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一轮皎洁的明月慢腾腾的从东边的夜幕里爬了出来,因着还没到十五,这一轮明月并不是很圆,却也没有折损去她洁白盈润的华光。
月光下,勤勤带着柏仲,苍山独自做战,三个人从两个方向出发,悄无声息的,在距盘羊的聚集地五丈开外的地方开始布防。以六丈左右的距离为半径,用每隔两丈左右一堆干柴围出了一个包围圈。并且,每一堆干柴的顶端都用带着松油的松枝严实的盖了起来。
当月亮升至上中天,远处的山巅上果真如勤勤所料的出现了一匹看上去体格相当壮硕的狼,那喷张的肌肉气势更是助长了它身上的那种威武和霸气。紧接着,五匹体格稍小些的狼跟着也窜上了山巅。
海子边的一方背风处,盘羊们正在安然歇息,因为狼群并没有发出它们那标志性“嗷呜”之声,故而并没有被惊动。虽然盘羊群未发出任何动静,狼群却象是早已知道它们所在的位置,在山巅上只做了个短暂的停歇便向盘羊栖息的地方径直的冲了过去。
这一是个看上去颇为年青力壮的狼群,共八只,奔跑起来的身姿无一不是健美而有力。星空下,无声寂静的夜幕里,唯一与月光相辉应的,便是那十六道鬼火般的狼的目光。安宁美好的夜,陡然变得阴森嗜杀。
正当狼群全速向盘羊群冲击的时候,三道墨色锦缎般的影子猝然降临,与它们前进的方向刚好垂直。头狼的反应极快,闪煞后朝着三条影子奔离的方向便急追了过去。
说是迟那是快,正当狼群奋力向前奔跑之时,它们追逐的那三道影子以不可思意的速度反转过身形向它们直扑了过来。与此同时,狼群的四面八方眨眼间火光冲天。
在头狼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之时,两个结实的铜锤带着强劲的风声从它的头部两侧飞了过来。而此时,它身后,它的三个最得力的帮手已经被三个劲瘦有力墨染般的身躯扑倒在了地上,喉咙早已被咬断。
当几丈外的盘羊群被这边的动静惊得四散时,八匹强壮凶狠的狼已经魂归皎月。
这是一场短暂的让人无法计算历程的猎杀,面对着被传的凶猛无比的狼,一只只的倒下去,苍山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才能叫做真正的“强大”。
看着最后一匹健壮的狼倒下,苍山兴奋的从藏身的柏树上滑了下来,朝着勤勤和柏仲奔了过去。
此时,柏仲早已将因打斗而气息有些微快的万俟勤勤紧紧的揽在了怀里。一个拥抱,是用来表达大获全胜最直接最快捷的方式。也是胜利者最本能反应,也许,也只有这样的一个方式才能释放出他心中涨满的激动情绪之万一。
生凭第一次狩猎,还是如此惊心动魄的有计划、有畴谋的围猎狼群,再沉稳的人,怕是也无法以平常心去面对如此令人热血沸腾的时刻。
万俟勤勤这会儿也沉浸在,这场干净利落的围猎了一群壮年猛兽的兴奋情绪里没能回过神。勤勤当然不是第一次参加围猎,但却是第一次围猎如狼这样凶狠狡诈的一群猛兽。柏仲的计划加上他敏捷的身手,让这次本该险象环生的捕猎变得如此轻而易举。不得不说,柏仲不能成为一个猎手着实是一个不小的遗憾。
“少爷,万俟公子,你们太厉害了!这往后小的可要把那些看低咱们,在咱们面前显摆的那帮孙子好好贬损一番。他们那些只打兔子和野鸡的人,哪能称得上是打猎啊!那就是三岁小儿玩的把戏!”苍山跑到柏仲和勤勤跟前,激动的又蹦又跳,还伴随着手舞足蹈。
“都是你家少爷的计谋好,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松猎到这些凶残狡猾的家伙。走吧,咱们把它们处理一下。”勤勤挣出了柏仲的怀抱,抬头对柏仲真诚的笑了一笑,然后转身向那些狼的尸体走去。
看着空荡荡的怀抱,柏仲的心里居然升出了一种叫做落莫的心情。也来不及搞清这样的心情是打哪里来,便跟上了那抹小小的身影。
那抹身影转身之际,月光下被篝火点亮了的一双大大的杏眼里跃动的眸光,以及那眸光下透着愉悦的一对深深的犁涡,晃荡了柏仲那颗二十年来一直平衡跳动的心。
就这么一眼,继刚刚的一丝落莫心情之后,柏仲很快的又认识到了一种陌生却令他惊叹悦动,因为那一双眼眸,还有那一对漩涡。
只是,这两种感受来得都是猝不及防却也稍纵而失,太短暂,短暂得让柏仲没有办法去辨识这些究竟意为着什么,过后,那种名为怅然若失的莫名颇叫他纠结。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柏仲顾着跟在勤勤的身后做着狩猎后的收尾和处理,如宰杀、剥皮、数毛皮、开膛取内脏、掩埋狼的尸体。狼肉特别难吃,内脏却是三朵花的美食,所以,除了内脏和毛皮,狼再无用处。
一切都整理妥当,天已经大亮。整个过程,只有苍山不时感叹这次经历的奇妙,柏仲始终未曾有过声响。他不是不想说点什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此刻,自己心里掺杂了震憾和激情的纠结。
二十来岁的男人,竟有说不清自己心情的时候,这怎么能让柏仲轻易释怀?
另外,柏仲还在思索着另一件事儿。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柏仲总是听到人被狼围攻,或悲惨丧生,或死里逃生。这一晚,是他唯一一次知道,人可以这样轻松,不,不是轻松而是智慧的主动出击打败这种让人谈之色变的猛兽。
要说从前柏仲对于狩猎有着那么一些些男人骨子里的向往,那么现在,他对于狩猎已经开始着迷,并且或多或少的能够理解,勤勤源何那样沉迷于一个猎人的身份。也许与万俟家族血液里流淌着的那强悍的征服意愿不无关系。
几个人用过早食,勤勤便让大家开始歇息。第二天一早,反复商量以后,苍山和小黃被留了下来。勤勤把晾晒毛皮的方法认真的讲给了苍山,八张狼皮必须尽快晾好,不然就白费了猎捕它们的功夫。所以,苍山和小黄留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好毛皮,等待其他人猎到雪豹后回来。
根据眼前的植物和山地的情况,勤勤认为雪豹的栖息地定不会离这里太远,若是幸运,三五天内她们定能发现雪豹的踪迹。所以,苍山留下来看顾狼皮的时候,她和柏仲刚好可以去找雪豹,这样她们也能早些完成任务下山去。
越向高处走,植物就越少,而且勤勤带着两朵花和柏仲也是必须往山石多的地区寻找,雪豹不喜树木多的地方,它们只栖息于岩洞和岩石群里。
没有树木的遮挡,勤勤告诉大家都要格外警醒些,特别是脚下,她特意让小灰和小白走在前面,用鼻子先探路大家再前行。以猎人的经验,勤勤知道,这样的地方会有不少其他猎人挖下的陷阱,那些技艺高超的猎人设下的陷阱,不是随便哪个人一眼便能看得出的。
为了躲避陷阱和一些无法行走的地区,勤勤她们前进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快。一个白天,勤勤估计了一下,大概只走出了二十多里山路。
傍晚的时候,勤勤她们寻到了一处被丢弃的山洞,山洞里的那些盘羊、白唇鹿和岩羊的骨头可以说明这里曾是某种大型食肉鲁类的洞穴,却因为没有近期出没过的痕迹,勤勤断定了这是一处被丢弃了的。
也是这样的一处山洞,让勤勤看到了将会很快的找到雪豹的可能。
“听说雪豹有着猫的性子,晌午时分会怠惰赖散,而且警惕性是一日中最差的,咱们是不是在那个时辰下手最好?”柏仲和勤勤坐在清理干净的山洞里,两个人正在商量后面几日的行动计划。
“嗯,对于那些习惯夜晚出来猎食的兽类,我们都是在白日捕猎的。如若我们发现了雪豹的足迹,要先摸清它的起居路线,才能定下捕猎计划。”勤勤坐在洞口处,看着明朗星空,虽是在跟柏仲在说话,心思却飘到了远方的大巴山,回想着曾经跟爹一起狩猎的经历,眼里心里全是追忆。
“勤勤,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进山打猎的?”柏仲看着这样神思漂渺的小娃娃,曾经的那种神奇感觉又出现在他的心里。
“四岁进山,六岁打猎。我爹从未嫌弃过我岁数小拖他后腿,我会的一切都是爹教的。”不知怎么回事,勤勤突然间就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那时,勤勤爹还很康健,正是一年中狩猎的最佳季节,爷儿两个基本上每日都在大巴山里渡过,直到有一天,爹爹突然病倒。一年的光阴,已经是天人永隔。虽然为了生计日夜奔忙,勤勤对爹爹的那股浓浓的思念却从未淡去半分过。
“是因为从小力大,你爹才会让你那么早进山吗?”柏仲一直很好奇,虽说象勤勤家这样的家境里,娃娃们多都早当家,早替家里赚银子。可是勤勤却比一般家里的娃娃要早上很多,这里面的原因不知是不是这娃娃的与众不同。
“那倒也不是,爹是在我六岁那年发现我力大的,之所以我进山早,是家里需要。我能采蘑菇和很多的野菜,那些都是能换铜板的。”想起小时候的事儿,勤勤难免得有些暗然。
“从你的打措手段看,你爹应该是一位了不起的猎人,你们家应该是很富余,至少一家人温饱不用愁才是,就象秦家。”柏仲这次去了一趟大巴村,也认识了秦爷爷一家,他对于万俟家曾经的处境便更是不解。
“歇下吧,明儿要早起的。”勤勤站起身向山洞深处走去,没有回答柏仲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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