太多。人们把它作为种精神力量传颂着,鼓舞着。但谁又站在当事的立场去深切体会他们痛苦,理解他们的感受。何况,现代人们的价值取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密儿看说服不了田甜,她用双手紧紧握着田甜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你不是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上还有爱你的妈,还你的父亲,你曾经多少次的面对失业、面对失恋、面对死亡,现在为什么不能面对你自己。”
密儿话让田甜着实痛了一下,是呀,这个世界上还有爱自己的妈妈,曾经经历了好么多,为什么就不能面对自己。田甜对妈妈说:“妈,给我时间。”
接下来几天,田甜不接电话,不吃药,饭也吃得很少,密儿在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离开半步。
座机电话响了,农牧民不顾田甜的阻挡,拿起了电话。密儿听见是家里来电话,把电话给田甜。田甜问:“谁!谁的电话?”密儿说:“你爸爸的。”田甜无力拿起电话,叫了声:“爸爸!”父亲在那头吼了起来:“我得尿毒症,你妈跑到北京躲着不回来。”“什么?什么?老爸你再说一遍!”父亲大声说:“我得尿毒症,我就知道她不会告诉你。”田甜看了看母亲,对父亲说:“老爸,你别生气,我也是这两天才出院,妈实在走不开。”“现在你出院了,她该走得开了吧!回不回随她!反正我死在家里臭了也没人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田甜放下电话,问母亲:“爸爸的事你什么不告诉我!”密儿说:“是妈不告诉你,那时北京正闹ASO,你的工作压力又那么大,接着你又病了,我不想让你承受得太多。”听完妈妈解释,田甜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母亲。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田甜再也看不到母亲年青时美丽的影子。在妈妈额头上方两鬓已看到许多明显白发。母亲年青时那双好看的眼睛周围浮肿着,特别是下眼睑松驰得很厉害,田甜知道,那是被眼水泡成的。看着眼前如此憔悴的母亲,田甜扑到了妈妈怀里:“妈,你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承受得太多,太多!”
田甜问起父亲的病,密儿详细的告诉她:“尿素症早期,现在靠导尿管维持,到了严重的时候,只能透析,因为换肾我们家没有这个能力。”
田甜说:“妈,我们家怎么会这样?一个灾难接着一个灾难!”“所以说,你要坚强,否则这个家就完了!”密儿趁机开导田甜。
停了一会儿,田甜说:“妈,你先回武汉!”密儿瞪大眼睛,“那怎么可能,眼前你多需要一个人照顾。要回我们也要一起回去。”田甜说:“妈,你先回去,这儿有贾冬云。”“贾冬云……”密儿欲言又止。田甜说:“妈,放心走吧!爸爸患了这么重的病,他孤独,他需要你。他这人就这样,好话从他口里出来也很难听。”密儿无论如何不答应田甜的要求,咬死一句话:“要走一起走!”
田甜拉着妈手,耐心的说:“妈,回到武汉后,我拿什么钱看病?拿什么钱吃药?你不要我坚强的活下去吗?我必须面对现实。”“那你在北京拿什么钱看病!”“贾冬云!”田甜说。听了田甜的话,密儿的心着实痛了一下,但她不想毁灭田甜心中的希望,她默默无语。
田甜说:“妈,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在想贾冬云不会给钱我看病是不是?”密儿再次感到吃惊:“原来你什么都明白!”“女儿明白!什么都明白,有些话是用说,而是用心去体会的。”田甜接着说:是“他不是说年底要我结婚吗?他不是自称是的丈夫吗?他不是对天发誓一辈子不伤害我吗?我看他到底怎么样打发我!”
密儿想劝阻田甜,田甜用手势阻止了妈:“你找章陵借钱是是?”田甜的问话使密儿感到猝不及防:“你怎么知道?”田甜一脸冷静:“我看到了医院的催款单;我看到我电话本上章陵那一页被折过的痕迹;我看到你常背着我偷偷地打电话。我还明白,如果是贾冬云给我缴了住院费,你早就告诉我。”接着,田甜用十分辛酸的眼光望着母亲:“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密儿说:“孩子,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就不该继续留在北京。”“不,我要留。”田甜倔强的说:“我曾讨厌过他,排斥过他,我也曾被她感动过。正当我下定决心嫁他为妻时,他被我的病吓跑了!被我这副尊容吓跑了!当一个商人看到他的投资没有回报时,他还会继续投资吗?”密儿说:“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不回武汉去!”“武汉迟早是回的,但不是现在,我还想看看他如何精彩的谢幕。”密儿从田甜眼里看到了丝仇恨的眼光,她看到女儿心里有太多的痛。
十
贾冬云的女儿开始上学了,他每天送女儿上学,田甜的出租屋是他的必经之地。他每天必到田甜的出租屋去一次,时间很短,当然也没有他女儿在,更没有田甜以前讨厌的大包小包。
日子就这样过着,出院时季大夫曾嘱咐过田甜少吃闹辛辣食物,离烟酒,没事少上网。但为了打无聊的时光,田甜只好在电脑上消磨着她光阴。看书、上网、睡觉是田甜的主要工作。她对眼前日子感到木讷,前途一片渺茫。
她偶尔上街买点菜回来,田甜打电话给贾冬云叫他过来吃饭。他说:“别等我,你先吃,有时间我一定过来。”日理万机的贾冬云什么时候都忙得抽不开身。
在虚无飘渺的网上,田甜向崔静、董洁豪无保留的宣泄她的真实感受。和她们在网上的交谈用不着隐瞒什么,掩饰什么。她用无泪的眼和手在键盘上敲出字字泪千行,发泄着她那切肤的疼痛。
她的痛苦常使对话的崔静泪流满面,频频告饶:“饶了我吧,田甜,换个话题好不好?你还想不想让我们活!”
田甜:“我受折磨,你为什么快活!你是我朋友,只有你痛苦了,我才能感到些许的快乐!”
崔静:“田甜,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身上的。”
田甜:“人是会变的。你记得我们关于神经病那场对话吗?如果现在我得了神经病该多好!那我就得到解脱,就没痛苦,就可以折磨我想折磨的人。”
崔静:“你想折磨谁?”
田甜:“我要折磨贾冬云,他在病历上填写是我丈夫!”
崔静:“你该不是病糊涂了吧!病历上写的那个丈夫不具备法律效力。他却更有了离开你的有力依据。”
田甜:“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脑子空,就胡思乱想。这种小人为什么会如此得意!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受到惩罚,我不甘心!”
崔静:“田甜,静下心来养病,别折磨自己好吗!回武汉来,我们一起渡过。”
田甜:“我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我累了,再见!”
密儿数次打电话给田甜,就打不不进去,她知道,田甜又在上网。
电话终于通了,密儿急切的说:“田甜你又上网了,怎么不听医生的话!”
田甜说:“不上网干什么,我看没医生说的那么严重!”鞭长莫及,密儿干着急也没有用,只好问:“贾冬云对你怎么样?”“还行吧!”田甜有气无力的回答。接着对妈说:“反正一个月复查一次,药费也不贵,病情也稳定,妈你就别担心我。”挂电话前,田甜听到电话里母亲轻轻的一声叹息。
贾冬云终于要和田甜摊牌了。
这是个周末,很普通很普通的一个周末。北京的初冬,让敏感的人过早的穿上冬装。贾冬云提着大包小包东西,满脸堆笑,从门里带进一股寒气。
放下东西,他捋起袖子洗水池里的碗,口里边说:“屋里真乱!”田甜说:“就和我这心一样。”贾冬云仍然好脾气:“知道你在抱怨我,但最近公司的事实在太多。”
田甜忍不住了:“公司,公司!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但我请你不要忘记,我刚生病时你对我说的话。”贾冬云张大了嘴望着田甜,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活。
田甜走近贾冬云,眼睛直瞪瞪的看着他:“你说没说过我永远比你公司重要?你说没说过没有了我你还要公司干什么?你说没说过没公司就带我去浪迹天涯,一切从头开始!”贾冬云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头上沁出细微的汗珠,默不做声。
田甜逼进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回答?你说呀,你说过没有!”
贾冬云不敢直视田甜的眼睛,站了起来,拿起手边抹布,假装擦书桌。口里说:“这些我都说过。”
“那就好!”田甜说:“那我问你,自从我出院后,包括我妈走后,你每天例行公事般来,例行公事般去,一来就破公司长,破公司短,说完你的破公司就拍屁股走。你说,我在你心目中还有一席之地吗?”
贾冬云这时彻底撕下伪装,摔下手中的抹布:“这就此一时彼一时,这个你都不懂呀!”
田甜说:“我还真想听听怎么个此一时彼一时!”
贾冬云也豪不隐瞒的说:“当初的田甜是那样聪明,温柔可爱。而现的田甜,你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一会儿酗酒,一会要撞车,一会儿又要撞墙。再看你刚才那付凶样子,谁还敢跟你过日子!”
贾冬云的话让田甜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指着贾冬云:“你,你真卑鄙!你为什么不敢说我现有病了,我现在不漂亮了。我现在没工作、没气质、没身体、没资本了。我不再是你的骄傲,你的炫耀,你的妞妞了。是吗?你说呀?”田甜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使贾冬云的身体微抖了一下。他仍然不做声,屋子里暂时静得能听到家用电器的电流声。
看到矮了半截的贾冬云,田甜提起地上的大包小包扔到了厨房,尽量压制着怒气:“你走吧,去忙你破公司!”
贾冬云看着田甜扔出的大包小包说:“田甜,我有话跟你说。”“有屁就放!放完快走!”田甜堵在了卧室门口。
贾冬云说:“我前妻自杀了!”急直下话题让田甜感到大吃一惊,本能放下了堵在门口的双手,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人呢?怎么了?”
贾冬云说:“人已经抢救过来。”停顿了一下,似乎鼓足了勇气继续说:“是为了和我复婚。她说,这是女儿的意思,女儿说,如果爹妈不复婚,她也要自杀!”
听完贾冬云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田甜彻底明白了。她的善良再一次被欺骗,他和处心积虑,蓄谋已久伴着他有计划有步骤在一步一步的进行。
田甜看着他的脸变得越来越丑陋,面目越来越可憎。她把地上一包一包东西捡起来摔在他身上,:“你滚吧,你真让人恶心。”
贾冬云站在原地不动,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说:“刘洋说,已欠他三个月的房租。”
田甜愤怒得不能自制,冲进卧室,从包里拿出五仟元钱——这是崔静和董洁来北京时送给密儿。密儿走时偷偷留给了田甜,以备急用。田甜一分未留全部摔给贾冬云。贾冬云慢条斯礼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钱,无声无息的走了。
田甜感到绝望,彻底的绝望。
忙来忙去一场空,她的事业在那里?她的婚姻在那里?她的出路在那里?这些对于一个普通人极普通的追求对于她来说如此高不可攀,如此可望而不可及。
她想起了自己家,想起了那憔悴不堪的母亲,三口之家二个病人。父亲尚可靠工资。靠医保苟延残喘。自己呢?无工作,无收入,母亲那点微薄的退休金那能养得起自己的重病之躯。想到这里,田甜不想再拖累母亲,此时的田甜万念俱灰,早已无泪。她坐起来给母亲留下一封信:“妈!不是心狠,是再也想不到一条更好的出路,没有我日子,你保重好自己,照顾好爸爸!女儿绝笔XX年X月X日”
写完了,田甜不甘心,她还想听听母亲的声音,拔通了家里的电话,当叫了一声妈时,田甜想哭,她用手住了自己的嘴,忍了又忍。用平静的口气对妈说:“爸爸身体怎么样?”密儿说:“还算稳定,你呢?”田甜说:“我很好。”停了会儿田甜说:“妈,以后家里有两个病人全靠你,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密儿说:“在北京如果不行,就赶快回来,妈给你找了个老中医,是治你这病的专家。”田甜说:“知道了,我会的。妈……”田甜久久不忍放下电话。
田甜又坐到了电脑前,用Email分别给崔静、董洁,小辉、章陵发了再见。然后,她环视了一下这个她在北京赖以生存多年的出租屋,拿起菜蓝里的水果刀,向自己的左腕割去。
她平静的闭上眼睛,慢慢的,她轻微地感到血汨汨地向外流。她想睡觉,她感动眩晕,仿佛听到在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手机声,电话铃声……
田甜没死,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后,又从鬼门关前活了过来。
章陵每天晚上必定要查看自己的电脑邮件,当看到田甜发来“章陵再见”时,他的感觉怪怪的。他马上打田甜的手机,座机,一直无接听,他预感情况不妙,马上开车直奔田甜的出租屋。
他敲不开田甜的房门,客厅、卧室全亮着灯。他顾不了许多,砸碎了走道的窗户,用尽全力扳开了横在窗户上扁条,从窗户里钻了进去。
眼前一幕吓得他目瞪口呆——田甜脸色苍白,平静地躺在床上,订单和地上流着鲜血。章陵来不及犹豫,紧忙拨通了120。
由于抢救及时,田甜清醒后,医生说:“已无大碍”因为田甜患有其它疾病,所以必须观察两天。
当田甜睁开眼睛时,看见床边一边站着章陵,一边站着贾冬云,是章陵通知他来。
章陵说:“田甜,干嘛那么傻!你妈和你联系不上,都快急疯了。赶快给你妈回个电话,要不,她马上要赶到北京来!”章陵拨通了武汉的电话,把电话给了田甜,田甜刚叫了声妈,密儿便迫不及待地叫道:“田甜,你在哪里呀,快把我给急疯!”田甜的声音很微弱:“妈,你别着急,就浑身无力。这不,章陵正陪我医院。”“那贾冬云呢?”田甜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句:“也在我旁边。”密儿仍不放心:“我还是来趟北京吧,这样下去,我会疯的。”田甜说:“不用,妈,真的用,我很快就会回来。”挂了电话,贾冬云两手撑着床,俯下身子:“田甜,有什么事好商量,何必干傻事!”田甜早已没有了力气,没有心情和他叫,嚷,吼!她不想再看贾冬云那张变化多端的脸,眼睛盯着天花板:“你以为这是在做生意,什么都可讨价还价的吗?”然后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给我买张车票,我要回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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