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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伟华还未到半山村之前,新河乡就有干部给他透露了“消息”。说乡党委书记陈雄兵的儿子被蔡伟华打了一顿,但陈雄兵对这个姓蔡的小子似乎还没有“意见”。
这个姓蔡的娃娃是什么来头?
“王书记,您好!”
蔡伟华也是满面笑容,双手握住王扬的手,很是恭谨。
不管怎么说,王扬五十几岁了,年纪比蔡伟华还大,该守的礼节,一定要守,这些面上的东西,要是忽略了,会被人诟病。
我国可是礼仪之邦。
“呵呵,蔡干部,你好你好……小许,回来了?”
和蔡伟华客气了几句,王扬这才转向许问兰,自然而然的叫着“小许”,压根就不曾将许问兰当成自己的搭档,完全将她看作小字辈。
许问兰心里自然不悦,却也不好发作,勉强一笑,说道:“是的,王书记,我回来了。”
“嗯,回来了就好,这些人在这里闹了不少时候,吵着要见你……现在大家先回去,有什么话坐下来谈,总是能搞清楚的。”
王扬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这话大有毛病。
武小勇等人在这里闹了不少时候,你这个村支部书记,一把手,干什么去了?你躲在村部内喝茶聊天吧!
什么事非得等许问兰和蔡伟华这两个“毛头小年轻”回来处理?
很明显就是要给许问兰蔡伟华点颜色看看。
这样的“斗争手法”相当粗糙,县一级机关几乎是不可能看到的,但在乡镇村,却十分常见,瞧王扬这理所当然的模样就能明白。
我就这么干了,你要怎么的吧?
王扬五十几岁,还在村里上班,这辈子早就绝了更进一步的指望,“土皇帝”作风十足,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闲言赘语,又扯不掉他王扬一根寒毛,更咬不下一块肉来。
爱谁谁!
王扬在半山村威望极高,就这么一声吩咐,围观的人群便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不敢再围坐一团看热闹。
王姓姓却是半山村最大的姓。王扬不但是村里的一把手,还是王姓的“大族长”,谁敢跟他对着干?
王家的后生子,可不是吃素的。
不可否认,在偏僻的农村,宗族势力始终是一股难以忽视的巨大力量。
连一直在抚尸嚎哭的母子三人,都收了声音,抬起头来望向王扬。
趴在尸体上大哭的那个女子,约莫三十岁出头,长相中等,倒是长了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并未因为痛哭而失却神采,光闪闪的甚是勾人。这妇人身材也不错,胸部鼓鼓囊囊的,颇为壮观,看上去,并无多少悲戚之色。
来村部“嚎哭”,本来就作戏的成份居多。
或许在家里已经悲痛过了吧。
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十余岁左右,倒真是伤心痛哭。
一阵凉风吹来,撩起武大勇妻子的外衣,露出里面一抹鲜艳的红颜色。
“都跟我来……蔡干部,请!”
王扬威严地吆喝了一嗓子,随即对蔡伟华笑脸相向,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对蔡伟华这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如此客气,多半是瞧在“乡干”的面子上,王扬怎么说,也混了一辈子官场。
蔡伟华微笑点头,说道:“谢谢王书记。王书记请!许主任请!”
礼让许问兰在前。
王扬的双眉,微微蹙了一下,又极快地舒展开来。
这个姓蔡的小子刚来,就与许丫头“好上了”?没这么快吧!
且要看看你这小娃娃有甚的本事。
当下一群人簇拥着王扬,许问兰,蔡伟华进入院内,留下一干披麻戴孝的“苦主”在外边面面相觑,武大勇的妻子便望向武小勇,等他拿主意。
家族里这么多人,也就武小勇见过“大世面”。
武小勇咬着牙,说道:“小丽,带着小孩跟我进去,我就不信执政党的天下,还不讲理了……就算是王书记,也得讲理!”
小丽就是武大勇的妻子。
村干们来到会议室,还是老式的布置,主席台一排椅子,下面很多排椅子。
“来来,蔡干部,随便坐随便坐……哎呀,乡下地方,就是这么个条件,可比不了大机关,蔡干部将就一下,呵呵……”
王扬一迭声说道,笑哈哈的,丝毫也没有受到“死人”的影响。
“王书记太客气了,我这回主要是来学习的,了解一下半山村今后经济发展的主要方向,可能要在村里住一段时间了,多多麻烦王书记和同志们。”
“哈哈,蔡干部能够来我们这小地方搞调研,那是我们的光荣。感谢乡委对我们半山村的关心……蔡干部放心,我们一定配合好你的工作,有什么指示,只管说,我们尽力配合。”
“指示可不敢当。”
蔡伟华又谦虚了几句,彬彬有礼,俨然老于世故的行家里手。
许问兰插话说道:“王书记,外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扬便很是不解地说道:“咦,小许,这事你还不清楚?这不是你们妇联那边,计育办的工作吗?”
许问兰便闷了一下。
计育办什么时候就成妇联那边的了,似乎与王扬这位支部书记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开展正常工作的时候,事事都需要你王大书记点头,也不见对计育办特别例外!
现在出了问题,倒是撇的干净。
许问兰强压怒火,说道:“王书记,你知道的,我这两天请了假。”
“哈哈,也对。不过,小许啊,这突发事件,可不分时间地点的。我们对下面的工作,还是要多多了解,多加督促,不然就要犯官僚主义错误了,大家说是不是?”
村干们自然纷纷点头,随声附和。
许问兰胸中怒火升腾,只是急于搞明白事情原委,也便只好对王扬的“皮里阳秋”视而不见,耐下性子点头称是。
见许问兰不“跳”了,王扬这才满意,简单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死者叫武大勇,今年三十三岁,半山村五组人。去年因为他妹妹在他家里躲计划生育,受到乡政府计育办的处罚,当时罚了款,还被行政拘留了五天。武大勇平日为人老实,却是个犟脾气,认死理,觉得乡政府对他的处理不公平,既然拘留了五天,那就不该罚款,罚了款,就不该拘留。
很多农村人不懂法,心里头坚守着一些所谓的“古训”——罚了不打,打了不罚!
乡政府对他又打又罚,武大勇坚决不服。
而且他家庭条件,也比较困难,当时并没有交齐那么多罚款,有两百元罚款打的是欠条。
这也是基层行政的“一绝”——罚款可以打欠条的。
当时在广大并不富裕的农村,流行打白条。政府收购公粮可以打白条,发放补贴款可以打白条,自然罚款也允许打白条了。
唯一的区别在于,政府给你打的白条,那是真的白条,你磨破嘴皮子都未必能够兑现;但你给政府打的白条,就等于是真金白银,一定要兑现的。
武大勇就不想兑现。
结果前几天,计育办的人跑到半山村,一家伙把武大勇抓了起来,又给拘留了,非得让他马上交齐两百元罚款,不然不放人。
武大勇犯了犟,无论如何都不肯交钱,和计育办的人大吵大闹,计育办的人又岂是好相与的?你不交罚款还敢吵闹,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以后别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武大勇给狠狠教训了一顿,最终还是他家里凑齐了两百元罚款,才被放出去。
武大勇实在想不通,一回到家,就喝了农药。
于是便闹出偌大风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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