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俏俾啐道:“你这人…哎,偷便是偷,何必说是借?大胡子不是有一袋子钱么,你倒是拿了光明正大的去买酒啊。”
老烟头尴尬的笑笑:“我也想用他的钱袋子,可是你猜如何,那钱袋子里边装的是石头,他特意来骗我的…嘿嘿,我当时偷了一坛子酒,对沉睡的大胡子说,喝吧,临死前喝个饱,死后好做个醉鬼,也不枉一生爱酒。我见他失血过多,嘴唇白的像一卷纸,怕是活不成了,喝口酒就当是满足了酒鬼的愿望…”
“那他后来怎样了?”
“他后来却没有死。”
俏俾又啐一口,笑道:“我当然知道他没有死。他是怎么好起来的?”
老烟头拍一把桌子,叫道:“说起来你怕是不信,他一副药也不吃,只是一天到晚的喝酒,如此喝了十来天,脸色越来越红润,到半个月的时候,已能下地行走了。”
那俏俾张大了嘴,奇道:“酒也能治病么?”
老烟头摇头感叹:“旁人我不知道,对大胡子,酒水好比是灵丹妙药,好比是他身上的血液。不止能解他的忧愁,还能治他身上的伤,少了酒他一天也活不下去。”
俏俾道:“这可真是奇事…你在做些什么,那些日子?”
老烟头那烟袋锅挠挠后背上的痒,嘿嘿笑道:“我在那里呆了两个月,不做别的,每天替大胡子偷酒喝。我算的清楚,这两个月,大胡子共喝了一百二十坛酒…”
“乖乖…能填满一个游泳池了。”俏俾倒抽一口气。
“我常光顾的那家酒楼叫做如意酒楼,我偷了他们一百二十坛子,那一段日子里,如意酒楼过得相当的不如意,哈哈…”老烟头流出鼻涕一大把。
几人正在说说笑笑,听到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声响,大家相视而笑,都知道是大胡子回来了。
果然门口闪过一个雄壮的身影,一身尘土,正是大胡子。他风风火火,三两步走到桌子旁,高声叫道:“臭烟袋,快快倒酒,渴死我了。”说罢也不等老烟头同意,抱起酒坛子,朝天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啊~~真是痛快!捉到这个毛贼费了老子好大的劲,这小子看上去不是个好鸟,我把他绑在门口的那颗大树上,你们代我审问一番,我要回去补个觉。”大胡子说完当真进屋睡觉去了。
老烟头叫上几个人一起去了大门口,只见大树上果然五花大绑着一个人,长得贼眉鼠眼,正在那里唉声叹气,旁边拴着一匹马,通体雪白,神骏异常,尾巴扫在那人的脸上,那贼子忍不住打个喷嚏。
“你是个什么人?”老烟头解开那人的绳索,故意问道。
“我只是虎头山上的一个小人物。”那贼子揉着通红的脸颊,一双眼睛咕噜噜的乱转,却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俏俾说道。
“小人骑着马,唱着歌,喝着好酒,就被大胡子爷爷给抓到这里来了…”
“哈哈,你倒是逍遥,我也不过是坐在凳子上喝酒,你却骑在马上喝酒,可知你一定比我快活,当真是该打。”大胡子吼声如雷,他睡得快,醒的也快,不知何时竟出来了。他听了那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噼里啪啦打了他几个耳光。
老烟头劝住了,笑问那贼子道:“你又骑马,又唱歌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否则我也再打你几个耳光。”
“哎,小人下山办点事情,路过刘家的庄园,一时好奇,就进来观赏一下,没想到见了这匹宝马,我想起来我们山上的大头领平生最爱养马,待马儿如亲人朋友一般…”
老烟头哼了一声道:“于是你就偷了这匹马?”
“是,小人见财起意,爷爷打得好…我当时骑在这马背上,奔驰如飞,小人心里快活的不得了,禁不住唱起了歌,小人唱…”他说到这里,侧眼瞅着气哄哄的大胡子,不敢说下去,老烟头禁不住又催了一遍。
“小人唱…唱着歌,唱到得意的时候,路过一座酒楼,闻见酒香,手痒难耐,知道是老毛病犯了,就想试试这手上的功夫还在不在…于是小人摸进去,取了两坛子美酒。我原想这手功夫是废了,没想到还是手到擒来,嘻嘻…”这贼子说到痛快处,抓耳挠腮,手舞足蹈。
“哈哈哈,你还不是被大胡子手到擒来的抓过来…”老烟头见大胡子对他挤眉弄眼,知道他是笑自己和这个贼子是同道中人。
“不错,小人确实是倒霉透顶了,碰见大胡子这样本领高强的英雄好汉…小人比酒楼中的两个人还要倒霉…哎”他说着不住叹气,好像天底下的伤心事全在自己身上。
“那酒楼中又有什么倒霉的人么?”俏俾奇怪的问道。
“小姐不知道,小人去取…偷酒喝的时候,恰巧碰到两个倒霉蛋在哪里聊天…原来那两个人是同乡,一个是这酒楼中的小二,一个却是村子里富户的家丁,两个人喝的醉醺醺的,争先恐后的说起自己的倒霉事,小人左右无事,便坐在房梁上听故事…”
大胡子哼道:“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老烟头却问他:“你都听到了什么?”
“小人听到那店小二说他原先跟着一个又疯又傻的老板,在荒郊野外里开了一座店,不光吃苦受累,还要被强盗打劫,实在是倒霉透顶。这还不算,有一天偏偏来了两个疯汉,一个是个大胡子,一个是个矮子,那个大胡子不由分说就打了他一顿,还像老鹰抓小鸡般把他扔出门去…要不是看那个大胡子的长相英武不凡,像是个练家子,他早就叫上兄弟们去找场子了…那真是一段苦日子。”这个贼子嘴巴利索,说起来头头是道,他边说边看众人的表情,及看到大胡子表情有异,想起自己口中的人物也是个大胡子,便添油加醋说什么“英武不凡”,为的是要讨眼前大胡子的欢心。
谁知道大胡子偏偏不领情,又打了这人几巴掌,道:“你这个人太不老实,哪里有什么英武不凡的大胡子?”
那人拍马屁拍在马蹄子上,心中委屈,哭丧起脸来。
老烟头问道:“这个人真有些倒霉,那另外的人又怎么了?”
“小人坐在房梁上,听一会便喝一口酒,还把鸡骨头扔下去,砸他们的脑袋。那两个人都烂醉了,哪里分的清楚…嘻嘻…
只听另外的那个家丁说道:‘你这算什么?你可知道我干的是什么活儿?’”
这贼子说到这里突然打个哆嗦,身上筛米糠似得抖起来。
“他干的什么活?”老烟头见他脸色有意,连忙问道。
“那小二问过了,这家丁却不说话,只顾着往口中灌酒,他醉眼迷离,左右看那看没有旁人,凑过头去对那店小二说道:‘这些日子我天天与死人打交道…’店小二醉醺醺的道:‘别说笑了,青天白日的有什么死人?’我当时分明看见那个家丁打了个冷战,他眼里显出恐惧的神色来,把手指放到嘴唇上,嘘了一声,道:‘小点声,给人听见了要来害我的命。’那店小二笑道:‘来啊,我们再喝啊…哎,到底是什么死人啊…’家丁答道:‘是我们家的闫公子,不知怎么突然死了,尸体放在家里,老太太和夫人说什么都不让埋。’小二问:‘为什么不让埋?’家丁又打了个寒颤,道:‘听说是死的奇怪,死后身上的皮不知道被谁扒掉了…像是剥光了树叶,露出白米饭的粽子,也像是去了皮的猕猴桃…’”
“被人扒光了皮?”老烟头和大胡子一起问道,心中都如打了一个响雷。
那贼子见二人脸色扭曲,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牙齿打颤,话也说不囫囵了。
“小…小人听他们是…是这么说的…”
大胡子上前一把揪住那贼子的衣领,脸色憋的通红,凶神恶煞般问道:“那家丁还说了些什么?”
这小毛贼被勒的喘不过来气,不住挣扎起来,大胡子送了一下手,他连声咳嗽,说道:“那家丁还…咳咳…还说…咳咳…说他这些日子便是在守着这尸体,以防被人抢走了或是偷走了。装尸体的棺材就放在他们家的后院,臭气熏天,他不能走开一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还不算什么,他还说一天夜里,他忽然听见有棺材盖子挪动的声音…”
小毛贼脸色煞白,不知是被大胡子吓坏了,还是被那家丁说的棺材声音吓坏了。
“有这等事?”大胡子皱眉问道。
“不错,那家丁说起这些,手中的酒碗不住的抖动,酒水都洒在了桌子上,我在房梁上也是心惊肉跳…他左右的看了看,连喝几口酒,才稳住心神,对那店小二说:‘我虽不情愿,可是冲着夫人多给的几两银子,这几个晚上也就豁出去了,再说棺材里躺着的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少爷,为人懦弱,胆子极小,如今死了,只是个胆小鬼,并不能为祸…我自己给自己打气,就在后院的柴房里睡着了。到了半夜,我睡得正香,却给一阵响动给惊醒了,我躺在地上,转过身一看,那棺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开了一口…当时我的头发就竖起来了,该不是诈尸吧,我想,我嘴里又干又燥,觉得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越是害怕越是睁大了眼要看个明白…’”
小毛贼见众人都屏住呼吸听他讲,续又说道:“只听那家丁的声音在烛光下颤抖,对那小二说道:‘我转过头去,看见一只手从棺材里伸出来,血淋淋的,没有一点皮,肌肉的筋络,清晰可见,抓住棺材的薄木边沿,咯吱咯吱的作响,一丛毛发从空隙里慢慢的伸出来了…我咬住自己的嘴唇,肉都咬不破了,大气不敢出一下。’那小二也颤抖了,哆哆嗦嗦的问:‘却还有什么?’家丁的眼神空洞洞的,道:‘我家的少爷啊,他,他忽的一下从棺材里站了起来,哪还有一点平时潇洒的气度?身上的血吧嗒吧嗒的滴下来,血管腾腾的跳动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他脸上没有面皮,容貌乱七八糟的,血管纵横交错,只有一双眼泛着绿光,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跳出去了,动作像山里的猴子一样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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