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俏俾一直低着头在仔细的听小毛贼讲死尸的故事,听到棺材里爬出了一个人来,“啊”的大叫了一声,向后摔倒。老烟头忙去看她的脉搏,只觉跳动的急速有力,暗笑女人的胆子小,被吓晕过去了。他抱起女人的身体,送到屋去了。
大胡子听了这话,沉吟了很久,皱着眉头在那里想事情。他想了一会,走过来,手上拿了一碗酒,对那毛贼说道:“你喝了这碗酒吧。”
小毛贼见大胡子前倨后恭,态度变化的快,不敢伸手去接。
“你立了一功,帮了我的大忙,这碗酒算是我敬你的。”
“我立了功?”那小毛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要推辞,见大胡子脸上的胡子猛地颤抖,心中害怕,接过酒喝了。
“这闫公子的家在哪里?”大胡子问。
“我听了那家丁的话,专门留了个心眼,知道他家门前有棵百年的大柳树…”
“嗯,一个大柳树,”大胡子点点头,指着拴在树上的那匹白马,“你自由了,可以走了,我放了你,你却不能再打这匹马的主意。”然后拎起不离身的阔刀,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他在村子里四处随意的晃荡,果然看到一棵柳树,树干粗壮,足够数人环抱,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月,却没有一丝老态,相反,枝繁叶茂,碧绿如翠,在风中,那柳枝快活的飞舞着,生机盎然,如小女孩脑后的麻花辫子。
柳条掩映中,一座门楼矗立,虽无刘家院落的气势恢宏,但是院墙上刷了雪白的灰,墨线走的笔直,并不是一般的穷苦人家。
大门没关,露出一条缝隙,大胡子推门进去了,他一进门便觉得奇怪,这院子有什么不对!
院中笼罩着一股悲哀的死气。如一块沉闷的幕布,在头顶张开了,压下来,让人呼吸不畅。
院中那令人会心泄气、绝望到底的感觉,与门前的大柳树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门被推开,在身后吱呀的一声,响在寂静的院落里,如在平静的湖心投入一块大石。
脚步声起,一个人跑了过来。
大胡子看了他人一眼,从心底里嘲笑他。这人脚步轻浮,脸色蜡黄,双眼被抽去了神采,空空洞洞如死鱼的眼睛。
这人的灵魂已经出窍,只剩下个躯壳,胆子早被吓破了!
这就是那个在半夜里看首闫家少爷尸体的家丁,大胡子心中断言。
“先生来找人么?”那家丁随口问了一句,容色凄惶,看上去一副心不在焉。
大胡子不回答,却聚起内功,盯着家丁的眼睛,像要看到他内心的最深处,问道:“兄台印堂发黑,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么?”
家丁躲闪着目光,犹犹豫豫说道:“没,没什么。”
“当真没什么就算了…在下云游四方,今日路过贵庄,见屋顶上妖气浮沉,恐怕与家中的人不利。哎…”大胡子学着那些骗吃骗喝神汉的口气,装模作样。
“妖,妖气?”那家丁浑身哆嗦起来,想起前夜的情景,露出哭相,音调里带着哭腔说,“不知道对家人有…有什么不利?”
大胡子见了心中暗笑,清清嗓子道:“轻则疾病缠身,浑身虚浮无力,重则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那家丁惊恐之极。
“血光之灾!”大胡子故意拖长声音,加重了这几个字的语气,“或是被人抽筋扒皮,或是被野兽咬死,肠穿肚烂!总之一旦被妖气蛊惑,定然死于非命。死去的人被妖气所害,心中怨气积累,夜半时分的时候,冤魂不散,难免就要…”
“难免就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么?”那家丁一副百日见鬼的神情,四处惊恐的张望着。
大胡子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凑过身子,钢针般的胡子快要刺到那人的脸上,压低嗓音,低沉沙哑,神秘的问道:“你说的不错,这家里最近没有出什么事吧?”
家丁的心理防线已完全崩塌了,如一摊烂泥,跪了下来,抱着大胡子的大腿痛哭失声,“我家少爷前些日子去世了,我,我守护着尸体…少爷他死的冤啊,前夜还从棺材里出来了…”
他自从那天见了尸体爬出棺材之后,心中极为害怕,对旁人说起,没有一个人相信,还被老太太说他蛊惑人心痛打了一顿,这些日子又是害怕,又是担心,被大胡子说中心事,好比见了亲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大胡子扶起这个家丁,找凳子坐下了,让他细说那夜的情形。
和那个毛贼所说一丝不差。
“少爷当时身子一跳就出了大门,有好几丈高。我叫一声老天啊,心想这还是人么!就晕过去了。”
“你晕过去了?他没有想要伤害你?”大胡子捋着胡子走来走去。
“他,并没有伤害我…少爷看我的时候,眼睛发着绿光,身体上往下滴着血——我记得很清楚,入殓的时候擦的干干净净,不知道怎么会有血,心脏扑通扑通,好像还在跳动——我害怕的要死,就晕过去了。”
“当时还有什么别的异常么?”
“异常?”家丁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叫道,“我记起来了,少爷的尸体发生异变之前,似乎村中响起了一声嚎叫…”
“是什么嚎叫?”大胡子蹲下身来,握紧他的手。
“好像是什么鸟兽的叫声,让人听了心里瘆的慌,我当时吓傻了,忘了这一茬,现在想想真是奇怪,村中从来没有野兽出没,嗯,不错,那一声倒像是狼叫…”家丁肯定的点点头。
“狼嚎?”大胡子心中巨震,怎么到哪里都跟这个畜生扯不清楚了,这还真是有点意思。
“那叫声好像是妇人在哭泣,又像是情人在召唤,哀婉不绝,竟叫了有盏茶功夫,我听得心中烦闷,不得已用被子蒙上耳朵,可那声音如有穿透力,直钻进你的耳朵去,不由得听不到。”家丁絮絮叨叨的说着那夜的事情。
“狼嚎过后,你家少爷就自己从棺材里站起来了?”
“叫声一起,棺材里就有了动静,我以为是老鼠什么的,没有在意,想不到…”
“这声音从来没有出现过么?你家少爷最近与什么人来往的亲密?”
家丁一拍大腿,叫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声音我还听到过两次,都是在我家少爷夜半回家之后响起来的。”
“夜半回家?他晚上有外出的习惯么?”
家丁叹口气道:“原来是没有的,自从他认识了一个朋友,就总是在晚上出去。”
大胡子一瞪白眼珠,喝道:“是什么朋友?”
家丁欲言又止,嗫嚅道:“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家里的丑事,如今人都去了,不提也罢…”他想起少爷在世时对自己的好处,抹起了眼泪。
大胡子冷哼道:“这件事关系甚大,你要老实交代,否则我可保不了你的性命。”
家丁看一眼大胡子,见他脸色凝重,不像玩笑,犹豫半天才说道:“还不是肤白貌美的女人…他偷偷的跑出去,便是去见这个女人,为此还和少夫人吵了一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他已经给迷住了,从他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他红光满面,眼神坚定,走路也哼起小曲,这是沉浸在爱情网罗之中的幸福表情,那几天,少爷定然过得很快活…”
“他们并不相熟?”
“不相熟,据我所知,少爷统共也就和她私会过三次,头两次回来后,他都要搬一张凳子,泡杯水,乖乖的坐在院中,像是突然变傻了一般。等过了一会,听见远处有箫声奏起,袅袅传来,他脸上现出微笑,心满意足的睡去。我问他那声音是哪里的,他笑而不答,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箫声正是他和那女子传情的信号…”
“传情的信号?”大胡子问道。
“那箫声如泣如诉,如哀如慕,真像是情人在召唤情郎,和那狼嚎,和那狼嚎的调子竟是一样的!”这家丁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提高,突然跳了起来,抓住大胡子的手臂,神情激动,结结巴巴说,“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一定是什么?”
“我家少爷一定是思念情人,这才,这才借尸还魂了,真是感天动地啊!”
这人真是迂腐可笑,大胡子腹诽不已。
“那个女人你可见过么?”
“我只是远远的见过她的影子,那是我家少爷和他初会的时候…”家丁说起这个女人,忽然眼神呆滞,混沌起来,不由的站起身,向前走去,神情迷茫,有如行尸。
大胡子见他神情有异,似睡着了一般,却不叫醒他,跟在他旁边问:“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一双眼睛,好美啊!好美的一双眼睛…”家丁耷拉着双手,亦步亦趋的走着,,眼珠定住了,一动不动,眼神变得极辽远,下意识的回答道。
“那眼睛很美么?”
“是啊。”家丁流着口水,毫无目标的走着,灵魂如飘走了,脸上现出骇人的、突兀的微笑,“她的眼睛像一泓秋水,深不可测,看了我一眼,我便觉得要掉进去,整个身心都要掉进去…身上也软了,来到一个山谷,有百花齐放,有暖风吹拂…”
大胡子听了,觉得差不多了,一拍那家丁的肩膀,家丁一震,眼睛里恢复了一点生气,“我,我刚才怎么了?”他呆呆的望着大胡子,不明所以。
“你中了那女人的摄魂*!不光是你,你的少爷只怕也是如此。”
大胡子顿一顿,目光闪烁,犹如天际的明星,他取下背上的宝刀,抚摸着刀身,意味深长说道:“接下来要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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