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楼始建于天宝初年。楼主古鸿,出身不详,以说书为生,常自诩为古今往来第一说书人。
古鸿说书幽默诙谐,似真似假,所取素材上至神话,下至朝内人物事迹,层出不穷,为时人所称道。
一日,古鸿站在台上,手持惊堂木,身穿灰色长袍,满头银发盘在头上用一根木簪子束着,大声叫道:“列位看官,今日老朽为大家说一出‘无耻通天,陷害忠良’。”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国丈吴人兴素来喜爱古鸿说书,叫喊也最卖力,大声问道:“古老头,今天讲的是真事呢?还是你自个编的啊?”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古鸿放下惊堂木,用手拍了拍衣衫,轻抚银须,笑道:“我古鸿这向来只有真迹,何时出过假货!”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这事的年代么,还须好好考证一番。”
台下又响起一片笑声,古鸿拿起惊堂木,用力拍打了一下桌子,道:“各位莫管其他,只要听的过瘾便可。”
古鸿开始讲书,道:“话说上古之时,天界有一尊大仙,人称两仪仙尊。这两仪仙尊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列位道这人如何了不得?”
台下一人叫道:“咋,他莫非是玉皇大帝的亲娘舅不成?”
又有一人喊道:“亲娘舅个屁,古老头不是说过这玉皇大帝没爹没娘么,哪里来的娘舅。”众人叫喊一会,古鸿惊堂木一拍,道:“这娘舅是不可能了,不过比娘舅也不遑多让了。”
此时二楼雅座一人问道:“哦?古老头,这人究竟是谁?”此人声虽然不大,但却是清晰的传到楼内任何一个角落,随着声音响起,楼内也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古鸿望向说话之人,答非说问道:“翼国公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古今楼蓬荜生辉哪。”说罢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
吴人兴斜眼望了一眼,轻声哼道:“老不死的今天是中了什么风了,也来这里了。”
凌国公双耳一动,冲吴人兴望了一眼,随后转移视线,看向古鸿,道:“楼主客气了,还请回答在下所问。”
“要说这两仪仙尊有何了不得,那可是说来话长了。”旋即话锋一转,复问道:“你们道他如何了不得?”
“我们要知道,谁还来听你说,不要废话,赶快道来!”
“莫急,莫急。要说这两仪仙尊,那可大有来头。话说这天地初开时,有三尊圣人,上有道德天尊,下有通天教主。咱们这人间嘛,就是元始天尊了。这三人也被称为太初三尊,分掌天地人三界。”
吴人兴将花生剥了皮,扔进嘴里,边嚼边说道:“这段你都说了十万八千遍了,来点新鲜的成不。”
古鸿讪讪一笑,道:“有么,好吧!咱们入正题。”
“且说这太初三尊,经过万年相安无事。这三界也是有条不紊的发展。直到有一日,三尊照例于天外天会面,一来证道论法,二来叙旧,这三来么,相商三界之事。”
说道此处,古鸿端起桌子上的茶,轻泯一口,续道:“这三尊会晤多次,每次皆是相安无事。不料这通天教主不知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被野驴给踢了,竟然在此次会晤时,突施杀手。”说道此处,古鸿停了下来。
台下一人大声叫道:“接下来呢?这通天教主是不是让其他二人给痛打一顿,滚回老家了?”
有一人嘲讽道:“孙猴子,你脑子也被驴踢了?要是一点准备没有,他会干这事?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没脑子?”
“放你娘的屁。楚臭虫,你他娘脑子才被驴踢了。”做势欲使出随身暗器,脚上的鞋拔子。
古鸿见二人似有你死我活之态,惊堂木急拍长桌,大声道:“这楚侯爷说的是,通天教主要是没有点准备,怎么敢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呢。”
楚侯爷立即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冲着那个被称作孙猴子的人一番嘲讽。孙猴子满脸通红,怒目圆睁,起身欲要过去和楚侯爷拼命。
“猴子,坐下。”恰在此时,楼内响起话音。孙猴子对说话之人似乎颇为忌惮,听到声音后,竟站直身体,大声喊道:“领命。”随后坐下。楚侯爷也出奇的没有讽刺。
只听古鸿笑道:“今日真是奇了,连英公都来听我这糟老头子说书了。”
“近日正好闲来无事,听听古大师讲书,也好消磨时光。”
“好说,好说。英公最好日日来,那样我这古今楼肯定增色不少啊。”
“一定。大师请继续。”
古鸿点点头,抚了抚银须,继续讲道:“且说这通天教主突施杀手,道德天尊和元始天尊也是一头雾水,暗想这通天教主哪里来的勇气对二人下手呢?二人虽是好奇,可是却也不闲着,运起功法就要痛殴这通天教主一顿。二人眼前还隐隐出现通天教主被捆着手脚,不断被拳打脚踢的画面。”
古鸿续道:“正待二人出招时,道德天尊大叫一声‘不好,有毒。’这三尊万毒不侵,亘古不灭,然则道德天尊为何如此慌张呢?”
“是什么毒,连古老头你嘴里的太初三尊都这么怕?”
“莫非是传说中的奇淫合/欢散?”
“不对,不对。我看应该是上古传说中的半刻丧命散!”
“你们这群半点墨水都没有的玩意,扯什么淡,明明应该是传说中的‘难见朝阳’。”
古鸿见众人越说越离谱,咳了咳,道:“我知道大家对医药都很有研究。不过这毒,本就不是世间该有之物。”
“那是何毒?”
古鸿淡淡道:“混沌雾。”
吴人兴问道:“馄饨雾?馄饨不是吃的么?”
“无人性,你说你好歹这么大个人了,脑子里除了吃能有点别的东西不?就你这熊样,知道的说你是国丈,不知道的以为你饿死鬼转世。”
吴人兴怒声道:“哪个龟儿子骂爷爷我?”话音未落,只听吴人兴“啊”的一声惨叫,脸被一只鞋击中。
吴人兴用手将鞋甩开,破口大骂道:“龟儿子,偷袭老子,有种的出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无人性,这才几天不被打,你就上房揭瓦。”随着话音落下,一个满脸虬髯,身高八尺,浑身散发出阳刚之气的男子出现在吴人兴背后。
吴人兴猛的转过头去,看清楚来人后,大声道:“狗日的常先,老子和你拼了。”嘴上虽然叫着要和常先拼命,但却往后退了几步,与常先拉开距离。
“常先,人兴。都年过半百了,莫要再和孩子一般胡闹了。”
吴人兴哼了一声,擦了擦脸,道:“要不是大哥发话,今天非给你小子狗腿打断了。”说罢捡起鞋,冲着常先扔了过去,随后坐了下来,拉出一把凳子,指着凳子道:“不怕死的就坐这,等会听完书了,老子再收拾你。”
常先也不答话,穿好鞋,往凳子上一坐,抓起一把花生剥了起来。
吴人兴拿起酒壶,替常先斟满,随后问道:“今天吹的什么风,往日大哥可是从来不踏足这古今楼的。”
常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放到桌上,指了指酒杯,道:“先满上。”吴人兴似忘了刚才的事,拿起酒壶为常先斟满。常先又一饮而尽,而后道:“大哥家儿媳妇不是要生了么。”
“这我知道啊,日子不是快到了么。和这有啥关系?”
“没关系?关系大着呢,自从嫂子离开以后,你啥时候见过大哥从心一笑过?”
吴人兴想起往事,唉了一声,道:“这些年兄弟,我能不知道么。”
常先再饮一杯,往二楼望了一眼,道:“大哥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小睿生了个男娃,生的时候满屋子红光。大哥说这是大大的吉兆。”
“嘿,这可是大喜事啊。当浮一大白!”
“废话。大哥本来命人去你府上找你,但是你府上管家说你来这古今楼了。大哥就说来看看这让你流连忘返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
吴人兴讪讪一笑道:“你自个听听就知道我为啥喜欢来这了。”
此时古鸿正讲的吐沫横飞,天花乱坠。只听道:“这通天教主使出一招猴子偷桃,就要断了道德天尊的子孙根。元始天尊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眼看着道德天尊却也无计可施。道德天尊也只可仰天长叹道:‘想我英明一世,不料竟要晚节不保。’通天教主这招猴子偷桃苦练万年,往往出奇制胜,一击制敌。此时想到日后自己独霸三界,不由脸泛春红。大叫一声:‘受死吧!’元始天尊不忍看道德天尊蛋破人亡,闭起双目,扭过头去,双手紧紧攥住,心中叹道:‘看来我也要与道德一样了。’不料异变突生,道德天尊大声叫道:‘老夫就是人神俱亡,也要让你不得好死。’随后竟欲自爆。”
“这老头不是中毒了么,怎么还能自爆?你这摆明胡扯啊。”
古鸿惊堂木一拍,叫道:“中毒归中毒,这自爆的能力还是有的。”不待众人说话,抢先讲了起来。
“这通天教主见状,嗷叫一声,扭头就跑。道德天尊趁机对元始天尊道:‘兄弟,我不成了,这里有一颗紫金丹,你急忙吃了,返回下界去吧。’元始天尊见状,感动之极,拉起道德天尊双手,虎目含泪,柔情似水道:‘兄弟,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尽管道来,我一定替你完成。’道德天尊摇摇头,喘息道:‘我孤苦一生,不料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只望兄弟日后可杀了这通天,为我报仇。’元始天尊点点头,复问道:‘其他的没有了么?’道德天尊摇摇头,道了声别无所愿。元始天尊面带诚恳之色,情真意切,再问道:‘那你就没有遗孀,遗产之类的托付于我?’道德天尊如醍醐灌顶,恍有所悟,道:‘不是兄弟你提起,还真忘了。’说罢从袖内拿出一卷书与一副画,道:‘此书乃是我毕生修炼心得,此画是我毕生所得珍宝所藏之地,今日托付兄弟,只望有缘人习得此法,日后可将其发扬光大。’元始天尊心中叹道:‘唉,看来这遗孀是没戏了。’口中却道:‘兄弟安心去吧。我必定不负所托。’”
“二人说话之时,通天教主已然发现有诈,回来欲除掉二人。道德天尊对元始天尊道:‘兄弟快走,我与他同归于尽。’元始天尊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待到远处时,飞奔离去。此时通天教主已然来到道德天尊身前,只见光芒大盛,道德天尊当真自爆。通天教主有如受惊的野驴,转身飞奔而去。”
台下有人问道:“就这么死了?”
古鸿点点头,摊手道:“对,就这么死了。”
“那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呢?这也没两仪仙尊啥事啊!”
“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古鸿顺了顺气,道:“这通天教主被道德天尊临死前反咬一口,受伤颇为不轻。已然无力追杀元始天尊了。元始天尊也是强弩之末,虽然吃了紫金丹,但也于事无补,只得回人间闭关疗伤。且说这二尊受伤闭关,道德天尊虽然身亡,但是转世重生,一路扶摇直上,便是这两仪仙尊。”
“话说这两仪仙尊崛起之时,通天教主正在闭关,待得出关时,已然无力扼杀。不过通天教主为人阴险狡诈,无耻之极,竟想出借刀杀人的计策。列位道他如何借刀杀人?原来这厮竟买通玉皇大帝身边之人,许下重诺,合谋将玉皇大帝谋害,随后嫁祸两仪仙尊。可怜这两仪仙尊无辜蒙冤,被天界众仙唾弃追杀,通天更是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痛数两仪仙尊罪过,直言谁杀了两仪仙尊便可得他重宝。”
古鸿续道:“别看这天界之人平日里人模狗样,到关键时刻,一个个就露出本来面目,你争我抢的追杀两仪仙尊。可怜两仪仙尊虽然功法盖世,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难敌人多,最后被逼的走投无路。”
吴人兴听的入迷,见古鸿停下,急忙叫道:“别停啊,后来呢?两仪仙尊被宰了还是被抓了?”
古鸿仰天长叹,道:“可怜两仪仙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唯有逃往天地根处,投胎转世到人间来了。”随后冲着二楼处一笑,说道:“英公的小孙子快该出生了吧。说不得这两仪仙尊正好投到英公门下呢。”
沐英闻言一怔,随后爽朗一笑,道:“承大师吉言,若真如此,老夫虽死无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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