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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在我的大学四年学习中。不光是我,就算是我的导师杨教授只怕也很难理解将一个盗梦者困在梦中。如果真的可以将一个人困在梦里面而令这个人醒不来,那么不就有了另一种杀人的手段?而且我可以说,这样的手段以现在侦查技术是无法侦破的。据我所知,几乎所有的警察都将盗梦当做无稽之谈,虽然X大的杨教授已经开设了这门课。不过,对讲机里面的声音具有不容说服的力量,我几乎毫不怀疑得认为,他的盗梦技术远远超过我,乃至我的导师杨教授的认知范围。
杜峰几乎是在听完这个声音的第一时间叫了起来:“别听他的。我去找章墨借两万块。”
我手里拿着对讲机并未按住通话键,杜峰的声音,对讲机的另一头听不见。墨镜男生怕我动摇,并掌为刀,斩在杜峰脖颈,杜峰就这样成了一摊烂泥晕死过去,就像日本动漫里面被小学生用麻醉针射的中年猥琐大叔一样东倒西歪,直到找到了可以坐的椅子。
“程先生,考虑得怎么样?”
“假如我不配合呢?”
对讲机那头的声音笑了两声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房间里面的那位。他叫张侠,前皇家飞虎队成员,前武警教官,三届东南亚搏击大赛冠军。他杀一个人,善后工作一定能做得很好。就算有人查到,也没人能抓到。”
张侠对我点头致意,算是打了一个招呼,又似一种警告与威胁。老者这么说的目的,难道是说如果我不答应就要杀了我吗?
我暗想,以张侠的身手,怎么会给对讲机那头的那位老人卖命?从老者的介绍来看,张侠是绝对不可能在跟踪我的时候被我发现,虽然我对自己的洞察力颇有自信。如此看来,他是故意让我发现,让我知道有这样一个他跟在我后面,要是一个轻举妄动,随时可以把我的车顶飞。
我关上窗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窗户上的雨水像蚯蚓一样曲折蜿蜒缓缓淌下,按着对讲机的通话按键说道:“好吧,你要我怎么做?”
老者哈哈大笑两声说道:“果然识时务。如你刚才所言,我是想测试你的能力。现在你可以侵入张侠的梦。以晚十点为限,如果你能从梦中逃脱出来,我就将你的钱还给你吧。我是一个被人伤透心的人,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我从不令任何人失望。”
我将对讲机放开一边,解开脖颈上的吊坠,在张侠眼前摇晃两下。看得出来张侠很配合,他的眼球左右来回看着吊坠,一左一右一左一右几下过后就有些浑浊不堪。我在他耳边打一个响指,往后面的椅子上一躺,就这样侵入张侠的梦里。
我原以为像张侠这样的一个人,他的梦里面应是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他的冷与酷很像古龙笔下的江湖人物。有人会问我会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人的梦本来就是不可预计的,有谁会永远做着同一类型的梦?
我可以给你描述一下他的不同寻常的梦境。
我此刻站在青石砖阶梯上,以一个向上的弧度绵延到远方。两边皆是高墙,好像经过岁月的洗礼留下深深的刻痕,高墙上点燃火把的火光忽明忽暗,不管燃烧多久,火把上的木头都不见缩短。整个梦境像极了中世纪的阴暗城堡。尤其此时还能听到一声狼嚎,更添毛骨悚然之感。
梦境的真实感显示在所有的细节中。若非梦主呆在这样的地方很久,是不会刻画出如此多的逼真细节的。我猜想,如果这是造梦者的杰作的话,该花费他多少时间来建设这个梦啊!
我顺着阶梯往上,一级一级,如同踩着沉淀的历史。我看了一下表,差不多七点半,沿着这个阶梯走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看到尽头。嘿,这阶梯可真够长的,我暗想。拖着十一路公交车继续往上,又走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发现我还在阶梯上。
梦里也是有累的感觉的,一如痛感。身体力量并非我的所长,走了这么久已经是气喘吁吁。难道没有尽头么?可是不管是现实中的世界还是梦中的世界,没有尽头的阶梯基本是不可能的,尤其这阶梯青石板和墙上的砖头的细节纹理如此丰富,并非偶然发生的梦境里面应该出现的场景,反而像是别人的苦心经营。
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四周的火把一阵晦暗之后又复明亮,在雨水中不断跳动。这真是火么?理论上讲,就算是在梦里,火遇上水也会熄灭,而且看着火势并不大。这个人的梦真是有些违背常理,有些蹊跷。
四周完全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而且我也没想着去避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喜欢一个人散步在雨中,两只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不带伞,仰首看天,任凭冰冷的雨丝打在我的脸上身上。这一次我也不例外,抬头看天,长吁一口气,这一看却看出了别样的意味——难怪我一路走来没走到尽头,原来这个阶梯竟然是一个大的圈!我沿着台阶一直往上走,其实是走了一个圈。
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我又不是蚂蚁之类的昆虫,脚上根本没有粘性,要是一个圈的话,我是怎么站在圈顶而不往下掉的呢?
我不愿意承认这个结论,但是这是唯一的解释了,在这个梦里,万有引力定律并不适用,我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是如履平地。四面都是高墙,阶梯形成了一个大的圆圈,这完全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梦境应该不是张侠制造出来的,而是那个“造梦师”的杰作。他事先将这个梦编制好,只待我进入张侠的梦的时候触发,这个梦境就取代了张侠的梦境,把我困在了这个地方。
我现在确信造梦师所说的欺世盗名之徒并非真的没有本事,在一个连万有引力都颠覆了的世界里,又有什么是不能颠覆的呢?要困住一个人想必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我已经弄懂了梦的玄机,这就是造梦师给我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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