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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在总政歌舞厅从事钢琴演奏这样高雅的职业,连挎包与高跟鞋的颜色款式给我的感觉都是优雅知性,没想到在我打开门的一瞬间劈头盖脸得打了我一巴掌。我只能说,章天乔在对女儿的教育问题上与他管理企业的成功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很失败。
“他一个子儿都没给我留,所有的财产全给了章墨,一个子儿都没给我!”她歇斯里底,顺手又想打我一巴掌,被我躲了过去。她的手狠狠打在门上,那一声响听得我都心疼,她却没有一点知觉。
我问:“您去找了何律师?”
“哼!今天下午三点多接到了医院的死亡通知单,然后那个姓何的读了遗嘱。我怎么会相信你这个骗子?相信你这个神棍?”
章天乔竟然今天下午死了?我记得我从他的梦境里出来的时候是两点三十多,他们收到医院的死亡通知单是三点多钟。中央医院在人死亡之后还会进行一些措施企图起死回生,这样一算难道章天乔在我离开不久他的梦不久就已经离开了人世?我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顿时冷汗涔涔,情不自禁颤抖起来——以章天乔的身体状况,只怕受不了什么刺激,难道是我盗梦的时候把他吓死了?这样一算,我岂不是杀人凶手?
我看章雪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发怒的母老虎,只为遗产没有自己的分感到愤愤不平,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可能杀害了她父亲这个情况。这令我心中大定,能够冷静得思考问题。一个念头像电光一样直入我的脑袋。
“当父亲的人怎么可能一分钱都不留给自己的女儿?这似乎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我说。
“这问题你去问他啊!章墨已经在文件上签了字盖了章,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您有没有想过一种情况。也许您父亲本意是留一千万给你,不过被人修改了遗嘱。”
章雪的表情突然一下子怔住了,变得有些欣喜:“你是说,章墨修改了遗嘱?”即刻她又变得有些沮丧,像斗败了的公鸡般垂头丧气:“不,遗嘱上是我父亲的手写字。而且章墨连章都盖了。现在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晚了,一切都晚了。”
我咀嚼着章雪说的这句晚了的意思,果然这个女人是想修改遗嘱来着,怎奈何章天乔身体实在不行,她的计划还未曾实施,就已经撒手人寰。其实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察到了,没有人会只为了提前知道遗嘱内容支付三万块人民币,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准备修改遗嘱。这个女人虽然厉害,可惜她的弟弟章墨比她技高了一筹。不过章天乔的产业何等之丰,章墨怎么可能为了区区的一千万行危险的事情?要是修改遗嘱的事情被发现了,可会给他带来无穷的麻烦的,这其中的玄机在哪里?
章雪说:“我想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如果得不出结果,那三万块钱我会一次性取回。我还记得,想必你也没忘,很好,现在请把三万块掏出来吧!”
她的目光咄咄逼人,语气毫不留余地。可是那两万块钱已经被别人抢走了,事到如今,我哪里拿得出这些钱来?要我和她说实话吗?依我对这个女人的观察,她不是那一种近人情的人,何况她刚刚遭受了这样的打击,把怒火发泄在我的身上。
“好的,我会尽快给你。”我说。
“我宽限你三天。三天后见不到三万块,我们法庭上见。”她从挎包里面拿出一根录音笔晃了晃,说:“我不怕你耍赖,当日签了合同,我还有录音辅证。”她说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
我来B市之前,想过可能我会生活得很贫苦,想过我的专业派不上用场,想到我灰头土脸从B市逃离像一个古代战场上打了败仗临阵脱逃的将军。可是我从未想过命运是以这一种方式将我逼入绝境。打开事务所的窗子,冷风吹进来,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窗外的世界流光溢彩车水马龙充斥着汽车发动机马达的轰鸣,我却发现这城市竟是这么空,在这里的生活是这样的重。现在的我只希望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身在梦中。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我的吊坠不管摇晃多少次它最终都会停下来,这完全不是在梦里的感觉。
接下来的两天,我到处借钱。许宁和他丈夫在B市还有些人脉,帮我筹集了八千块,杜峰几乎把他所有的积蓄全拿了出来,可还是远远不够。
“实在不行,我去借水钱吧。”所谓的放水钱是这一行的黑话,就是民间高利贷的意思。水钱的利率之高令人乍舌,利滚利的方式绝对能让借债者两三年内倾家荡产。我在老家有个借水钱的邻居,因为还不上只身潜逃。他逃走的一个月内,他老婆孩子被放贷者打断了双腿,家里房子烧得只剩下灰。听说他后来也被人找到了,没钱还债直接被黑社会砍成了肉泥。这些放在现在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不过确实是我们那个年代真实的事情。
“不行!”许宁的口气根本不容置疑,“就算向银行借贷也不容许你借高利贷。”
“银行不是要东西抵押么。我拿什么抵?”我说。
“若松是国民银行干部,抵押什么的他帮你疏通疏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许宁望向她的丈夫,显得很着急。我能感受她目光中灼灼。想来我真是对不起宁姐,这一年来帮不上忙白吃白喝,还要她发我工资。事到临头,也是她为我奔东走西,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来。
冯若松双手一摊:“现在上头风口紧,要是查出来的话,要牵连一大片人。我是相帮,别人不敢有什么用。国民银行的水深得很。”
许宁竖着眼睛,怒火中烧,逼视他丈夫说:“我把这里押给你,总行了吧!”
“这是你租的,没有所有权,怎么押?”冯若松苦笑着说。
这件事情也怪不来冯若松。上头查的严,B市今年一个高层都落马了,更别提一些小鱼小虾。如果只是上头查也就算了,总有些人乘此机会打压异己乘机害人掰倒竞争对手,要是冯若松此刻给我开了后门被人觉察举报,只怕在B市他也呆不下去了。
正在我们三个人坐在事务所的沙发上相顾无言的时候,杜峰走了进来,看着我丧气的模样,说:“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
“还能怎样?还不了就带着一万块钱潜逃,然后从此浪迹天涯呗。”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他说,“不过就目前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我这里有个主顾,你要是能搞定,估计这三万块钱就可以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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