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转换」
「1」
茶礼思在电话里说，很欢快地说，终结性考试结束了。我淡淡一笑：“噢？数学考了多少？”
“数学60吧，化学30——满分100，其他几科成绩还没出来呢。”
真差劲啊！我在心里嘟哝。
“如果由我来写那种程度的卷子，想不满分都难啊！”
“你厉害呐！”她依旧是笑声阵阵，却没有过多言语。我也觉得没话可讲，反正明天她就从省城回来了，各自早点休息吧。
“那么，962——”我说出了我们约定的暗号的前半部分，可惜她那边太吵，“什么？
再说一遍。”她的声音还是脆生生的。
“962——”我捂紧了听筒。
我真不知道那帮女生有什么兴奋的，可以把环境（宿舍）弄得像菜市场一样喧闹。茶礼思的文化课成绩，相对于我们班最差的学生而言，还要差他个100来分吧，但是她现在时美术生，所以这点分数在那边还凑合。一想到那么多人拿着不到卷子分值一半的分数还可以欢天喜地，彼时的我是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464！”她总算是听到了，回应了我。但是这次我却没听到。
“962464，962464！”她重复了两次，完整的两次。我眼里终于有了笑意，我听到了。
“嗯……那个，关于我妹那件事，”我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不得不讲，“你啊……
别放在心上呐，或许是我顾虑太多……”
“唉，到底有什么关系哦！”她轻叹。语调满是无可奈何。
我刚想连带着解释一点，电话那边已经没声音了。我的电话卡没费了。
4毛钱一分钟的校园卡？我去你妹的，比手机打市话都贵，真坑爹！
我挂了电话，匆匆向寝室走去，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2」
次日，白天。两节物理课连排。
看着“万有引力”、“开普勒三定律”等等字样，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乏味，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开始间歇性地思想开小差，把课本往后翻，去找有趣的内容。找到一段话，读起来很有味道——是开普勒的墓志铭。
“我曾测量天空，现在测量幽冥。
“肉体安于故土，灵魂飞向天空。”
这该是怎样的意境啊，或许我不能很好地体会它、解读它，但是我分明感受到，他是在做自己热爱的工作，鞠躬尽瘁，至死不懈。这是一种奉献。那么，我又该将自己奉献给何事何物呢？我想，我真的适合读理科？
我记得，我更喜欢文科。那么为何现在我坐在这里？所谓的最好的班？一系列强加给我的，我都照单全收，长久以来不问自己理由。如果再这样下去，厌学情绪与日滋长，我会崩溃的。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前几天还好好的啊，每天照常上课、休息、锻炼，偶尔偷看动漫……今天的我是怎么了？自己也说不清楚。
上完一节物理课，我跑去电话亭打给老妈。我不想读理科了，文科也不想。我想争取多一点的自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么我去学美术可好？我知道美术生很辛苦。什么？这个年龄段哪个学生不辛苦？如果不想学好，辛苦都是外界强加的，是表面的，是假象。自己内心没有学习的**，何来辛苦？没有可比性，就不要比了！我并不是觉得美术生比理科生学得轻松，心已经很累了。有多少才华横溢——算了吧，小有才气的好苗子——背弃了天赋或理想，仅是为了生存？
彼时的我，泪水已经决堤了。电话那头老妈也稍有犹豫，只是催我回去上课，什么事都等上午放学了再说。我不要，刚才本应是我最后一次在那个班里上课。如果不能满足我的初衷，那就让我转学吧。
转去哪儿呢？
我思忖了一下，西台县实在没什么好的容身之所。我还是去茶礼思的学校吧。这一决定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我自身已经厌倦了当前这种学习模式；二是想创造条件，可以多陪陪茶礼思。我远没有自己预想得那般伟大。我是在正经地逃避，消极地生活。
挂了电话，我回到教室，已是课间。下节是班主任清檬姐的课。我收拾好心情，擦干眼泪，和清檬姐在走廊上谈了一会儿，忍不住眼泪又迸出来了。清檬姐好言安慰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晃，又上课了，我不想打班主任的脸，乖乖回到位子上，心不在焉地混了45分钟。
中午，舅舅和舅妈来了，我们出去谈谈，也请班主任一道。地点是在西台晨风中广场旁边的茶楼。名字叫“粤西晨风中茶楼”。
茶楼的环境相对安静，一定程度上平静了我的心情。但是，看着满桌可口的美食，我却依然动不了筷子，压抑，实在太难受了。
我想……
我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有些偏离轨道了——过火？咳，索性就这样吧！反正我也忍了足够久。那么我该何去何从？我想，不如先请个长假，去外面历练一番——更何况问我极有可能永远不再回来。
漫长的对话开始。
「3」
这场对话里，班主任始终保持笑容，握着我的手，给我鼓励。唉，我能遇到清檬姐这样的班主任也是三生有幸了。清檬姐说，孩子有想法也是好的。说出来，大家一起看看可行性。这年头，有想法的孩子很少了，他很有个性……我记不清我们究竟谈论了什么。我只注意到时间：12点半——1点——1点40分当我们结束谈话时，已过两点。好吧，茶礼思到站了，我错过了接风的机会。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给我20天。20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究竟该做些什么。剩下的工夫，我们回校收拾了些衣物。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些礼物也塞进包里，是前段时间几个同学出国参加机器人竞赛，我托他们带的。回去吧，回去。
舅舅开车的速度是出了名的快。曾经在深夜用9分钟的时间从西台县中心开到古榕镇，大概15公里的路程。他是体验过时速180公里的男人——当然，这也是他年轻时的事情。送我到万象桥，前面在施工，车不能过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就当放松一下。我苦笑，我也想啊。下了车，我步行回家，任路边尘土飞扬。
回家路上，我打给茶礼思，聊了一会儿。
这天她的语气有些异样。或者说是，太过平淡了。
“我感觉现在我的话好苍白无力。”我说。
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快到家了，我远远看到门口栽的两株金**，被剪得光秃秃的。
她说话了，我的心一紧，手机掉在地上，磕坏了壳。
“分手吧。”她又是这么淡淡地说。
淡淡地进入我的视野，淡淡地变成我生命里的一部分，然后淡淡地退出。
只留下我，背影显得太深。
(https://www.biquya.cc/id29886/1637920.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