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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区的夜幕有如天鹅绒一样深厚,信号弹的光却照得周围亮如白昼。大个子王蒙抬头仰望节节攀高的信号弹,咬牙切齿。
“都是你这贱货!”他伸出蒲扇一般的巨掌,打在身边被捆绑结实的女兵脸上。
美丽的戴思琪那颗小脑袋猛地甩到一边,头痛欲裂,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她倔强的直起腰板,俏脸火辣辣的,但她不敢出声。街道上还横七竖八躺着队友的尸体,除了自己,其他人全部遇难。杀死队友的不是行尸,而是眼前的五个幸存者。由于队长判断失误,小分队落入伏击者提前设好的陷阱。
“你看什么看!”王蒙的第二记耳光使戴思琪又一阵眩晕,嘴里咸咸的,流出了比唾液粘稠的血,下颚骨噶嘣了一声,一阵疼,牙齿似乎也松动,戴思琪想忍住,但还是轻轻地痛哼出来。
“你还看!我让你看!让你看!”王蒙愤怒地抬起腿,踢戴思琪的肚子……“别打了!把大兵们的装备都拔下来带走,信号弹肯定会招来尸群,我们必须在它们出现前撤退,别浪费时间。”队长高文昌身先士卒,从士兵尸体上扯下依旧紧握的微冲。
狂躁的王蒙停下来,啐了一口吐沫,看到戴思琪那明艳的瓜子脸红肿起来,自己的掌痕清晰可辩,她张着嘴艰难地干呕着,咳嗽着,贪婪地呼吸,嘴唇扭曲,脸上的肌肉也由于疼痛而弹跳,她的身子佝偻,腿蜷缩在胸前,抽搐不止。王蒙使劲地咽了口唾沫,身体有些发热。
“突突突!”一连串的枪声让王蒙瞬间清醒过来,新入队的小个子吴可不小心按下扳机,微冲的后坐力将他推倒在地。王蒙三两步跑过去,飞起一脚踢在吴可的肚子上,将刚刚起身一半的吴可又踢倒在地。王蒙夺过他手中的微冲,枪口塞到嘴中,顶在他的牙齿上。
“小子,你要是再出状况,老子活剥了你!”王蒙放下狠话,将枪支丢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高文昌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的继续收缴战利品。余下两名队员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吴可捂着肚子,伸手抓住枪杆,用底座支撑着地面借力站起,抹了抹嘴角,神情复杂的看着王蒙离去的背影,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传送到角落里的姚黎,借着大楼的阴影隐藏行迹,他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显然这是个并不团结的幸存者小队,队长不作为,手下或是张狂、或是胆怯、或是隔岸观火,像这样的队伍,迟早会出事。
没过多久,街头出现三两头行尸,不多会儿,行尸越来越多,放眼望去人头攒动。高文昌骂了一声晦气,战利品只收缴一半,“别管这些东西,我们快走,回基地。”眼角瞥见自己的队员打算开枪射击,连忙出言小声阻止,“不要开枪,那会引来更多的行尸。”
见幸存者小队在高文昌的带领下有序撤退,姚黎低音自语,“看来没什么便宜可捡。”
正当他打算传送时,一辆中型装甲车闯入视野,从撤退方向相反的路口开出来。车前灯闪烁了几下,狙击手掀开天窗,瞄准幸存者。一个声音通过喇叭威胁道:“我命令你们立即放开人质,否则……”
王蒙一手拉住绑着戴思琪的绳索,另只手提起微冲。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按动扳机,长串火舌倾吐而出。未经过射击训练的王蒙,枪法准确度明显不高,子弹甚至连车边都没有擦到。
高文昌暗骂一声莽夫,大喊着发布命令,“进写字楼!”随后开枪扫射,掩护队员撤退。在与狙击手持枪对射中,两人的枪法显然相差甚远,狙击手的子弹打中高文昌的大腿。但他只是紧了一下眉头,拖着受伤的腿躲入临近的写字楼大厅。姚黎眼尖,看到他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显然他也觉醒了异能。
两帮人的纠缠,耽误了撤退的最佳时机,被尸群拉近距离。装甲车停滞那么几秒钟后,倒退着原路返回。尸群一分为二,大部分留下来将写字楼团团围住,余下的继续追赶装甲车。枪声唤醒休眠中的行尸,越来越的行尸从附近的大楼中走上街头,霎时间,死寂的街道变得人声鼎沸。
姚黎打算继续尾随幸存者,直觉告诉他,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该死的灾区最缺少的就是‘有趣的事’,他不愿错过,否则生存的压力会将任何有理智的人逼疯。身体再次进入漩涡,穿过苍白的、没有方向概念的虫洞,出现在街道的至高点——一座形似墓碑的公寓楼顶。
五个幸存者被困在写字楼内,性格暴躁的王蒙又将戴思琪毒打一通。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没有人会去理会什么‘怜香惜玉’,况且一身军装的戴思琪并不能获得众人的同情,反倒觉得王蒙的行为大快人心。
戴思琪感到五脏六腑都翻涌了起来,她知道除了胃液和口水,其实不会吐出什么来,可身体的反应是不能抵抗的,吐的时候,牵动了下颚骨的伤痛,冷汗一下子就从额头涌了出来。想到了死,自己会被这样打死么?有这个可能!
求生的欲望能够瞬间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原本刚毅的戴思琪卷曲着身体,任由王蒙拳打脚踢。心里想着:等他打累了,也许就会放过自己。
瘦弱的吴可良心未泯,第一个出言阻止,“打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去楼下打行尸啊。”
王蒙听出吴可话中的讥讽,停下毒打,瞪了他一眼,举起拳头晃了晃,“小子,想要英雄救美?先问过老子的拳头答不答应?”铁拳硬生生洞穿旁边水泥墙,吴可吓得缩了缩脖子。
高文昌的声音不冷不热,他有意曲解吴可的意思,“王蒙,小可说得没错,现在不要浪费体力。等到脱困以后,这个女兵随你处置。”
王蒙双手环抱,挑衅的看了吴可一眼,后者侧过头,假装没有看到,前者冷笑的哼哼着,“真是个窝囊废。”随后哼着小曲,将俘虏扛在肩头,似乎她已经成为自己的私人物品。沦为阶下囚的戴思琪一声不吭,被动接受自己的悲惨命运。五人沿着消防通道继续向上。
十五分钟过后,几头聪明的行尸用废墟中巨大的石块,砸开了写字楼的玻璃门。饥饿的行尸迅速涌入大厅,循着幸存者残留的气味追进消防通道。
幸存者中,最快的已经爬上二十层,最慢的也到达十七层,垫底的幸存者正巧看了一眼楼下,与涌入长廊的行尸,那双米黄色的小眼睛不期而遇,两者同时兴奋起来,鼓足力气向上攀爬。其他人也发现行尸,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儿。
吴可最后到达楼顶,却发现通往天台的铁门被反锁,一名队员正用铁丝在钥匙孔中鼓弄。王蒙不怀好意的看他一眼,吴可心道不妙,可还不等他反应,王蒙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随手丢到楼下。写字楼的安全通道成‘口’字形,行尸们眼见活人掉了下来,身体纷纷探出安全围栏,想要把他接住。
面对高文昌愠怒的目光,王蒙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说道:“这种情况,总得有人牺牲。”
高文昌眼中的杀意稍纵即逝,吴可牺牲拖延了时间,擅长开锁的幸存者终于将门打开。姚黎也终于等到众人出现,透过复合弓的瞄准镜,他发现队伍少了一人。
余下四人合力将铁门封死,两分钟后,铁门响起密集的敲门声。天台不大,两分钟的时间,足够幸存者将这里反复检查十多次,可是他们还是没有找到逃生的路。绝望之下,一人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人望着对面的大楼来回踱步;高文昌用粉笔在地上反复计算着什么;王蒙则举着微冲瞄准铁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敲门的声音不见减小。即使铁门足够结实,可行尸的耐力几人心知肚明,如果不能逃离天台,困死在这里只是迟早的事情。
“突…!突…!”两阵枪击声过后,两个幸存者倒在血泊中,王蒙随后将枪口对准高文昌。
高文昌毫不惧怕,但他的愤怒显而易见,双拳越攥越紧,眼睛冷冷的看着王蒙,愤恨地质问道:“王蒙,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王蒙只是笑了笑,他放下枪,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回答说:“文昌,咱们朋友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么?我只是做了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我们都清楚,行尸不会坚持太久,一旦他们倦了就会离开。所以我们要有充足的粮食等在这里,很显然,杀了这两个碍事的家伙,我们平分食物,能够活得更久。你说不是么?”
高文昌以尽可能和善的语气说道:“你说的对,不过我有更好的主意。”
王蒙来了兴趣,他凑近高文昌问道:“哦?是什么主意?”
“就是杀了你,我一个人独占所有的食物!”高文昌突然发难,举起微冲向王蒙狂射。
王蒙双臂交叉护住脑袋,子弹打在手臂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同时王蒙使出驴打滚,躲到了凸起的水泥墙后面。
王蒙坐在墙角喘着粗气,口中大声笑道:“哈!文昌,这才是真正的你吧?你个真小人!”等到枪声停了下来,他举枪冲了出来,一边射击一边靠近高文昌。
高文昌对待射过来的子弹不躲不避,任由它们贯穿自己的身体,伤口迅速愈合,除了蜂窝般的衣裤,完全看不出半点损伤。王蒙见他已经换完弹匣,再次找到掩体躲起来。
这次高文昌没有再浪费子弹,叫嚣道:“王蒙,你有种就给我出来!三番四次的给我找麻烦,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嫉妒我,因为我处处比你强!即使是觉醒的异能,我也比你强!”
高文昌的激将法成功激怒了性格冲动的王蒙,后者失去理智的冲了出来,他双臂并拢护住要害,像一只发狂的疯牛,完全不顾子弹对自己的伤害,拼命撞向发小。
高文昌被撞在正面,好像被一只疯牛迎面撞击,他高高的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折腾起无声的灰尘。当他再次爬起的时候,凹陷的胸腔已经恢复原状。高文昌吐了一口血痰,口中发出低沉的讥讽,“呵呵,看到了没有?你杀不死我,但我却能杀死你,你注定不如我,一辈子都是,所以小芳选择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幸存者并没有死透,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趁着两人内乱,爬到铁门前,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搀扶着铁门站了起来,并用讽刺的语气高声叫骂,“你们两个混蛋!今天都要死在这里,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铁门被打开,行尸瞬间涌上天台,开门者第一个被尸群淹没。
高文昌与王蒙正在近身肉搏,像是小孩子打架。对于队友的垂死报复行为始料未及。当看到大批行尸时,瞬间吓得脸色苍白。行尸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它们踩着沉重的脚步,呼啸着将生者团团围住。
王蒙的拳头如同铁锤般,轻易的敲碎几头行尸的脑袋,但行尸的数量太多,他挥拳的速度明显不如行尸聚集的速度快。没过多久,密密麻麻的行尸将他举了起来,无从发力的王蒙在半空中徒劳的挥舞着拳头。一头行尸咬断了他的后颈,王蒙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喊,喊声渐渐被淹没,最终了无声息。
高文昌的情况比王蒙凄惨许多,微冲的子弹还没有打光,行尸就将他扑倒在地,复生的能力让他承受着加倍的痛苦。行尸生撕了他的腹肌,肌肉还未新生,另一头行尸就迫不及待的扯下粉色的嫩肉。高文昌的复生能力并不是无限的,但还未等异能达到极限,他就被反反复复的剧痛折磨昏厥。行尸撤出他的肠子,分到食物的行尸,如同朝圣者般将血淋淋的肉块高高举起,接着又塞入口中。
十分钟后,尸群享用完一顿丰盛的大餐,潮水一般褪去。姚黎传送到天台的屠宰场,四具不完整的新鲜尸体,还有十几具腐烂的尸骸。地上满是血色的脚印,高文昌倒在血泊之中,很难想象那么大滩的血,出自同一个人。
姚黎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随后他扮演起了拾荒者的角色,拾起地上的几把微冲与弹夹,又从行尸身上挖出脑垂体,获得晶石。做完这一切后,姚黎觉得自己遗忘了些什么?这才发现,天台上除了行尸外,只有四个人的尸体,而女兵并不在其中。行尸不会把骨头也吃下,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女兵趁乱藏了起来。好奇之下,姚黎开始打量天台,三米高的烟囱格外可疑。
姚黎爬上烟囱的铁梯,顺着管道望了下去。绑着双腕的绳索,将女兵吊在一根凸起的钢筋上,这使得她并没有掉下去,被还在工作的风扇搅成肉泥。女兵用充满乞求的目光,看着井口突然出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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