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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为了防止阶级敌人搞破坏，地富反坏右分子都被统一集中到大队部，由民兵管制起来。梦茹一个人陪着娘静静地坐在炕上，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她听了特别难受。往年这个时间本该是她串门的时间，可她懒得一点也不爱动弹。
第二天一早，娟子和几个好姐妹来问好了：“昨晚，不是约好一起玩吗？”
“家里有好多事需要忙活，所以??????”。
“也是，家里这么多事也够你一个人忙活的。好了，现在不忙，咱们一起到公社看秧歌比赛去？”
“你们先去吧，等俺爹回来后，我去找你们。”
娟子知道梦茹不放心把娘一个人留在家里：“哦，那你快点，我们等你。”
娟子她们刚走，林默涵就回来了。梦茹急忙从锅里把饺子端出来：“快吃吧，都黏到一块去了。”
林默涵洗了把脸：“你俩都吃过了？”
“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也没等您。”
“等什么，别看你娘吃不多少，可饭急着呢。”
“他们没难为您吧？”
林默涵摇摇头，咽下饺子：“没有，该睡觉睡觉，该溜达溜达，只要不出大院就行。”
“吃完饭，还要去扫大街吗？”
林默涵摇摇头：“初二晚上扫。你出去玩吧，我在家陪着你娘就行了。”
“我不出去了，有点困，想睡会觉。”
“嗨，大过年的，睡什么觉？去吧、去吧，出去玩吧。”
梦茹不言语，回自己房间躺到床上，用被蒙上头。
临近中午，娟子又来了，她一头扎进梦茹的房间，掀开被子说：“怎么？病了？”
梦茹躺着不动，只摇了摇头。
“没病躺着干什么？让我们空等一个上午。”说着，娟子就来托梦茹：“快起来，你这个大懒蛋。”
梦茹“哎呀”一声，就势起来：“烦人。”
“好啊，你敢说我烦人？“娟子顺势又把梦茹按在床上，两只手在梦如腋窝里挠了起来。
梦茹不怎么言笑，只说了句：“别闹了。”
娟子缩回手：“你这是怎么了？真没意思。”
梦茹想哭，可还是忍住了：“没怎么？就是不想到人多的地方去。”
“为什么？怕碰上李卫东，还是怕别人议论？嗨??????这有什么？咱别理他们就是了。”
“我??????”。梦茹想告诉娟子，自己被李卫东强暴了，可话没等出口，又淹了回去。唉，告诉了又能怎么样？无非又多一个上火的伙伴。梦如知道出了这种事，谁都帮不了自己，也没地方说理，更不敢去上告。这事一旦张扬出去，后果除了自取其辱外，恐怕还会牵连到自己的两任父母。说不定以后批斗父亲时，自己也会脖子上挂着两只破鞋一块被带走。
“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李卫东又欺负你了？”
“没??????没有。”
“没有才怪。唉，遇上这样的赖皮，也真够倒霉的，这家伙软硬不吃，还真拿他没办法。要不，我以后搬来和你一块住吧，他总不能当着我的面欺负你吧？”
“不成，俺娘起夜太频，我来回起来，你没法睡觉。”
“不是还有你爹吗？”
“可甭提了，白天上工，晚上不是巡夜，就是上学习班。好不容易能在家睡几遭，就像死??????，用棒子都敲不起来。”
“正好我和你做伴，又能帮帮你。”
“不行，不行。要是三天两日，你甭说，我也会叫你。可这日子长着呢，我不会拖累你。我把门插牢，准备把菜刀，他要是敢进来，我就用刀劈他。”
“嗯，白天倒没什么，就怕晚上，你可千万小心点。”
梦茹口没道：哼，这畜生哪管什么白天黑夜，自己明明就是被他光天化日之下糟蹋的。
送了年，大家都忙着走亲访友，梦茹没别的亲戚，只有本村的一个姑姑。姑姑本来对梦茹挺好，可自从听说梦茹和哥嫂划清界线后，心里就不大爱待见梦茹，背地里骂她没有良心、白眼狼。梦茹也看出姑姑一家人不大爱搭理自己，所以，没到吃中饭的时候，说声要回家照顾母亲，就离开了。
为了响应党的号召，村党支部决定正月初七提前开工，具体任务是把村东头大片平整的的土地改造成梯田。林默涵头年就听到这个消息，为此他还偷偷找过副书记张继红，说：这样搞，不大科学。破坏了营养层不说，灌溉起来也不大方便，此举纯属劳民伤财。
张继红把林默涵的意思在党委会上提过，当时引起过不小的反响：“他这是对党不满，想挖社会主义墙角??????”。
“阶级敌人心不死，应该和他斗争到底。”
“对、对，我们应该擦脸眼睛，千万上阶级敌人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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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初六就提前在那片地的最西头，把临时指挥部搭建好了，紧邻着指挥部东边还用土高高地垫起一个主席台，主席台的前脸扎满了翠绿松枝，正上方一溜小红旗下端端正正地挂着“学大寨战斗指挥部”几个字。
初七这天，特别热闹，全村男女老少都聚集到了主席台前。锣鼓声、鞭炮声响成一片，各色彩旗迎风招展，秧歌队和样板戏遥想呼应，整个场地形成了人的海洋，火的海洋。
动员大会一开始，先把本村几个“坏分子”押到台上，总指挥张继红首先针对林默涵的反动言论作了重点批判。随后，各个生产小队的队长都依次上台发了言，表了决心。
各小队都把社员分成了两拨，男的推车，女的铲土。说到铲土可不容易，表层的土冻得崩崩硬，镐头下去，一刨一个白窝，手臂、虎口被震得麻酥酥的痛，进展异常缓慢。各个小队都搬来了玉米秸进行烘烤，一时整个山上怒烟四起。但效果仍然不是很好，梦茹提议可以用炸药炸，这样既省下了用镐劳力，出的土也会多些。
“队里没有钱，到哪里搞炸药去？”
“我和娟子姐会炒，硫磺家家都有，就是硝不大好弄。”
胜利说：“俺舅是打石头的，这事交给我去办。”
队长李向前有些顾虑：“这是要不要请示一下张总指挥？”
娟子说：“嗨，这事请示什么？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吗。”说着，催促着胜利：“快去快回，我和梦茹先回去准备准备，你搞到硝后直接送到生产队的饲养院去，我们在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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