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向西通往新疆府的官道上,两驾双马套驾的带棚马车一前一后的平稳的前行着。前一驾车的车辕上坐着两个人,驾车的年纪大些,他边上的,梳着总角的娃娃年龄就小得多。
这一大一小,不是别人,正是欲往新疆府寻西瓜种子的万俟勤勤和柏仲。
原本,万俟勤勤要与柏仲主仆于甘州府辞别的,这是他们进山前的一个晚上勤勤就决定好的,而柏仲在祁连山上时也曾萌生过要与万俟这小子分道扬镳的念头。
只是,在经历了两次酣畅淋漓的合作之后,柏仲已经把那个曾经很是笃定的想法毁了个魂飞魄散。一行人从祁连山带着一众战利品出来时,相互之间明显的多了一种无言的默契,这个时候他们若是分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在甘州府休歇息了三、四日的光景,万俟勤勤也把两张雪豹的皮毛数好晒妥当了。
“柏仲,你我这就按照进山之前说好的,在这里分开吧。麻烦你修书一封给你在库尔勒的掌柜的,新疆那里的事儿我自己去就成。”准备离开甘州前,勤勤依然没有忘记前些日子说过的话。不过,引出这些话的事儿,她倒是不太在意了,毕竟,勤勤知道那是柏仲自己的事儿,虽然她无法苟同,却也没有必要介怀。
“勤勤,你曾说过,在结交朋友这件事上不精通,你自己也承认会在我们相处的过程里出错。不知你可还记得这些话?”柏仲的心里头,万俟勤勤已然是他不可放开的好友了,尽管他们之间还有许多许多的矛盾需要化解。既然认定了这个小忘年友,柏仲便想拿出全部的心意去对待,虽说他们间存在的那个分歧在柏仲自己看来根本不应该存在。可是,柏仲意识到了,万俟这小子在这件事上钻了死路,认了死理还就不恳随便的出来了。所以,该说不该说的,他都必须尽早的说出来,以防后患徒增。
“没错,我是说过这样的话,而且,到现在我还是说那句话时的我。但是,让你我做不成朋友的原因不是我犯了错,而是我们本就是不同的人。我看不惯你的某些生活方式,更不喜欢你的一些想法,甚至于相当讨厌。所以,你我根本做不成朋友,难道你会想不到这点上?”十岁的勤勤还没有对待人生和社会更深的认识,她不懂阶级,不懂生存环境,更不懂等级观念。朴素的,她只懂得她和柏仲从根上就不是一种人。
“勤勤,如果就因为我觉得一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很正常很合情理,你就要把我一闷棍打死,那我也太冤了。我们大盛朝律法可是写得很明白,男子可以一妻多妾,但不许多妻,只有妻可以进祖谱且拥有官谍。难道说,你一个小娃娃想与朝廷的律法相抗挣不成?”柏仲索性就把这个问题当着万俟勤勤挑开了说,既然是他早晚都要知道的事儿,那宜早不宜迟。再说,男子可以妻妾同室,是朝廷对于延续家族子嗣的特别考虑,于国于家皆是有利的,否则朝廷也不会在律法里明文标注予以肯定。
“大盛律允许的吗?一个男人可以有许多个女人?这不公平!为何男子可以不专心?那女人是否也可以有许多个男人?”勤勤完全是站在女子的角度看待这个事儿,她很愤怒,因为这个社会对女子又多了一个不公平。
“勤勤,等你长大了,自然便会懂得这样做的好处。再如何开放民风,这个国家终究是我们男人的,许多规矩对于男子偏颇一些也是难免。更何况,一夫多妻有利于子嗣的绵延,有利于国家的前进。至于公平不公平,又有多少人会在意啊?所以说,你为了这档子事儿跟愚兄闹别扭,是否有些不妥啊?”柏仲暗暗的使劲的吐了一大口浊气,这些天憋在心里的东西总算是得以释放了。他以为站在男人这一边儿解释这件事,但凡是个男子都能够明白,至于是否赞同那不重要,他只求勤勤明白他的想法并不违犯社会道德风向。
“多少人在意?至少我知道的所有女人都会在意!”勤勤听了柏仲的解释后更加气愤了,她甚至于对着他有了些怒吼的意味。
“勤勤,等你往后走得多了看得也多了就不会这样想了,女人比我们男人所想的可是神奇得多。她们可不会象你这样的在意自己的男人有几个女人,她们更在意的是能得到多少好处,在后院争得多少宠爱。”柏仲自认为很了解女人,毕竟他们家的内宅里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女人。熟不知,他离着他自以为的那个等级差得还相当的远呢。
“柏仲,你是天底下最浑最浑的浑蛋!哪个女人要是稀罕你的那点儿好处和狗屁不是的宠爱,她定是眼睛瞎了脑子傻啦!大盛的律法允许了又怎样?还不是有好多好多的的男人,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子和他们的娃娃生活!这样的男子,不管他是穷困还是富贵,都是女子们最尊敬的!你!马上从这里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大浑蛋!”两个人本都是坐在太师椅上的,可是听了柏仲那些话语,勤勤直接蹦到了柏仲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好一通狂风怒号!
“勤勤,你不也是男娃娃吗?为何总是以女子的心思来想这个事儿呢?退一万步说,你不愿意与我们这些男人为伍,那也不需要把我们当做死对头看啊。你和我,只不过是在一件小事上的立场不同,哪就至于你这样的仇视啊?”看着火冒三丈的勤勤,柏仲彻底成了丈二的和尚。特别摸不清首尾。
“哪个是男娃娃?哪个稀罕与你们为伍?打出生的刻起本姑娘一直都是女娃娃!”勤勤没有再给柏仲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人从太师椅上拉了起来,再连推带搡的就把人给请出了她的房间。当然,此时此刻,柏仲即便是有说话的机会他怕是也没那个能力,这厮已经呆若木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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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三日前,万俟勤勤那句五雷轰顶般的怒吼劈头盖脸的砸到了柏仲心里头后,柏仲就再也没能在任何场合开过一次尊口。当然,这三个日日夜夜柏仲唯一出现的场合,也只有他住的那间客房。
三日后,也就是我们说到的这一日的清晨,天还没亮透,苍山便蹑手蹑脚的潜进了柏仲的房间。自家爷这几天的一返常态使得他这个贴身小厮相当的不好行事,只能最大程度的降低存在感,以避免给主子添堵。可是这会儿却不能再装死了,人家万俟公子都在拾掇东西准备出发了,而自家爷还坐在床上扮老僧入定呢,这哪成啊!
“爷,小的见万俟公子在收拾行李了,咱们……”苍山放轻了说话的音量,向柏仲询问。可是一连问了五七八遍,他家那位爷却一钉点儿反应也无。
“爷,勤勤他们要走了!”苍山急得连尊称都放弃了,也放弃了先前的低柔路线,开始咆哮了。
苍山的急迫这一次依然没能换回他家主子的一言半语,他家主子却是用实际行动做了答复,因为苍山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家主子原是跟他面对面的,这会儿竟变成了背影对他的脸。
所以,临近午时这会儿,在通往新疆府的管道上,便有了苍山独自一人,哦不对,他身边还一字排开的蹲着三朵花呢。那就是四个人驾着一驾新买来的马车,跟在自家主子的那驾马车身后晃悠的景象。
苍山直到离开甘州府三、四个时辰了,还没能完全彻底的参透自家主子硬是把他们四个分出来单走的意图。明明他们一行人共乘原来的那驾车相当宽敞,一点儿都不挤,虽说走出甘州城比进去时身边多了一些毛皮,但是那也没占许多的地方不是?
苍山思来想去终是没能理解他家主子的非常坚持所为何来,同样处在混沌状态的还有被强行拎到苍山这边来的三朵花。
其实,柏仲把苍山他们四个分出去的想法并没有多高深的缘由,只不过是因为古人曾训诫过:“男女七岁不同席”!而勤勤可是整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可以再和那些大男人共乘一车?也太有失体统了!
此时的柏仲,脑子里根本没有琢磨其它的东西,仍然沉浸于前两天夜里的一个顿悟:原来,这多半年的费心费神,竟不是为结交一位志同道合的伙伴,而是在追自己的老婆!
对于自己妻位上的那个女子的人选,柏仲从来没有过具体的设想,他觉得或是家里给安排一位,或是世家望族中挑选一位,都是无可无不可的事儿。却如何也不曾想到,月老早已把自己的的红线牵好了,只待机缘到时才诏告下来。
这猛的回头看看自己的追妻之路,才发现,这路已经走出了好远啊,竟已看不到了源头。还好,这条路自己走的心如磐石、一无返顾!柏仲非常庆幸自己当初的所有决定,他与万俟勤勤没有任何遗憾留下。
一斜眼角,瞥见正嘟个小嘴生闷气的小娃娃,柏仲脸上所有的线条的两端都开始向上翘,无法止得住。不过这样很好,他明白了前些天心里的那一种又一种莫名的情绪究竟是何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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