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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离不慌不忙,眼看着刀锋沾了头皮,才一矮身,从络腮胡子的腋下穿过,闪到他身后。抬起一腿,正踢在裆里。络腮胡子惨叫一声,撒手扔刀,捂着小腹缓缓跪倒在地。
“疼死俺地爷……”
四外响起一片哄笑,吴离上去补了一脚,直接踹翻,嚷道:“来几个人,抬到热乎客栈,让光头李瞧瞧。万一这孙子身子骨儿脆,吴爷爷担待不起呢!”
说完,把刚得的银子拿出三锭来,随便往半空一抛。
“哥儿几个捧场,今晚上的酒,我吴离请了!”
众人于是轰一声抢了,再出来两个,搬着络腮胡子,往热乎客栈去。吴离却捡起丢在一旁的鬼头刀,大声吆喝道:“极品寒铁打造,刚出炉的宝刀。能上东山砍虎,可下西海斩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哟……”
这一块白来的破铁,竟也卖了五十两纹银。吴离心满意足,看看日头偏西,便哼着小调儿往回走。路上去虎记铁匠铺买了把冰铲子,顺便跟铁匠师傅虎老大,抱怨了一通。
“你家这铲子也太脆了些,连招财儿那货的粑粑都干不过……小子胡说?不信一起热乎客栈门口瞧瞧……太不仗义……”
虎老大纠缠不过,无奈便宜些价钱,又送了十几颗鞋钉子,才打发了。
吴离出了虎记铁匠铺,又到百草堂里,找包掌柜取份子钱。
“上月总共寄卖了二百五十枚下品避寒丹,合二百五十两银子。刨去一成抽头儿,还剩二百二十五两……”
话没说完,却被包掌柜拦住。
“慢着慢着,先听咱说一句。狐狸崽子,不是包大叔矫情,你家光头老李也太糊弄事儿了。那避寒丹虽然是下品,可也不能往里头掺泥吧?还他娘的裹在正中间,他当是撒尿牛丸儿呢?这可是采冰老客儿们的命根子,偷工减料,俩不顶正经的一个!人家北边儿冻死了怎么整?缺不缺德?”
吴离皱了皱眉,怪道:“不会吧?光头李炼的药比一般的精纯许多,下品足能当中品用。团的太小卖相不好,所以才混了东西进去……老包,你闲出屁了,掰丹药玩儿?难不成也想‘薄利多销’?哼,少跟吴爷爷这儿耍心眼,惹急了在你门口摆摊儿……”
包掌柜赶紧摆手道:“得得得,咱放的全是屁,全是屁!快拿钱滚蛋,包大叔头疼。”
吴离却不着急,眯着眼睛往包掌柜身后的药笼子扫看。
“老包,莫非你店里的丹药,个个儿都是肚里有货?那吴爷爷可得好好瞻仰瞻仰……”
包掌柜大惊失色,急忙又加了二十五两银子。
“狐狸崽子,你真是咱爷爷,包大叔服了,慢走不送!”
吴离哪里肯善罢甘休,恰巧有人进来买药,他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凑热闹。包掌柜实在没法,只能偷偷再塞五十两,前后出了三百两,总算送别了瘟神。
今天真是小小发了一笔,吴离只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有人见他得意洋洋的,就问道:“狐狸崽子,咋恁地高兴?可是上了你玉爱姐姐的床了?”
吴离便呸了一口,并不理睬。想着刚在百草堂耽误了半天,倒没空儿去霜花店了。好在银子没长翅膀,先放在鸨儿手里一夜无妨,明日早早收回来就行了。再说万一碰上被小妹吴离瞧见,又纠缠没完
于是在十字路左转,进了西街。走到热乎客栈门口时,却被对面饿来饭馆的老板,六瘸子喊住。
“过来过来……瞧你美的,都冒了鼻涕泡儿了。乾坤袋儿里,装了多少银子?跟六哥说说,下午碰上几个棒槌?”
吴离笑嘻嘻道:“六哥真是身残眼尖,连小弟路遇高人,得传神功这等秘密都能窥破……”
六瘸子上去给了吴离一个脑嘣儿,骂道:“又埋汰你六哥!上次练得那个什么《九阴寒冰爪》,到底如何了?怎地没有下文呢?六哥的棺材本儿可见了底儿了,要是再没戏,就跟张小脸儿讨两个乾坤袋儿吧,先补了亏空要紧!”
吴离揉着额头,苦笑道:“你那些钱不过是顶了光头李的帐,等小弟把偷藏的秘笈卖出去就结了。唉,都他娘的练了第七本儿了,还是老样子,放两个屁就没了。”
六瘸子想了想,又道:“八成是屁股太大,所以存不住真气。等六哥给你弄个塞子,保准儿就成了!”
吴离撇着嘴道:“听着像个馊主意,不过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也行。六哥先忙着,小弟告辞了。”
六瘸子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件事情,叫道:“铁条阿三回来了,说不定哪天找你寻仇,提防着点儿!”
吴离摆摆手,毫不在乎,迈步进了热乎客栈。一抬头,却见前堂之中,李大道正给那个络腮胡子灌汤药,嘴里还叨咕着:“一滴别剩,小心断子绝孙。”
络腮胡子苦着脸,哪敢怠慢,抢过碗来一口气喝个底儿朝天,完了还伸出大舌头,里里外外舔了三遍。吴离咽了口唾沫,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赞道:“果然英雄!喝药都比平常人威武霸气!”
又指着李大道,笑说:“好汉哥哥,那《五雷天罡刀》就是这光头李兽医卖给小弟的,小弟不辨真假,实在无意害人。冤有头,债有主……”
络腮胡子不等吴离说完,一把抓住李大道衣领,骂道:“老子就说他个小屁崽子,哪来的弯弯绕子,原是你个老货背后指使!苍天有眼,今日非撕了……你他娘的还是个兽……”
络腮胡子话音未落,就觉眼前一花,随即翻身栽倒,人事不省。李大道抻了抻衣襟,然后往络腮胡子怀里掏了半天,总算得了两块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咂着嘴道:“不到三两,刚够药钱的。也罢,医者仁心,诊费就免了,不必客气!”
说完,一边去铜盆里洗了手,一边拿眼瞟着吴离。
“赚了几个银子?老朽晚上的酒……”
“还有脸要钱?”吴离呸了一口,反问道:“你老敢再懒点儿么?早上的什么阴阳风,墨都没吹干就‘传’给吴爷爷了?另外这满脸毛是咋回事儿?为何说咱们的秘笈害人?”
李大道嘿嘿一笑,说道:“当初作《五雷天罡刀》时,多少做了些改动,后来想起不妥,你小子已经给卖了。不过这人身上的病症,并非老朽之错。他本是金根兑骨,却硬练火属秘笈,岂不是自己找死?幸亏只在招式上用了功,眼下气血淤积,两副药吃去,包管好了。”
“迷心散也算是药?那吴爷爷还是冰封大侠呢!”
吴离十分不屑,拖着络腮胡子去西屋。李大道跟在后头,帮忙抬脚,嘴里不住唠叨着:“老朽可是为你着想,这货一看便是粗鲁莽夫,若再暴起伤人,如何得了?你整天东跑西颠的,哪里能防范周全?他既中了迷心散,你只别忘了带引子,就万无一失了。”
“并非只说他一个!凡到客栈来的,你老见人就出招儿,咱家又不是黑店……”
老少二人把络腮胡子扔到炕上,吴离随手摸了摸自己腰间藏的丹药。
“人心险恶,你知哪个是土匪强盗?反正不是毒药,有备总无患嘛!”
李大道不以为然,又追着吴离出来。
“谁也没你老‘险恶’!罢了,方才遇上麻烦,散了些钱请酒,剩下委实不多。十两够买二斤的,暂且将就了吧。”
吴离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李大道却皱起眉头,不满道:“二斤哪里能够?你个小狐狸崽子,又卡老朽的脖子!”
吴离不由奇道:“你老何曾真心惦记过喝酒?是谁盯着林二嫂子的大胸脯子,酒葫芦掉了都没发觉,白白浪费了一斤多……”
“你怎知……”李大道老脸微红,“莫非招财儿跟你说了啥?”
“这等破事儿还用人说?”吴离哼了一声,“听林二嫂子骂你那几句话,分明是埋怨你有贼心没贼胆儿……”
“老朽行的是欲擒故纵之法……你才多大,懂得个屁?”
“小子的确无知,那还不是你老人家忙着调戏良家妇女,疏于管教?每日里除了看看口诀练得怎样,别的可曾问过?”
李大道不由语塞,想想十几年来,自己和张无疆,只是传授了连山、归藏二法,其他便由着吴离吴弃自生自灭了。这也并非有意,到底从未生养过孩子,又哪里懂得何为谆谆教诲?
吴离见他默不作声,心知失言。无奈叹了口气,又添了二十两。
“小离最是孝顺!”
李大道收了银子,马上眉开眼笑。转身从墙上摘了酒葫芦,便要走时,却见吴离叉着腰,横在门口。
“差点儿又喝了你个老急色的洗脚水!银子不能白拿,从明儿起,须废了卖一本给一本的规矩,但有秘笈,立马给吴爷爷奉上!”
李大道翻着眼睛寻思了一阵,摇头道:“老朽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你小子休想半道截留,自己偷着鼓捣!”
吴离给说中心事,忙岔开道:“那给吴爷爷说说满脸毛,什么是金根兑骨,怎么就根骨平常了?”
“根骨之说,乃是糊弄傻子的,你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作甚?”李大道不耐烦,左突右冲,到底闯将出去,嘴里还嚷着:“老朽尿急,老朽去也!”
吴离虽气,不敢往隔壁酒铺里追。林二嫂子的禁令,谁敢违抗?正烦躁间,迎面走来一人,竟是先前买了《阴阳朔风掌》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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