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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阄结束，抓到臭阄的余老师万分沮丧，可有苦无处说，说多了会遭到同事调侃，要怪就怪自己手臭。接下来是交接学生工作，在丁主任的陪同下，他阴沉着国字脸走出办公室，去接受一个大家都拒之千里的破人垃圾人渣。
今天余老师心情乌云密布，糟糕透顶，不仅仅是被迫接受差生姚小船一事。他刚刚获悉确定，自己一直心系的得意门生陈斌同学，新学期已随父亲转到外地就读，与他所执管的八零一班拜拜了。
在八零一班，陈斌同学那可不是等闲之辈，是顶尖级人材，似过去中国体坛上“飞毛腿”刘翔。他成绩不仅在班级出类拔萃，而且在整个初二年级也是顶尖级高手，无人敢与之争雄，按学生的比方，他就是《天龙八部》中的万人敬仰万人嫉妒萧峰萧大侠。在每次大大小小的考试中，他的成绩不仅稳居全年级第一，而且把第二名远远地甩在后面一大截，每次考试总分至少比第二名高出三十多分，据有绝对优势。
所以每次考试成绩出来，老师们一般都会问余老师：“你班上的陈斌这次总分考了多少？”就像每年央视春节晚会前夕，老百姓都在讨论“今年赵本山是否上春晚”。
许多老师都预测，陈斌同学是一块学习的好材料，如果他不骄不躁，继续保持下去，不出差错，将来考北大清华是探囊取物，稳操胜券。现在不少三流文艺明星，才能不足，靠绯闻靠抄作提高知名度。在学校两类学生曝光率特别高，一是靠出类拔萃的成绩，还有一类是靠调皮捣蛋，做坏事，来提高知名度。
在得才中学，陈斌自然属于前者，经常受到校方大大小小的表扬，是明星级的学生。陈斌是八零一班的骄傲，更是余老师的骄傲，也是他教学成绩显著的重要的表现。
何校长对陈斌也颇为重视，经常在余老师面前敦促道，这个学生要好好地培养，争取在将来初三中考中，给得才中学好好争光。现在陈斌转到别的学校，他余老师将如何向何校长交待？把学校这个大熊猫给弄丢了。
优等生流失，班级总体外在形象受到影响，班级平均分也随之下降，余老师正在揪心烦恼之际。不希望来的学生却来了，这个学生不仅仅是姚小船，还有一个，名叫胡志伟。成绩差且不说，关键调皮捣蛋，软硬不吃，不知给老师们惹了多少麻烦。
为此余老师伤透了脑筋，头发都为他多白了几根，上学期余老师曾多次劝胡志伟转校，或辍学学个手艺也不错，说他在校上学是虚度年华浪费生命。余老师也知道，作为班主任劝学生退学，上不符合国家教育政策，下不符合老师职业道德。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这个学生太难管了，才出此下下策。
因此每次余老师听教育专家做报告，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对身旁的同事说：“把我们班的胡志伟同学给他们教，看他们能否有本事把教好。”
余老师对胡志伟花了许多口舌和心思，结果新学期胡志伟不仅没转走或辍学，从得才中学消失，而且是第一个兴冲冲地来校报到。余老师以前对他的“教育”全白费了，没有办法，只好叹了一口气，伤心地收下。作为班主任，他是没有权利擅自开除学生的，平时说要开除某某不听话的学生，也只是快活快活嘴巴，吓唬吓唬学生而已，不敢真的付诸实施。
开除行不通，退而求之，只好想利用开学契机，把胡志伟好好教育一番，或者说好好吓唬一番，让他新学期行为有所收敛。余老师责令他把父母叫到学校，否则不准上学。
但是他父母春节一过便到广州打工，现在胡志伟仅和年迈的奶奶生活在一起，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留守儿童。再之奶奶年近八十，耳朵聋眼睛花，叫她到学校来没有任意意义。万一老人不慎跌倒伤着，学校反而受到牵连。
不能改变现实，最后余老师只好向现实妥协，老生常谈训了胡志伟一顿话后，默许他继续在八零一班混日子。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现在反而增加了差生姚小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差生，入学考试全年级倒数第三名的差生。丢了一个宝，捡了一个废物，可想而知，余老师今天心情能好到那里去？是雪上加霜，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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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老师满肚子苦水，外人自然无从知晓，也不便向外人倾诉。他不是那种心直口快的老师，许多不快的事，一般不会到处逢人说苦，爱放在心里闷着，自己留慢慢品味。
在教导处外的走廊上，在姚大庆父子俩面前，丁主任虽心中不畅，但仍强作欢颜，大力赞扬了一番余老师，一半出自于真心，一半也具有安慰他的意思。
丁主任夸余老师认真负责，是工作经验丰富的老班主任，能进入他的班级，那是做学生的福气，好多家长想开后门进入余老师。姚大庆听之，连连点头，递香烟，显出卑微的笑，生怕那里不小心惹余老师不高兴，反悔不要。面对着递过来的香烟，余老师摇了摇了手，没说话。丁主任忙在一边解释道，余老师不抽烟，不喝酒，是标准的好老师。
当着学生家长的面，余老师自认倒霉手臭，没有说难听的话，更没有矢言反悔。面对着丁主任的赞扬，学生家长的殷勤，余老师没有多说话，仅面无表情的向姚小船招招手，示意跟他一同去班级上课。
好事多磨，百转千回，姚小船这个老师眼中的垃圾产品，终于被得才中学校领导推销出去，有了归宿，大庆偷偷地吁了一口气。
交接完毕，余老师走在前面，姚小船跟随着父亲，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三人下了行政楼后，余老师对姚大庆很生硬地说，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先回家了。姚大庆本来想与余老师套套近乎，聊几句关于儿子学习的，如拜托老师照顾照顾一下自家孩子。
但他看余老师满脸严肃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大庆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立片刻，目送了一段余老师和儿子，然后才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心思重重地离开学校去机械厂上班。
余老师愁眉不展不言不语，只顾昂头往前走，根本不想与后面新学生聊上几句话。姚小船见余老师心情不好，冷若冰霜，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两人相距既不太近亦不太远。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怒余老师。其实余老师不讲话，小船感觉好点，否则的不知如何开口应对。
抓了一个臭阄，班上多收了一个额外的差生，也就是多了一个累赘，将来班级平均分肯定要少几个点了。还有刚才几个班主任的无恶意的调侃，使余老师心里有股莫名的火，想发也没有理由发，唯有自我慢慢调节。
八零一班在西面教学楼三楼上，隔着学生操场，与北面行政楼相望。姚小船不紧不慢地跟着余老师，从东面绕过学生操场，很快便到达三楼八零一班教室。未进教室，他远远地便听见里面书声琅琅，正在上英语课。
教英语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女教师，姓胡，二十出头，很青春。胡老师见有新生转入，说了句“wait”,暂停讲课。同学们视线一下都离开书本，聚焦在门口的新同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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