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咆哮的子弹 > 第二十二章 抗震救灾-曾经我们是多么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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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听了蝰蛇的嘀咕后,也非常震惊,他转身走了,因为他要去通知大队长、团长,一个士兵在救援行动中受重伤,随时可能危及生命,这是天大的事情,虽然我们再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祈祷,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我不是医生,更不是上帝,这不是游戏,不是一个复活法术就能让李保立即醒来,生龙活虎,我们要面对随时可能失去他的结局,这个让我们都不能接受的结局。

  天色渐渐暗下来,团长他们也来了,一群军官在野战医院的帐篷外,焦急地等待,这是一个战士,但是,他同样是一个儿子,他有母亲,虽然,烈士值得人们尊敬,但没有一个上级军官希望自己的兵成为一个烈士。

  “行了!你们都不要呆在这里了!影响医生的救治工作!老李留下来就行了,其他的人回去!”团长对后面的一群军官说道,团长说的老李,是三营的营长,李保的上级首长。在这里,我也看到了乌斯满,这不是战争,团长不需要太多的警卫战士,乌斯满白天一直在县城里救援,我们也没有跟他照面。

  “山炮!乌斯满,你们也回去吧!”在那群军官走后,团长叫我们也离去,但是我、老柯、乌斯满却一动不动。

  “团长,让他们在这里吧,他们在新兵连的时候就是战友。”魔王小声地对团长说。

  “那就让他们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结果就通知我,老李跟我来一下!跟我去陆航那边!”团长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把三营长叫走了,他们要去早做打算,如果李保在野战医院能够有一丝存活的机会,他们要争取一架直升机直接送李保到军总院接受治疗。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地和他聚一聚,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个结局!”乌斯满走过来,无力地坐在地上,话语中充满了悲凉。

  “你说这算是什么?因为一头山羊,就让李保遭这么大的罪?”我愤愤道,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我的心里在责怪那个妇女,也在责怪自己,如果当时自己脾气硬一点,不让李保去牵那头山羊,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也许这会我们就已经坐在一起言谈欢笑,回忆新兵连的辛酸苦辣。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个最先到!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当兵的,指不定哪天就得没命!别介意了!”老柯沉重地拍拍我的肩膀。

  抢救终于结束了,其他的一声推车病床车走了,一个年轻的女军医走了出来,我们像三支射出去的箭一般冲向她。

  “怎么样了?”我焦急地问。

  “颅骨骨折,大出血,颅内压力太大,而且,他的脑浆都···脑死亡!”女军医最后说出这几个字。

  脑死亡!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如果是在国外,医生可以放弃抢救,宣布病人死亡,也就是说,李保哪怕现在靠着仪器维持着生命体征,在不久之后,他的生命也会因为各项脏器功能衰竭而最终停止心跳。

  一时间,我觉得天旋地转,我看到乌斯满无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我咆哮道,从短暂的失神中回过神来,“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你再进去抢救一下!肯定有救的!”我抓着军医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她。

  “你冷静点!”军医使劲挣脱出我的手,“我们院里最好的脑外大夫都竭尽全力了!你要接受现实!”

  “什么狗屁现实!马上转院,到军总院去!肯定能治好的!”我把手一扬,差点把军医推个趔趄。

  “他现在根本无法转院,不能移动!越移动只能死得更快!你不懂就不要瞎咧咧!”军医显然生气了。

  “山炮!注意你的情绪!”老柯在一旁拉住了我,让乌斯满去通知团长。

  我没有心思去关注团长他们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我只是想看一看李保,可是,医生却不让我进去,因为刚刚做完手术,我浑身脏兮兮的,怕引起感染,本身野战医院的条件就不能跟军总院相比。

  老柯和乌斯满陪着我,直到凌晨,我才把他们俩赶走。

  当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和那漫天的星斗,我只觉着,我仿佛看到了李保那招牌式的笑容,露着两排洁白的牙齿,一口河南腔调的普通话,在咱们的新兵宿舍里忙来忙去,拖地,叠被····

  “哎!那个兵!”一声娇呼,我转头,看见白天那个女军医手上拿着一个饭盒。

  “你还在这儿等着呐?”

  我不搭理她,我不想说话,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没人能体会到我的心情,我是这样想的,也许,医生只是为抢救不活一个病人而感到惋惜,军官为失去一个士兵而感到沉痛,但是,我和李保却有着深厚的战友之情,还有,我们以前在新兵连的点点滴滴,别人都不了解他,只有我了解他,因为,我经历过李保同样的事情,这是犹生、乌斯满和老柯他们都没经历过的,后面我会慢慢来讲。

  “没吃饭吧?”女军医拿着饭盒走过来。

  “我吃过了!”我没好气道。

  “我都见你跟这儿坐了好几个小时了,撒谎也不会撒!”女军医嘟嘟嘴,把饭盒递给我。“喏!方便面,在这儿也只能吃这个了!”

  “我吃不下!”我说道。

  “说实话,我第一次看见病人离去的时候,我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毕竟都是命!”女军医叹口气说道,“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生老病死,谁也跳不过去的坎!有句老得不能再老的话,逝者安息,生者坚强!你难过有什么用呢?比起你,人家的父母不是更难过?那不是还得去面对?”

  我看着女军医,那张秀气的脸,乌黑的头发顺在耳旁,也许是因为她做医生的缘故吧,看过了太多的生老病死,似乎,现在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难过,你不吃饭,哪怕你去撞墙?他能醒吗?如果说这样就可以让一个人醒来,我们医生巴不得每天都难过!”女军医嗔怪道。“赶紧吃吧!谁都不愿意这样!”

  她又把饭盒递到我跟前,看着那个印着hello,kt的饭盒,我在消化着她跟我说的话,然后,接过饭盒,打开大口地吃起来。

  “这就对了嘛!你叫什么名字啊?哪部分的?”她问。

  “王顾,钢刀团。”我一边吃方便面一边说道。

  “全军的尖刀团啊!难怪刚才脾气那么大!”她呼出一口气,轻快地说道。

  “对不起!”

  “没事儿,我能理解!我叫陶小慧,军总院脑外科的,去年刚从军医大毕业!”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我走了!自己看开点!”说完,她转身离去。

  “哎!你的饭盒!”我慌忙回过神来,转头冲她喊道。

  “我那儿还有呢!你留着吧!记得吃饭的时候把方便面从桶里拿出来放饭盒里泡,有益身体健康!”陶小慧冲我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转身跑进帐篷。

  “陶小慧!”我心里默念着。

  车子行进在弯曲的山路,两旁的树木疾驰而过,留下一道残影向后面飞快而去,老柯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烈士陵园,那个我们每次去心里都特别沉重的地方,因为那里埋葬着跟我们有着浓厚兄弟情谊的战友,他们和我们朝夕相处,训练、抢险、作战,最终,我们生存了,而他们,却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时刻,他们的家,也永远地安在了那个地方,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改变。

  “兄弟!你最喜欢的烧鸡!红烧肉!”老柯把我们带的东西一件一件地从餐盒里拿出来,陶小慧中午的时候特地多做了一份,因为她下午在军总院有个会诊,所以无法和我们一起过来。

  “看看!还有老顾特地从家里拿来的茅台!”老柯从口袋里提出那瓶茅台酒,他想喝很久了,最后,还是决定拿来到这里来再打开。“我告诉你啊!我眼馋了好久,老顾这家伙都不肯给我!今儿特地拿来让你尝尝鲜!你啊!在的时候舍不得花钱,要存着给你妹妹,现在去那边儿了,咱们来给你送好吃的!这钱我们来花。你啊!就再也不用心疼了!”老柯说着说着,声音就开始哽咽起来,眼泪就跟泄洪的水似的,止不住了,让我心里一阵心酸。

  一缕清香,美酒佳肴,我们席地而坐,两个活人,还有墓碑上李保那咧着白牙的照片,我们一起拉家常,说新兵连的事儿,说我们当年被魔王如何操练,如何咒骂他,我们跟侦察大队的那群老兵油子在泥潭子里拼命地摔打,我们都挂着眼泪,虽然,我们曾经是军人,但是,我们有流泪的权利,军人,不是铁打的,有血有肉有感情。

  “农民挣点钱不容易!”这是我听到李保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在新兵连听到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我的思绪,有回到了那个岁月。

  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我们累得像一群死狗,却依然慷慨激昂地大踏步地迈向前方。

  每当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我总能看见李保拿着针线在窗户边上,做着那张凳子补着他那双已经不知道补了多少次的破袜子。

  “李保!”我小声叫道,老柯他们都已经睡着了,不能叫得太大声。

  “啥事儿?老顾?”李保笑眯眯地转头小声问我。

  “那破袜子补他干啥?去嫂子那儿买一双不就得了!”我冲他低声说道,他的那双袜子破口滑线了,再补也无济于事,顶多能多穿几天而已。嫂子是机修班班长的老婆,随军家属,在营区的生活区那边开了家小超市,部队有个习惯,新兵叫老兵的老婆都叫嫂子。

  “不了,还能穿!”李保笑着又转头缝缝补补。

  “那么省干啥?不就是几块钱的事情么?”我走过去,跟李保坐在一起。

  “俺们农民家挣点钱不容易,不像你们城里人,家境好!几块钱不当回事!这要搁俺老家,俺娘得买几包盐咧!这不,一俩月的盐钱又省出来了!”李保熟练地把线头打个结,用牙齿咬断,把袜子抹平,放到床上。

  “你呀!就这老抠了!”我笑道。“啥事儿都精打细算的!”

  “不精打细算行嘛?俺们农村人挣钱不容易呀!”李保又搬出那句至理名言,他回到窗前,坐下,手里拿着那张从棉絮底下摸出来的上海交大的录取通知书,借着窗外的灯光,看着,抚摸着,像抚摸着一件传家之宝一般。

  “哎!你放弃上大学,后悔不?”我小声问他。

  “咋不后悔咧?”李保看看我,“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上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在城里买房,把俺娘接到城里去享福,再娶上一房媳妇,给她生个孙子!”李保看着通知书,言语里,流露出好多憧憬。

  “那你还放弃!你傻呀!”我瞪了李保一眼。

  “俺妹比我还厉害着咧,俺们整个市的高考状元,清华咧!俺一想吧,我一个男孩子,吃点苦不算啥,俺妹女娃家家的,得让她继续念书,将来有文化,能够找个好婆家!有文化不被婆家人欺负!”李保看着窗外说道,都说长兄如父,李保对自己妹妹的关爱,已经达到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程度,虽然他那时候才十八九岁,但是,却展现了不同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心智,是犹生那种从小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永远也到达不到的高度。

  “那你爸呢?他干啥工作的?也种地?”我问道,家里有个顶梁柱,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到这份田地。

  “俺爸···俺上初中的时候他在黑煤窑挖煤,出事咧,没能出来。”我的这个问题,唤起了李保的心酸。

  “对不起,李保!”我低声说道,我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虽然我并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儿。

  “没啥,这都五六年过去了,俺心里早就没那疙瘩了!”李保笑着说,“睡吧,明天还得训练咧!”李保笑着上床,睡觉,可我却在床上辗转反侧。

  在我高考的那年,父亲的生意出现意外,负债四十万,这些钱,虽然对于像犹生这样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我这样的家庭,四十万,相当于以前我爸做生意好几年的收入,家里那时候捉襟见肘。

  为了我能上大学,父母毅然决然地关闭了小加工厂,远离家乡,到两千多公里以外的浙省打工,从以前的一个小老板变成了一个车间工人,为的就是能够让我能够上大学,为了支付那高昂的学费和大学里的生活费,那些年,他们没白天没黑夜地干活,我曾经在暑假的时候去浙省看过他们,他们住的是修理厂旁边出租的房子,低洼的瓦房,和一群农民工夫妻共用一个厕所,到了夏天,连洗澡都不方便,可是,为了让我上大学,他们坚持下来了。

  后来生活好了以后,父亲常常回忆说,那时候为了能够得到老板重用,凌晨两三点还在房间里赶设计图纸,肚子经常饿得咕咕叫,他也舍不得去买一个面包来吃,老妈想给他煮碗面条他也不肯,为的就是能够把钱节省下来,给我交学费,生活费,让我在大学里过得有滋有味。

  我比李保幸运,因为我家就我一个独苗,父母可以全身心地为了我去吃苦,而李保却只有一个母亲,还有一个成绩比他更好的妹妹,注定他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继续完成学业,所以李保只能选择放弃,我现在觉得,李保和当年为了我去浙省吃苦的父亲,是多么的相似。

  李保羡慕我,羡慕老柯,因为我们都顺利大学毕业,他说,如果他有上学的机会,他是不会来当兵的,因为他始终想着学业有成,将来挣钱孝敬为他们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

  那天,我和老柯在陵园里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我们不得不躺在车里,一直睡到天黑清醒了才开车回城里,可是,我的回忆还在继续,我们的救灾,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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