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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以山多路险著称于大陆。这个地形特点让它躲过了好多次灭国的危险,但也让试图穿越罗德的人们叫苦不迭。乌萨便是其中之一。在确认摆脱了邦克的追兵后,弗兰带着乌萨来到了先前藏匿货物的地点,取出货物,然后沿着山道向赛弗村挺进。弗兰并不选择那些好走的山路,而是专门挑人迹罕至,甚至连动物都不见几个的偏僻山道。
为了补偿乌萨,也为了排遣寂寞,在路上弗兰陆陆续续地告诉了乌萨关于他的故事,以及为什么会被邦克追杀。
按照弗兰的说法,他是在罗德共和国的一个城邦萨奈出生的,他的父亲在罗德军队服役,后来战死,按照城邦的法律,士兵的遗子可以由军队代为抚养。所以将弗兰送到军队后,他的母亲便改嫁了,当弗兰长到十岁时,和其他的罗德孩子一起接受了军事训练,因为他的头脑灵活,十二岁时被编入萨奈步兵的精锐—侦察营做了一名见习士兵,后来转为正式军人吗,参与了十余场战役。在他二十八岁时因为酗酒打架被剥夺军籍,成为了一个自由佣兵。之后的很多年间,他在罗德和贝安方靠着护卫和诈骗过着日子,也认识了不少人。一年前,他因为骗了托特的侍卫长邦克一笔钱而被追杀。很不幸地,他被邦克抓到了。为了免于被折磨而死,弗兰答应了邦克要他潜伏在一个重要的护送商队,向追踪者随时报告商队位置的任务。也正是这次任务让弗兰认识了乌萨。
而这一次再见弗兰,邦克之所以没有立刻杀掉他,也是因为这次任务他完成得足够好。弗兰明白邦克的恩惠不会一而再地给予,所以他想到了用稀有的香水从托特处弄一笔钱再献给邦克,以此来买命。这招暂时见效,至少没有让邦克当场干掉他。
然而邦克不在城里杀他不代表不会在城外干掉他。所以出城后,弗兰稍稍休息了一会,便赶在追兵来临之前进入了群山之间,找到了货物,并沿着山道走向塞弗村。
在和弗兰一起“为了安全”爬山时,幻想如何说服塞弗村长提图和他为代表的塞弗村长者议会,组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护卫队成了乌萨除听弗兰的故事外,驱赶无聊的最重要的乐趣。
相比邻近的已经逐步在完成王国化的村落,塞弗村还是保留了罗德共和国古老的“长者议会”制度,即由村长以下,每五户选出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组成议会,由他们定夺整个村落的发展方向,以及决断一些村落中的疑难事情。
在这个体制下,坚持的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村长只是一个协调人和发令者,他并不具备独裁专断的权力。被赛弗村老村长所唾弃的“王国化”,就是要赋予王国的最高领袖这种“独裁专断”,不受元老议会影响的权力。
但乌萨觉得他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才能让塞弗村长和议会相信他没有取代他们的野心,他仅仅只是为了让塞弗村的年轻人们有个更好的盼头。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没有一个议会会放任一支由外人控制的武力,尤其是现在处在防御都要自己解决的塞弗村。所以应该如何向这些家伙表达自己的忠心,成了乌萨考虑最多的问题。是上缴全部所得,还是分批出去护卫,甚至是在弗兰的帮助下建造起营垒,以此为基地去抢劫来往的外国商船,这些想法在乌萨的脑海中相互缠绕,又逐一清除。
翻过无数座山岭,磨破了两双早就备好的爬山鞋后,乌萨终于见到了塞弗村模糊的影子。这时他也决定了采用全数金额上缴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当乌萨怀着这样的决心和弗兰踏入塞弗村口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少了一个要说服的人:塞弗村的村民们全都站在渡口前,渡口上飘扬着黑色的旗帜,上面画着一具骷髅,渡口前,是一艘装满稻草的小船。一个人身着黑衣,躺在船上。
这些仪式告诉乌萨是一次葬礼。主持葬礼的人却不是应该主持的老村长,乌萨见状打了一个寒颤,他说不清楚这个寒颤是兴奋还是遗憾,也许兴奋的因素更多。在渡口,现在几个人正在松开绑在船上的缆绳,这说明葬礼已经接近结束。
一个站在村口放哨的村民认出了乌萨。这个拥有者一头棕色短发的健壮的年轻人全然不顾正在举行一场葬礼,而是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乌萨记得他叫昆图斯,姓提里乌斯,是村里排名第二的长老的孙子。
昆图斯一上来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差点把乌萨勒得不能呼吸。平复了一会,乌萨询问是不是老村长去世了,在得到了昆图斯肯定的答复后,乌萨迅速和弗兰交换了眼神,快步地走上前去,为这个讨厌他的村长送行。乌萨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
见到乌萨的到来,年轻人们都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他们早就对老村长固步自封感到不满,而对教授他们武艺的乌萨充满了敬仰,在这些人里乌萨还察觉到了几个女孩羞涩却热烈的眼神;而老人们则对这个离开了快一年的人抱有一种复杂的态度:有一些老人赞同他的做法,另一些则不。
“乌萨。你的箭法好,就由你来送老村长一程。”刚刚颂完安息咒的村里第一长老看到乌萨到来,命令道。乌萨点点头,拿起弓箭,点上火。他抬头看了一眼黑色的骷髅旗,确定了风向,又看着已经渐渐离远的小船,心里大概地估算了一下距离。他缓缓地拉开弓,在小船即将淡出他视野时,把箭射了出去。
燃烧的火箭准确地击中了船上的稻草,火焰瞬间覆盖了小船,身后的人群里,发出了几声轻呼。乌萨甚至能感觉到伴随着轻呼的是几个长老怒气冲冲的表情。但他现在顾不上在乎这些,在他的眼中,那团火焰里似乎跃出了老村长那张怒气冲冲地脸,他在盯着乌萨,仿佛在说:“你不会成功。”
举办完葬礼后,众人各自回到家里。乌萨和弗兰则被长老们请到了村中间的议事厅。很明显,长老们愿意听取他的意见,毕竟乌萨是年轻人们的英雄,由他组建的护卫队更是成为了村里的主要财源。这样的人享有话语权,而弗兰则是跟着乌萨进来的。几个长老对它的出现也没有什么意见,这让乌萨有点惊奇。
“弗兰,你居然还回来了。”排名第一的长老的开场白让乌萨更是惊讶,他望着一脸坦然的弗兰,着实有种受骗的感觉。
这个老东西果然还是有东西瞒着我。乌萨恨恨地想着。他听见了弗兰不疾不徐的声音:“是的,我回来了,马尼乌长老。”
“你离开这里已经快二十年了,现在回来干什么?”马尼乌长老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本来我只是陪伴我的同伴乌萨,协助他组建卫队,顺便为我妻子的故乡做一些事情,”弗兰用一种骄傲又怨恨的眼光扫视在座的长老们:“现在既然提图死了,我改变了主意,我是来竞选你们的村长的。”
长老们惊讶了。乌萨也呆了。他望着一脸严肃的弗兰,确定这个老家伙不是烧糊涂了或者是在开玩笑。但弗兰的表情确实在告诉他,他不是开玩笑。马尼乌长老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弗兰,许久,他略带嘲讽地说:“你有什么资格来竞选村长?”
弗兰没有答话。他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马尼乌的脸上:“提图没有孩子,没有家族,他只是依靠着自己是塞弗村人,还有年轻时对塞弗村的帮助当上了村长,我为什么不能?”
“你能做什么贡献?”一个长老带着嘲弄的语气问道。弗兰甚至没有看他,便从怀里掏出了钱袋,扔在桌上。钱袋撞击木制桌面的声音沉闷又清脆,响在了在座每个人的心里。
马尼乌长老望着金币,沉吟了一下。他转过头,对乌萨说:“按照我们的规矩,你不是罗德人,现在只好请你离开。”
乌萨看看他,又看看一脸自信的弗兰,起身行了个礼,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阳光很好,空气也适宜。但年轻人们的热情还是让乌萨感到有点酷热。他们围着乌萨,向他描述着自己过去一年的生活以及询问乌萨这接近一年的生活。乌萨把自己的经历略作删减,讲给了这帮年轻人,年轻人们发出赞叹的声音,很明显,乌萨的经历把他在年轻人中的地位有提高了一截。
待到炊烟升起时,议事厅的门也开了。乌萨看到弗兰的脸上写着得意,那几个长老的脸上也画有满意。他知道弗兰成功了,也知道弗兰践行了在和乌萨一起翻山越岭时,对他说的那句话:
“无论是选举还是议会,利益才是他们最初与最终的立足点。”
这一夜乌萨睡得很好,他又做了关于孤狼的梦,但在梦中,孤狼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群落,虽然这个群落里都是熊,但却比那遥不可及的狼群更让孤狼有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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