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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宗后山,本是幽险静谧之地。只见那悬崖万丈,陡峭嶙峋!每逢夕阳斜倾,那斧劈般的裸石之上尽显晖光流离,有道不明的恢弘庄严,话不尽的沧桑悲凉……
天玄宗宗祠位便是居后山山巅上。
巨形的石砌台阶,叫人高高仰望。登上台阶,便能看到那恢宏得建筑,古朴而不失大气。艳阳高照,那八角琉璃,尽显金光灿灿。顶上又有双龙戏珠,栩栩灵动。门前的两座灵狮雕刻,亦是颇具庄严……
绕过粗壮木梁,推开朱门,便进入了宗祠殿堂之内。
中堂之上有两具塑像。那位于正中的,是一个手持仙剑,英武绝伦的黑衣妇人,只是面戴黑纱,不识真容。旁侧是一个看起来颇为滑稽的道士,一脸邋遢猥琐。
塑像的正前方是一张长形供桌,上面摆放着供奉。
香炉上,清烟绕绕……
两道身影立于供桌前,那清瘦男子先去上了香,魁梧汉子紧随其后。
叶天城神色平静,定定的看着那两具塑像,不知心中所想。天青却是不然,每每看到那道士模样的塑像,便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一脸愤愤之色。
“天青,你可有什么话想说?”叶天城瞥了天青一眼,开口问道。
天青直指着那邋遢猥琐的道人塑像,直截了当道。“宗主,那天玄道人乃是贪生无耻之徒,却为何还要供奉于他?”
叶天城似有所料,悠悠道:“再贪生怕死,可他毕竟是这天玄宗的开派之人,也是你我曾经的……师父!”
“师父?哼!”
天青一声冷哼,愤愤道:“当年我们众多师兄弟诚心追随,对他行尊师大礼。可天玄宗遭难之时,他却弃了我们这帮弟子不顾,独自逃生。若不是云蝶夫人,恐怕我等早已暴尸荒野了!我天青可没有这等师父!”
“天青,你我本是同出一门,你心中积怨我有感同。但话说回来,当年也怪我等年少不经事,一心求道,却走了偏门。他也只是巧舌如簧,不学无术之人,哪能抵挡得了那蛮荒凶物。适逢当年那番情景,想来也是无奈之举……”
叶天城有些感慨道。
“宗主话虽如此,但当年有多少师兄弟沦为池鱼,求天不应,跪地无门。那一幕幕悲惨无助,那一道道惊恐绝望令天青记忆至今。每每念及此情景,便对他又多了一份憎恨!”天青不平道。
叶天城不再多言,伸手在天青那宽阔的肩膀上拍了拍。天青分明感觉有一丝沉沉的力道,自那臂膀上传来。回头看去,却见那人又抬头仰望那黑衣妇人塑像,若有所思。
“天青,你可曾有想过,倘若当年他没有抛弃我们这帮弟子,那结果会是怎样?”叶天城似回过神来,突然问道。
“这,天青却是不曾想过……”天青摇了摇头道。
“我有想过!”叶天城干脆道。
“不知宗主何意?”天青自然不会认为叶天城无事闲聊。
“不瞒你说,曾经我对那人也有过怨言。可这些年来,我也有仔细想过。以当时情景,即便是他留下来与众位师兄弟一起奋力拼杀,结果恐怕也是一样!”叶天城忆起当年那番惨烈,心中也忍不住凄然。
天青对那天玄道人当年撇下众弟子,选择独自逃亡的无耻行径一直是耿耿于怀,却不曾考虑过这些。
叶天城又接着道:“天玄宗的命运并非是取决于他是否留下来,而是要看他是否有足够的胜算来担当起这份重任。当年那来袭凶兽太过强横,他道法平平,即便留下来也是难改厄运!”
天青听叶天城这样一说,想想也是有几分道理,这才心中突然明悟一般,稍稍释怀了些。
“想当年,我们众位师兄弟虽没有学到什么真本领,但每天依旧是晨钟暮鼓,求道深山。彼此间不分你我,少不得玩耍嬉戏,日子过的清贫,倒也悠然惬意。”叶天城不无感慨,那往昔情景仿佛是历历在目。
“忽忽几十年岁月就这么一晃而逝,现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了!”天青心有同感道。
“玄儿已经十二岁了,夫人她……离开我们已有整整十年!”叶天城凝视着那黑衣妇人的塑像,虽是极力平复,但仍掩不住那动容之色。
“这十年,宗主您受累了!”天青不禁道。
叶天城偏头道:“天青何出此言!自夫人离开以后,天玄宗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尽心竭力,维护宗门。我叶天城又怎能算是受累!”
“宗主,并非天青做作,只是眼见宗主这十年太过艰辛。天青时常在想,若是换了天青,怕是未必能这般坚持下去。”天青挚言道。
“十年前那番悲剧,是天玄宗每一个幸存之人心中永久之痛。这些年,我时常来宗祠上香,每看到天玄道人与夫人的塑像,便在心中告诫自己,天玄宗能有今日,实属不易,再难,也不可轻言放弃!”叶天城坚定道。
“不可轻言放弃,宗主所言极是!”
天青这才知晓叶天城一番用意。供奉那天玄道人,多半只是为了以此作为教训,来警醒自己。
“这十年,玄儿怕也是过的煎熬。否则也不会为了一副纸鸢,和云儿起了冲突,把自己弄得一副狼狈模样。”叶天城心中一痛道。
“宗主,原来您……”天青有些惊讶道。
叶天城不理会天青的惊讶,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极为复杂。有些许沧桑,些许无奈,也有,些许自嘲……
“玄儿秉性纯厚,绝不会轻易与人起争执,更何况云儿道法修练上比他不知高出了多少倍,玄儿断然不可能自讨苦吃。”
叶天城将天青脸上表情尽收眼底,继续道:“夫人离去的匆忙,只留下一个蝴蝶玉坠,算是唯一的纪念。这十年来,玄儿思念娘亲,便由此寄托。那蝴蝶纸鸢对玄儿来讲,确是极为重要的。”
天青由惊讶变为震惊,他未曾想到平日里对叶玄向来不闻不问的叶天城内里竟是如此细腻。
“既是如此,那宗主为何却要出手责打玄儿?”天青不解道。
叶天城一脸无奈道:“天玄道人独自逃生也好,夫人带领众弟子殊死拼杀也罢,对于天玄宗来讲,却都是一次极为惨痛的教训!若不想下一代弟子步入我等后尘,天玄宗必须强大!若要天玄宗强大,则要上下齐心,众人协力!当日之事,若真让玄儿当着众人的面去解释,事必要把夫人给牵扯进来了,若是如此,此事怕是难以收场了!”
天青仔细一想,如今这天玄宗面上风平浪静,内里早已是暗涛汹涌。这才明白叶天城当日之举并非一时之怒,却是有意为之。
“最终只能是苦了玄儿!那一顿责打,玄儿也确实有些冤枉。”叶天城自责道。
“可玄儿毕竟年少,有些事情还不能理解,这对玄儿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天青犹豫道。
“身为宗主之子,若是为了天玄宗,受些委屈,也是值得。”叶天城看似轻描淡写,心中却是隐隐作痛。
天青耳听叶天城之言,心感惭愧。
“宗主,请受天青一拜!”那铁骨铮铮的汉子,说着便对着叶天城诚心一拜。
“天青,你何必如此!”叶天城说着便隔空发力,一道雄浑的力道将天青轻轻托起。
“宗主,天青一直以为自己豁达。宗主却是以大局为重,与宗主的胸襟相比,天青倒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了!宗主为这天玄宗甘心隐忍,天青心中拜服。”天青诚服道。
“也不尽然如此,其实也是为了玄儿。要成长,总是要付出些代价!”叶天城决然道。
“宗主一片用心,玄儿定能理解。”天青道。
“但愿……”
叶天城话未说完,却是猛然戒备,真气瞬间密布周身。一道凌厉射向庭院隔栏之上,神色颇为紧张。
“何方妖孽,胆敢擅闯天玄宗,还不速速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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