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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之危远去,嘉文终于放下心来,整个人看上去顿时有种改头换面、容光焕发的之感。
正说着,木屋里突然响起一阵咕咕声,却是饥肠辘辘,肚子在向主人提出抗议。交谈半晌,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二人粒米未尽,腹中早已空空。适才谈兴正浓,并不觉得如何饥饿;直到耳边响起咕咕声,饥饿才像潮水一样涌来。
两人相视一笑,凯撒开口说道:“难得皇子殿下光临寒舍,不如由我做东,一起去见识见识诺克萨斯的特色菜肴。”
嘉文显得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凯撒看出他的担心,便道:“殿下可是在担心那些影子刺客?”
嘉文苦笑:“不敢欺瞒先生,影子刺客监视甚严,只怕多有不便。”
“无妨,”凯撒笑道:“在皇帝陛下下令之前,没人能把殿下怎么样。影子刺客,说白了也不过是帝王家奴而已,在两国交战之前,他们奈何不了殿下,不必迟疑。”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两人说笑着走出木屋,一路远去。
战争的气氛日益浓厚,但这丝毫不能影响到街市上的热闹。作为诺克萨斯帝国的首都,泰安城显得格外繁华,即使放眼整个大陆,这里也数得上名号。
青石板铺成的大道上,行人稠密,车水马龙,往来商贩络绎不绝。道路两旁,是数不清的店铺,卖绸缎的,卖首饰的,卖书画,卖古董的……鳞次栉比。生活开销、日常百货,只要你想买,就没有买不到的。层层叠叠的店铺顺着道路延伸,令人生出眼花缭乱之感。
店铺之外,还有那些卖糖人、卖炊饼、卖蔬果的小贩,吆喝声各有特色,热闹非凡。
凯撒说要请客,出门之后,却不往饭馆酒楼里走,只是低着头,顺着街巷小道,一路疾行。
几次路过酒楼,都视而不见,就仿佛忘了曾经说过“请客”二字。
嘉文不明所以,更不好多说,只能强忍饥饿,跟在身后。
又路过一处三层酒楼,饭菜香气传来,极为诱人,想来厨子手艺不俗。
被这香气一勾,嘉文饥饿更甚,难以忍受。
凯撒却仍然视而不见,一扭头,拐进一条更狭窄的小巷。
饥饿煎熬之际,嘉文突然想道:“莫不是凯撒先生囊中羞涩,吃不起酒楼,所以刻意往这狭小巷子里走?”
仔细琢磨,越想越觉得有理。
一路上路过这么多酒楼,总有一家厨子手艺不俗的,凯撒却毫不理会,专门往那狭窄潮湿的小巷子里钻……肯定是囊中羞涩,想要找那地处偏僻、价格低廉的小铺子。
这样一想,嘉文便开口说道:“若是先生手头不太方便,这顿饭不如我来请。”
凯撒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说得一愣,仔细琢磨了半晌,才明白其中深意,顿时哭笑不得,解释道:“殿下出身高贵,却不了解这市井之中的规律。想要吃到地地道道的诺克萨斯菜肴,大街两旁那些酒楼可不行,非得到这小巷子里来不可。”说着,往拐角处一指,笑道:“殿下不要心急,这就到了。”
拐过弯,一处小小的铺子出现在眼前。
嘉文一见,顿时皱起眉头。
这铺子不仅小,而且显得很凌乱。想来已经经营许多年了,铺子里的木桌显得很陈旧,轻轻一碰,“吱呀”摇晃。桌旁没有椅子,而是很随意的摆放着那种最便宜的条凳。可以看得出来,条凳坐了很多年,凳面油漆早已被磨掉,露出底下黑黝黝发亮的木质。
如果光是陈旧也就罢了,铺子里还很脏,坑洼不平的地面上隐约残留着酸臭的积水。桌子表面,油腻极为明显,在阳光下显得很污浊。
难道要在这个脏乱的小铺子里吃饭?
凯撒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环境,一脸庆幸,冲着嘉文说道:“幸好不是饭点,人不多……”
顾及到请客者的面子,嘉文强迫自己不去看桌子上的油腻,在条凳上拣个干净地方坐下。
二人坐定,凯撒大声喊道:“瘸子,老规矩,酸梅奶油浓汤、大盘酱牛肉,两份。”
“来吶,”一个胡子拉碴的瘸子端着盘子,晃晃悠悠从里屋走出,笑道:“今儿个怎么来的这么早?”
“哎呀,别提了,”凯撒答道:“错过了饭点,饿了一整天,别说这些没用的,快点上菜。”
瘸子笑骂着把盘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一盘黑乎乎很没有卖相的牛肉,一盘奶白色的汤,汤中隐约可见几粒深红色的梅子。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酱牛肉和酸梅奶油浓汤了。
凯撒也不客气,拿起自己那份,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嘉文却有些犹豫,在这个脏乱的铺子里,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无奈饥肠辘辘,还是强忍着稍稍吃点,垫垫肚子,等回到驿馆,再另外弄点吃食。
一口下去,嘉文立刻睁大了眼睛,口中传来的美味让他不敢相信,在这肮脏的小铺子里,居然藏着这种好东西。
黑乎乎的酱牛肉确实没有卖相,但是吃到口中,却有一种浓郁的肉香。牙齿咬下,牛肉带着微微弹性,咸鲜的酱汁从肉缝间隙中挤出,滋味相当美妙。
那份酸梅奶油浓汤也很美味了。一口喝下,热腾腾的浓汤顺喉而下,口腔里充满了浓郁的奶香味。间或夹杂着一两颗酸梅,香甜中带着微微的酸意,几乎要让人把舌头也吞下去。
在美味面前,什么脏乱差都是浮云。嘉文再也顾不得计较铺子里的环境,效仿凯撒,一顿狼吞虎咽。
胡吃海塞、狼吞虎咽之后,条凳上躺着两个肚皮溜圆的汉子。
凯撒带着促狭的笑意,打趣道:“怎么样,不难吃吧?”
嘉文老脸一红,道:“没想到这种小铺子里,居然藏着美味佳肴,不错,确实不错。”他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德玛西亚皇子,吃得是宫廷御厨精心烹饪的山珍海味,能让他说出“不错”二字,已然难得。
瘸子老板正巧收拾盘子,一瘸一拐从桌旁走过,听了这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道:“小店这是祖传的手艺,光这腌制牛肉的酱汁,就要用十三种调味料配制,牛肉要在沸腾的酱汁里熬得透了,才能上桌。不是瘸子夸口,整个诺克萨斯帝国,我这的酱牛肉是最正宗的。”脸上带着骄傲而自豪的神情。
吃饱喝足,二人又侃了半晌消食,这才一一惜别。
……
诺克萨斯现任皇帝,野心勃勃的达克威尔五世,此刻正坐在那张象征着整个帝国最高权力的椅子上,批阅奏折。他的面容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那双阴翳的眼睛令人记忆深刻。
达克威尔五世揉揉太阳穴,从那张被无数人觊觎的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
这几天,大街小巷遍布流言,说是德玛西亚帝国的现任皇帝——光盾三世,身染重病,自恐命不久矣,决定废长立幼,册封二儿子嘉武为储君,继承皇位。
消息传出,诸国纷纷观望。诺克萨斯作为德玛西亚的老邻居,自然不能轻视。
按照大陆惯例,为了保证一国最高权力的平稳过渡,保证江山社稷的稳定,通常皇位都会传给嫡长子。只有在嫡长子意外夭折,或者犯下叛国谋逆这类重罪时,才会考虑其他儿子。
这是从古至今各国君王心照不宣的规则,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也不例外。
但是,眼前情况却又不同。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互送质子,两个国家的嫡长子都不在国内。达克威尔五世正当壮年,暂时还不用考虑册立储君,光盾三世却等不及了,他年事已高,不得不为帝国的传承做好准备。既然大儿子不在身边,那么二儿子嘉武就成为储君的唯一人选。
这似乎是一个机会。
眼光独到的达克威尔五世陛下非常敏锐的从中看到了分裂世仇德玛西亚的希望。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泰隆。”
幽暗里,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悄然出现。他静静的站在柱子旁边,仿佛和整个大殿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恰好有人叫出他的名字,你一定不会察觉到,在大殿的角落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就是凶名赫赫的杀手,诺克萨斯君王手中最可怕的利刃,刀锋之影——泰隆。
传说大陆上只有三个人的刀最致命,英勇善战的康提尔将军,大名鼎鼎的女英雄不祥之刃——卡特琳娜,以及黑暗中让人恐惧的存在,刀锋之影——泰隆。
达克威尔五世轻声说道:“把这个消息泄露给嘉文,记住,要天衣无缝、不留痕迹。”
大殿角落里,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悄然消失,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去的,就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宏伟的宫殿里再次恢复寂静,达克威尔五世坐回那把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椅子上,继续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偶尔,他会停下来思索一会儿,宫殿的阴影垂下,笼罩在达克威尔五世身上。唯一笼罩不住的,是那双燃烧着勃勃野心和欲望的阴翳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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