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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放打开门,发现并非只有一个人,而是五个,他们和葛放一样都是乾元宗的新晋弟子。这五个人正贴着墙壁蹑手蹑脚的往亡羊的居所去,见葛放推开门,连忙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禁声的动作,而其中一个挠了挠后脑勺,仰头做哈哈大笑的样子,葛放登时明白他是在模仿亡羊,他们几人也和自己一样经不住亡羊凄厉笑声的摧残,八成是想对亡羊略施惩戒。少年人的顽笑而已,葛放微笑不语,做出请的姿势。
五人悄然推开亡羊的房门,迅速突入,就听见一阵“砰砰”的闷响,亡羊便嗷叫了起来。相比与凄厉的笑声,亡羊的嗷叫更是匪夷不似人声,而一只在房梁上逡巡的野猫倒是仿佛听懂了什么,绿色的眼睛中露出了极为渴望的光芒。
“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嗷!我娘说人多欺负人少,嗷……”
“你个死光头,吓死我们了,让不让人睡!”
“嗷……”
亡羊的声音穿破夜幕,其中悲惨不足为人道也。只是后来几天乾元宗的弟子提起此事都私下议论,现在已经是仲夏时候,还有野猫萌动春情,这修仙的地方果然是非同凡响。
葛放不忍卒听,正要回去,转身时候忽见不远处站立着一个娉婷少女,少女肤色略显苍白,眉目清淡,顾盼间有一种柔弱之情,也是新晋弟子。两人目光相接,葛放向少女拱手施了一礼,少女微笑以对。
第二天,晨钟荡开时候,所有新晋弟子都被召集到了无涯道场。这无涯道场是乾元宗为新晋弟子授业传道的地方,每三月开一次,由宗门内筑基期的修士主持。无涯道场四面竹林,中间设有百十来个石质蒲团,葛放来的早些,便选了个考前的位置盘膝坐下。
新晋弟子到齐,约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昨日的黑瘦中年人陆展从竹林中走来,撩起宽大的道袍,在居首的蒲团上坐了下来。陆展其人原本不善言辞,又是头一次为新晋弟子,面对下面弟子灼灼目光,一时之间原本腹中酝酿好的万千道法都忘到爪哇国去了,只道:“老夫陆展,今次的由老夫来讲道,你等有何疑问,皆可向老夫提出。”
“弟子想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学习仙术?可以腾云驾雾?”亡羊满眼兴奋,似乎忘了昨夜的事。当然,亡羊的问题,也正是新晋弟子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仙路高远,如老夫这般特尚未窥门径,岂敢称自身术法为仙术?我辈修士修的是道,故成术法为道术。道是自身的求索、是对天地自然的感悟,术为运用,而你所说腾云驾雾称之为登云术,到了筑基期方可修习。”
“筑基期?”
“练气九层之后便是筑基期,修行勤谨者六七年的光阴便能达到筑基期。自然,天资出众又有大毅力者,三年便可。”
“这么长时间。”亡羊脸上的兴奋消失了一些,“那有我们现在可以学习的道术么?”
“练气一二层初感灵气,须稳扎稳打,等练气三层后丹田中灵力有所积蓄,就可修习风刃术。”陆展伸开手掌,掌心里出现了一股微小的白色旋风,白色旋风急速飞转,发出一道风刃,风刃中逐渐扩大到了一丈长短,扫过竹林,直斩断了十六棵碗口粗的竹子,“这便是大成后的风刃术。”
“我的娘!”亡羊抱住胳膊抖了一下,神色惊恐,像是觉得风刃斩到了自己。
“厉害,我要是当时学会了这个道术,绝对也会让林道清付出一些代价。”葛放眼中炙热,对修仙之路第一次表现出了强烈的渴望。
“弟子想知道风刃术能否奈何如陶兰师姐那样境界的人?”葛放想到林道清不如陶兰的修为,若此术能奈何陶兰,那么对付林道清也自不在话下,故而有此一问。
“陶兰师侄已经是练气九层的境界,筑基指日可待,此术自然奈何不得她。”陆展打量起了葛放,看葛放虽然眼波清澈,但细察则可见其中包涵了一股很深的愤恨,“你和陶兰师侄有过节?”
“弟子承蒙陶兰师姐救下性命,大恩尚未报答,更不敢说什么过节。弟子大伯被恶徒所杀,那恶徒只比陶兰师姐境界略逊一筹,弟子有心为大伯讨回公道,又不知那贼人相差多少,才斗胆一问。”葛放也不敢隐瞒。
“原来如此。”陆展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我乾元宗倒也不忌讳惩奸除恶之举,不过你不可被仇恨所蒙蔽,失了本心。另外,你所说恶徒既然与陶兰师侄相差无几,也不是你现在能够奈何的了得,须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弟子谨记教诲。”
这一场讲道持续到上中午时候才结束,但所有的人都还意犹未尽,陆展为他们打开了一道门,这道中门的景致让他们敬仰,让他们渴望,让他们的心中浮起了一个梦。陆展离开了很久后,他们还围在被风刃术斩断的竹子旁,回想陆展轻描淡写的华丽一斩。
“哎呦,这跟刀切出来的一样平滑。”亡羊把手放在断竹的切口上摸了摸,又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忽然眼中涌出狂热之情,哈哈大笑起来,“就算不能腾云驾雾,先学会了风刃术,也蛮像是神仙的。”
“别再笑了。”葛放被亡羊的笑声骇的头皮发麻。
“那怎么能行,我怎么能忍住,我娘说苦笑都不用忍,哈哈!”亡羊的笑声又拔高了一度。
“我是怕你引起公愤,你看你身后?”
“怎么?”亡羊回头一看,发觉好十几个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似要将他吃掉一样,登时回想起昨晚的事,心头一凛,慌忙抬手捂嘴止住笑声。
“赶快走!”葛放拉起亡羊就走。
两人转了几个弯,进了竹林,亡羊停下道:“葛放师弟,你说我笑怎么了,我觉得没什么不对,想到了好事难道不能笑?这些人连我笑也管得着,难道他们是我娘不成,我看他们可没有我娘那么和蔼可亲?”
“亡羊你说的对,想到了好事就该笑,想笑就笑吧。”葛放觉得亡羊虽然说话颠三倒四的,但也别有风趣,又想到赵铁匠跟他说过“人这一辈子都是苦的,若不能说笑,就更苦了”,原来还想劝亡羊几句,却收住了口,一时神色黯然,“你这样爱说爱笑,我赵大伯估计也会喜欢。”
“这才对,不过你应该叫我亡羊师兄。”
“原来这位就是亡羊师兄。”一个少女的声音出现在了葛放出口之前,“那这位师兄呢?我们昨晚还曾见过,只是当时未及请教。”
“在下葛放!”
“昨晚见过,晚上还见面?我娘说少男少女晚上见面肯定有隐情,是要生出小娃娃的,不能打扰。”亡羊看看葛放,又看看少女,脸上闪过狡黠一抹,伸手挠起后脑勺道:“你们有隐情,不行,我要走了。”说罢,便飞也似的跑了开来。
少女的脸上早已经晕起来一抹微红,她跺着脚,道:“这亡羊师兄,他怎么胡说。”
“亡羊最爱胡说,姑娘不必介怀。”葛放脸上满是尴尬,“师妹芳名?”
“小女子孟清婉。”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这两句诗是男女情爱之诗,葛放话一出口,已知自己失言,连忙改口,“孟师妹怎么也来这里了?”
孟清婉埋下螓首,一手撵着衣角,轻声开口道:“我父亲本来喜欢竹子,在家中载了不少。按咱们乾元宗的规矩不到练气六层不能踏出宗门,但要修炼到练气六层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就想来这里选几株合适大少的竹子移植到居所前,寄托对父亲的思念。”
“我来帮孟师妹挖竹子吧?”
“不用麻烦师兄,我只是先随便的看看,再说当下也没有工具。”
“那我先告辞了。”
两人间的气氛本来有些尴尬,葛放巴不得离开,只是回到居所之后修炼《大虚经》时,心中不能专注,总是闪过孟清婉的娇羞姿态,不知为什么又有些后悔自己离开的早了。不一时,竟恍然的走出屋外,看向了昨晚孟清婉出现的地方。
这时,亡羊从自己的居所里摸着后脑勺走了出来,见葛放在门外呆立,便转到葛放身后,拍了一下葛放的肩膀,道:“葛放师弟,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葛放的神色有些恍惚,“你有什么事么?”
亡羊先是哀声叹气,一会儿又紧缩眉头,并且来回的在葛放身旁绕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良久之后,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拍着自己的脑袋,郑重语气道:“葛放师弟,你说娃娃是怎么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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