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那什么时候开饭啊,母亲?”王相一脸天真看着母亲。
“先去摆好碗筷,今天刘叔,张大伯有事不回来,你的小伙伴云溪,小浩,冬儿要来我们家吃饭,刚刚我去喊了,应该就要到了吧。”王相母亲温和的说。
“哦,母亲你是不知道,小浩冬儿吃的太多,每次来我家,他们老是和我抢。”王相瘪着嘴,满脸不情愿。
“呵呵,今天烧了两条鱼,够你们吃的了。”
“哇,真的啊,在哪里在哪里?”王相眼里贼光一闪,左顾右盼。
一阵鸡飞狗跳后,最终在橱柜里找到了那两条鱼。
这两条鱼儿已经被剖好,就等下锅了。
王相突然一愣。
这两条鱼有点熟悉。他想到了那天在镜湖有个叫小余的女孩,送了他两条鱼。
她说她的母亲在做饭等她父亲回来。
她想玩风车,她想吃一整竿的糖葫芦,她还叫他“大哥哥”。
王相甩甩头,这还真是熟悉的腥味,不习惯的回忆。
迅速摆好碗筷,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后,王相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双手各一只木筷,嘴里念念有词,“开饭啦开饭啦”,然后“铛铛铛铛”敲起了木鱼……
……
“庆姨,我们来啦。”
门外几个小孩蹦蹦跳跳,踱进灶屋,兴奋的向王相母亲打招呼。
“呵呵,来啦,快上桌吧,你们再不来,相儿一个人就要吃光了。”王相母亲微笑,端着一大盘子“水煮鱼”,轻声吩咐。
王相突然将筷子插在饭粒上,猛地睁眼,语调冰寒。“我还没开始呢。”
……
值得一提的是,饭桌上五个人,小浩冬儿各占半边江山,王相母亲坐在对面。所以很理所当然地,王相和云溪坐在了一块……
“嗤嗤”王相和小浩的筷子同时夹到了一块肉,一时间僵持不下。双方缓缓抬起头,冷冷看着对方。
肉块下方的油滴逐渐聚集,滴答清脆的一声,落进碗里。
蓦然,王相坏笑,手势一变,筷子噼里啪啦,荡开小浩的筷子。然后一个华丽的虚空夹肉,稳妥的放进了小嘴里。
小浩瞪着他,鼻孔喘着粗气。筷子一放,捞起衣袖,赫然将那一碟肉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
与此同时,冬儿放下筷子,小手准备伸到中间汤碗里的一个大骨头。
王相一瞪,轻拍桌子,木桌顿时一晃,中间汤水荡漾,一下子就溅到了冬儿的手上……
冬儿怪叫一声,立即抽回了小手。
然后王相的夹起了那个大骨头,很腼腆的把它放在云溪的碗里……
“谢谢相哥儿。”云溪小脸通红,羞涩的回谢。
“嘿嘿,不用不用。”
……
正当大家吃的热火朝天时,院落里那个老者突然闯进来。
此时的老者骤然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目测快要得道升天了。
“相儿,你刚才不是说想练剑吗?”
“现在我想起来了,我会啊,我可以教你啊。”老者迫不及待的说。
这时的王相正在给云溪夹肉,嘴里正嚼吧一颗白菜。听到老者如是说,当下一口喷出。
“首先,我们正在吃饭,而且我在干正事中,勿扰。”
“另外,小生不解的是,你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想起你会耍剑?”王相居高临下,俯视老者。
“这个嘛,哎,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啊。”
“相儿,你要理解为师的苦衷啊。”老者不好意思道。
“另外,那个。”老者吞吞吐吐。
“说。”王相不耐烦,小嘴一吐,一根细鱼刺便向老者飞去。
老者随便的避过了飞来鱼刺,更加不好意思的说,“我有两天没吃饭了。那个所以。”
“隔壁李富贵家的狗盆子里有剩饭,最近那条狼狗生病,饭菜剩下不少,出门左转再前走五十步,头向下看就可以了。”王相飞快的收刮盘子里的肉,熟练的回答老者。
“相儿,人家是客人呢,怎么说话呢?”母亲嗔怪,瞪了王相一眼,然后满脸赔笑。
“大师,对不起啊,相儿他不懂事,您别介意啊。”
……
……
最后,王相的母亲坐在一边,小浩冬儿几挤到一边,王相云溪坐在一边,大师也满意的占了四分之一张桌子……
王相眼疾手快,双手手势一挥,桌上几盘荤菜顿时飞出,稳妥的放在了自己这一方,并端起盘子,将里面的肉一股脑倒进了云溪的碗里。
“不用不用了,相哥儿,我真的吃不完啦。”云溪更加羞涩。
“女孩子嘛,要那么好的身材干嘛啊?”王相脑子一抽,这句话脱口而出。
……
王相还是很厚道,给老何留了一碗汤。
…………
于是,一场饭局,就这样结束啦。
小院落里,云溪荆钗小布裙,一脸兴奋不已,满眼金星。
“相哥儿,你还会劈柴啊?”
“那是,跟你说,除了劈柴,我还会劈……”
顿时,王相硬生生止住了就要说出的话。
……
“相哥儿啊,上次在那棵树上,你给我捉的小鸟,被我父亲烤了吃了,呜呜呜呜。”云溪指着院脚的榆树,哭丧着脸。
“哈哈,云溪你父亲好逗啊。”小浩大笑,对云溪指指点点。
“嘿嘿,我家笼子里还有几只哦,云溪你要是答应跟着我,我就送你,怎么样怎么样?”冬儿在一旁添油加醋。
“去去去,都蹭完饭了,还不回家。”王相推搡着小浩冬儿,将他们驱逐出了小院落。
“喂,我们要公平竞争好不好。”冬儿非常不满。
……
然后,然后院里就只有两个人啦。
王相摇身一变,满脸腼腆,时不时还瞅云溪一眼。
云溪顿时局促不安,小脸又是一红。
“那个哎,相哥儿。”
“嗯。”
“你觉得我身材好嘛?”冬儿关心的问。
“很,很好啊。”王相结巴。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好好看啊。”王相左顾右盼,小手不知放哪,眼神飘渺。
“那个啊,云溪。”
“嗯。”
“我想送你样东西。”
“嗯。”云溪睁大眼睛。
“嘿嘿,我们先去树上吧,那上面比较好玩。”
语罢,王相拉着云溪小跑到院角的榆树下,小手握住树丫,脚一蹬,利索的爬上了榆树。。
然后王相伸出小手,把云溪也拉了上来。
……
王相躺在一根树丫上,双手做枕,随意的看着天空。
云溪优雅的坐在树干上,双手紧紧抓住枝丫,小心翼翼的面对着王相。
……
“云溪。”
“嗯。”
“你能看到那边的北极星吗?”王相若有所思,指着夜空的几颗星宿。
“哪个啊,是看起来有点像庆姨烧菜的那个勺子吗?”
“是啊,你知道吗,听说它们可以引路呢。”
“哦,是真的吗?云溪眼里放光,随后又黯淡下来。
“云溪,你想听故事吗?我讲给你听。”王相起身,兴奋地说。
“好啊好啊,你讲嘛,我想听。”
“在很久很久以前啊。”王相目光一阵飘渺。
“喔,能换个开头吗?”
“额,好的。”
“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啊,那里有一座山,山上有座寺庙,庙里有个小和尚。”
“嗯。小和尚长得好看吗”
“嘿,很帅啊,和我一样帅。”王相一愣,羞红了脸。
“寺庙后山有个小池塘,小和尚在里面养了很多鱼。”
“没事的时候啊,小和尚就蹲在池塘边,呆呆看着他的鱼。”
“奇怪的是,每当小和尚蹲在池塘边时,池塘里面有条小黑鱼就会浮上来,也呆呆盯着小和尚。
“嗯,后来呢?”
“于是小和尚上瘾啦,只要每天做完功课,他就会跑来看那条鱼,有时候啊,他就这样呆上半天。
“但是呢,直到有一天。”
“怎么了?”
“有一天,小和尚下山去玩了,他的小黑鱼被他的师兄钓走了。”
“等他回来时,往常一般跑到小池塘边,他又呆上了小半天。”
“小和尚总觉得想起少了点什么,小和尚想了很久,突然,他失措的发现,他的小黑鱼不见啦。”
“那怎么办呢?”云溪伤心的问。
“小和尚一直以为小黑鱼自己藏起来了,他觉得只要再等一阵子,它就会出来。”
“于是啊,还是以往那样,每天做完功课,小和尚就跑来池塘,等他的小黑鱼。”
“日复一日,春去冬又走,小和尚慢慢长成大和尚啦,只是那个池塘,还是那么小,小到他始终没找到小黑鱼。”
“但是呢,大和尚每天只要做完功课,都要拿出一半时间,跑去小池塘发呆。”
“时光飞逝,光阴就似白驹过隙般,不可挽留。大和尚的师兄们都过世了。”
“寺庙就剩他的辈分最大了,于是,大和尚当上了寺庙的方丈。”
“方丈一天很少接待外人,他的话很少。没事的时候啊,他就像小孩子般,踱到池塘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来啊,有一天方丈惊恐的发现,他老了!
“他天天跑到池塘边去很吃力。”
“他算了算,去小池塘一个来回他都要花半天时间。”
“所以,他发现老了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是,他自己做了个趁手的拐杖,每天一瘸一拐,努力的走去池塘,只是为了去发呆。”
“再后来啊,方丈实在走不动啦,因为他连拐杖都拿不稳了。所以,他很伤心。”
“过了几天,他突发奇想,吩咐弟子在池塘边搭了间小屋。”
“就这样,他高兴的住了进去。”
“他懊恼,怎么这个办法开始没想出来呢?但是他又释怀了,反正现在可以天天守着他的池塘啦。所以他傻笑。”
“最后,方丈都发现他突然变得自私了。”
“因为他天天陪着他的小池塘,不许任何人接近。”
“在池边的小屋里,他睡觉的木床都是对着小池塘,早上起来就坐在池塘边,他只是为了守着那一方小池塘。”
“他觉得,他疯了。”
“终于在一天晚上,他安静的坐在小池塘边,他知道从明天开始,这个小池塘就会不属于他了。”
“他只是认为,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啊。”
“但是,对着小池塘说了句话之后,他就睡在了池塘边,再也没有醒来。”
“所以那一方小池塘,葬下了他的一句话。”
说到这里,王相顿了顿,神色有些茫然。
“他说,我在等你。”
…………
…………
故事讲完了,云溪揉着她的小布裙,眼睛有点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哥儿,你是不是就是那几颗北极星。”云溪突然问。
“怎么啦,云溪?”
云溪盯着王相,小脸有些伤感。“可是,我在南极。”
…………
“哎呀,别说这些啊。”
“刚刚我不是说要送你件东西嘛。”
“来来来,给你。”
王相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香囊,顿时一股清雅的香味弥漫,很腼腆的递给云溪。
“好漂亮啊,相哥儿,这是你亲手做的吗?”云溪高兴了。
“呃呃,基本上是我做的。”王相更加腼腆。
“谢谢,相哥儿。”云溪对香囊爱不释手。
“嘿嘿,不用。”王相平静的看着云溪,神思恍惚,摸了摸衣袖。
半晌。
“哎,云溪,时间不早了,快些回去睡觉吧。”
“嗯,好的。”
“嗯,相哥儿,你能抱我一下吗?”云溪终于鼓起勇气,小手甩开了皱褶的布裙。眼里充满灵性,彷徨的看着王相。
树上枝丫纤细,王相翻身,一个飞跃,一阵摇晃,惊险的落在云溪旁边。
于是两个小孩,两个单薄的身影,轻轻的抱在了一起。
“相哥儿。”
“嗯。”
云溪一阵失落,“为什么,抱着就看不到你的脸。”
“因为。”
“因为,心靠得太近了。”背后的王相,衣袖起伏不定。
“你说谎!”
云溪突然挣扎脱开,眼眸通红,独自爬下树枝,不管布裙扯下一丝丝细缝,伤心的跑开了。
……
……
树上,王相盯着北极。
“我们这是在两极吗?”
“或许,不拥抱就不会颠倒吧。”
然后王相甩了甩头,一个华丽的半空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母亲!”王相冲灶屋大喊。
“你又怎么了?”屋子里面王相母亲正在刷碗,不耐的回道。
“我爱你。”王相声音一下子放大,生怕她听不到。
“这孩子,不会吃错药了吧。”放好几个盘子,王相母亲疑惑。
“哎,不管了,相儿经常干这些事情。”随后继续刷碗。
……
……
院落里,王相面前,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两人面面相对。
王相打趣:“都蹭完饭了,敢问大师何时踏归程啊。”
“我会剑。”老者平静的说。
“是吗,可我不想学舞剑了。”
“是吗,可我也不想教了。”老者笑了。
“所以?”
“所以。”
……
蓦然,王相衣袖挥舞,双手捻满木针,神色一寒。几枚木针顿时呼啸而出,刺往老者额头!
王相知道,他打不过他。
但是,老者没有动,仍然平静看着他,不为所动。
木针一刹那就刺入了老者额头,针尾没入,老者的额头浸出一滴发黑的血液。
甚至,老者神色至始至终都没变。他只是不解的看着王相。
“这是,为何?”
“因为。”
“我怕我会上瘾。”王相一顿,瞥了眼四周,悲伤的说。
老者的神色没有温度。“所以,这一切,你都在演戏?”
“所以,对不起了。”王相轻声说,然后捻起所有木针,带着尖锐的破空刺耳声,
全部向老者刺去!
瞬时,周围的景色一阵荡漾,院落里的木柴,院脚的榆树,包括上面的几个鸟窝,连同另一边王相母亲刷碗的灶屋。这一切如同画面撕裂般,破开了一道裂缝,震荡的空间即刻塌陷下来!
老者神色宁静,他的身躯就像碎木屑,化为点点星光消失了。
周围一切景象,裂成细细的碎片,漫天飞舞,不停打在王相脸上,衬托出他悲伤的神色。
…………
“所以,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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