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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克曼宁坐在沙地上,望着远处正在做着礼拜的一男一女。
直到与辛同行之前,莱克曼宁都没有见识过真正虔诚的至高神信徒。那个贝安方商队随队的牧师是一个不那么重视宗教戒律的人,他几乎不做礼拜,更遑论其他的戒律。在军队里,也没有严格的宗教戒律,恰汗奥卢也不是一个很虔诚的教徒。
但辛不一样,她每天都按时做礼拜,哪怕是刮风下雨也无法阻挡。在她的影响下,恰汗奥卢都不得不进行礼拜,以表示自己也是至高神的虔信者。
莱克曼宁并不反感宗教,他认为这不过是一种精神慰藉,正如他以前做随军铁匠时,每天总要摸摸铁块才能入睡。而那些军官士兵们甚至还会来找他打一些祈祷用的物品或护身符。之于他自己,则是会偶尔摸摸那柄匕首,获得一点平静。
但他并不喜欢辛这种类似于强迫的仪式化的行为。宗教在于心里的虔信而非外露的仪式,哪怕这种仪式是虔信的表达。这句话是那个随队牧师告诉莱克曼宁的,莱克曼宁也很赞同这种观点。
这个牧师最终倒在了贝安方边境上。一支来自沙匪的箭射中了他。莱克曼宁记得他在马上摇晃了两下,嘴里吐出几个词后,就栽在了马下。
莱克曼宁抓起一把沙子,放在双手之间揉动着。当他起身扔掉沙子时,远处的虔信者们也做完礼拜,起身向他走来。
从那个村子里出来已经十天,除了吃饭睡觉和礼拜,他们就一直在赶路,在辛的坚持下,他们也不在任何一个村镇停留,顶多就是去补充食物,却从不过夜。莱克曼宁猜测是这位虔信者嫌弃马厩太肮脏,毕竟他们并没有带多少钱,但恰汗奥卢不这么看。有一天晚上他靠近莱克曼宁,低声说:“她是萨达辛派的。”
莱克曼宁并不熟悉这些至高神的教派名称,恰汗奥卢也说不清楚这个教派的起源和教义,他只是说这个教派很不好,人也很稀少,在帝国内部被斥为异端。
但这些与他们无关。所谓的修行之路,就是要将这个叫做辛的女人带到一个叫恩米亚的沙漠绿洲,那里有一个他们的据点,然后莱克曼宁和恰汗奥卢就能领取一笔赏钱。
在昨天他们已经和路人打听过,再往前走十里地就是塔拉兹堡垒,过了堡垒向南再走五里路就是恩米亚绿洲。
午后,他们看到了塔拉兹堡垒的城墙。
“我们应该进去休息一下。食物不够了。”莱克曼宁对辛说。辛面露不满的神色:“我不想去。”莱克曼宁看了看布包里的食物,不容置疑:“如果我们不进去补充,这种天气我恐怕我们走不到三里路就会倒在地上。”
辛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我不惧怕死在通往圣地的路上。”
“但我惧怕。”莱克曼宁宣布:“你可以不和我们进入那座堡垒,但我们需要进去里面补充食物。”
辛还想抗议,但肚子发出的一阵叫唤让她放弃了抵抗。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没有吃过东西了。
如同莱克曼宁所安排的,辛留在了塔拉兹堡垒之外,只有莱克曼宁和恰汗奥卢进入了塔拉兹堡垒。
在进入堡垒前,恰汗奥卢望着远处的辛,小声向莱克曼宁提议:“我们应该举报异端。”
莱克曼宁否定了他的提议:“我可不想从此变为被人追杀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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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堡垒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商路补给点,所以当莱克曼宁和恰汗奥卢出现在塔拉兹堡垒的补给室时,值守的军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风尘仆仆的旅人是来做什么的。当他们俩说明来意后,军官表示这种事情他做不了主,必须请示他的上级。过了一会儿,一个留着漂亮的虬须的军官出现在他门面前,他自我介绍道:“我是塔拉兹堡垒的执行守卫队长,穆萨法?萨辛。”在二人介绍过自己后,萨辛问:“你们还有一个同伴在外面,为什么不进来?”
“她是个乡下女人,她害怕堡垒。”莱克曼宁解释道。这个解释莱克曼宁觉得自己都无法接受,但萨辛并不在意:“你们除了买食物,没有其他的要求么?比如借宿。至高神的仆人的军队从不拒绝帮助贝安方的子民和旅人。”
“多谢您的盛意,我们只是购买食物,再过几里路我们就抵达目的地了。”莱克曼宁恭敬地回答道。萨辛微笑着示意军需官给他们置办需要的食物,并表示不需要收取金钱。当莱克曼宁接过一袋食物和三袋水时,萨辛冷不丁地问道:“你是外国人?”
“我来自远方,曾经效力于你们的军队。”莱克曼宁回答。萨辛满意地笑:“愿至高神恩赐给你幸运和武功,昔日的同袍。”
莱克曼宁和恰汗奥卢又向这个年轻的军官行了礼,退出了军需室朝着堡垒外走去。望着这两人一高一矮的背影,萨辛对军需官道:“派出斥候跟着他们,命令骑兵小队准备,今晚我们有出戏要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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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正当空,白光如炽,把路照得通亮。
莱克曼宁和恰汗奥卢走在辛的身后,听着两边树丛中的虫声阵阵。恰汗奥卢有点兴奋地说:“小时候我很喜欢这种夜路。我的姐姐会带着我一起去抓虫子。”莱克曼宁微笑拍着他的肩膀,同时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弯刀。
他不信任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踏入绿洲时,她就如吃了药一般的兴奋,加快了步伐。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到那个“圣地”里去。这些举动让莱克曼宁想到了一个故事,一个小孩子把一队军人引入丛林里,被敌人伏击全军覆灭的故事。
很快他们便抵达了绿洲的中央,一堆乱石间,似乎有点点的灯光露出。一个白衣老人站在门前,笑盈盈地迎接着他们。辛看到他,立刻行了跪拜礼。等她行完站了起来,忽然指着恰汗奥卢道:“他是个异端。”
莱克曼宁冷汗“嗖”的一下浸满全身。他来不及多想,抓起恰汗奥卢的手就往后跑。与此同时他抽出弯刀,劈向几个从两边草丛里冒出来的白衣教徒。
他听到身后的老头在大声地呼喊着什么,眼睛的余光扫到恰汗奥卢捡起一柄短枪刺向来袭的白衣武士们。很快,他们二人便突破了袭击他们的人组成防线,向黑暗的沙漠跑去。
这时莱克曼宁听到了身后强弩上弦的声响。他惊恐地想对恰汗奥卢喊趴下,却发现已经来不及:数支弩箭如流星一般向他们飞驰而来,一支弩箭正中了恰汗奥卢的后背。这个年轻人如一个麻袋一般重重地到在地上。
趁着弓弩上弦的间隙,莱克曼宁上前扶起恰汗奥卢,把他拖到路边的树丛里。这个热情活泼的小伙子现在的脸如白纸,强烈的剧痛撕扯着他的脸,鲜血不断地从口中喷出。他艰难地看着莱克曼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递给莱克曼宁:“给……我姐……姐……”说完,他头无力的垂向一边,死了。
这时莱克曼宁听到了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十几匹战马从他的身边飞快地掠过,朝着刚才那个白衣老者所在的地方冲去。在这些战马身后,伴随着步兵急促的脚步声。
莱克曼宁仿佛听到了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吼声,这个吼声来自于白天与他对话的那个叫做萨辛的军官:“杀掉这些异端!一个人头值十个银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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