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这趟京城呆得如何？”赵掌柜坐在八仙桌的一边，眼前的桌面上摆着一盘装有几个煮熟了、被切成两瓣的咸鸭蛋。那咸鸭蛋的蛋黄还在慢慢的向外渗着金灿灿的油。还有一盘白水河虾，一小盘干炸花鲫，一大盘拌黄瓜，自然，有这些明显是下酒菜的菜，没有酒怎么能行。一小盏琥珀色的鹿茸酒就放在他的左手边。
“大叔，小子不习惯，住个一天两天还挺新鲜的，日子一多就不成了，太憋屈，没地方跑没地方跳的。”勤勤她们临时赁的铺子在城里也不算小了，但是从小在大山里、野地里到处跑的勤勤，怎么能觉得那里够用呢。
“还是小娃娃心性，玩心不小。大侄子啊，大叔问你件事，你那虎骨是在淘换来的啊，我们老哥儿几个都快把这几个大地方翻遍了，连个虎骨的影子都没见到。”赵掌柜有几个有事儿没事儿都要凑一堆儿，喝上两口的同好。前阵子赵掌柜拿出了虎骨酒跟他们显摆，那几个人啊，馋涎不是欲滴了，那简直是垂涎三尺。
可是，赵掌柜守着他那坛子酒跟着守着他那条老命一样，死紧死紧。无奈，几个人只能发扬自己动手的精神，开始四处淘换虎骨。他们能找的地方只有那些卖这东西的，到别人家找那可不成。一是人家未必给，二是这东西本就稀罕，咱想要人家也想要啊，君子哪能夺人所爱。
“大叔，您咋没去得仁堂看看啊？”勤勤可是卖给柏仲那厮百多斤虎骨，不管怎么样他也得给商南这边留个一斤半斤。该不会那厮把那么多虎骨都拿去大地方卖高价了吧？早知如此，就应该再加两成，看来这刀片还是不够锋利啊。“柏仲，你就天天求神保佑你别在犯到我手上！”
“去了，最先去的就是得仁堂，那里的伙计说他们东家孙少爷前阵子得到一些，不过全部带回了京城。然后我们老哥儿几个马不停蹄的就去了京城，结果京城根本没人听过虎骨的事儿。
当时我们还以为被那伙计给愚弄了呢。后来托了些有脸面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有一些虎骨进了京，不过市面上一个骨头渣滓都没瞧着。”赵掌柜不无惋惜，他们这个年岁的男人都得意那虎骨，治腿脚特别好用，这个岁数用上了，等到再老就不会腰疼腿不利索了。
“大叔，小子那里还有一坛子，您给那几位大叔分分吧，不过请他们别嫌少。”勤勤家里还有八坛未动的虎骨酒，她祖母每天喝半两，一坛二十斤装的虎骨酒，她怕是五、六年都喝不完。再说，她祖母最得意的还是鹿茸枸杞酒，她说喝那舒服不说那味儿好。张老大夫也说过，她祖母喝鹿茸枸杞酒更好。现在有人需要，勤勤觉得在她能力之内的事儿，应该伸把手，至少为了赵掌柜。
“不行不行，那怎么成，那是你祖母治病的酒，他们那些人不过是要添饱肚子里的酒虫。”赵掌柜可是知道勤勤祖母这病的紧要程度，治了多少了年，如今才得了个方治出了起色，他们这些要是跟个病人争食那还象什么样子。
“大叔，我祖母每回只喝半两，她那一大坛子得喝多少年啊。再说她更喜欢这鹿茸枸杞酒，大夫爷爷也说这酒对她更好。没准儿以后小子还能有机会碰到虎骨呢，现在给几位大叔分分真不打紧。”赵掌柜的老友定是和赵掌柜差不多的人，勤勤愿意出让一些好处。
“那大叔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可有一样，银子你可得按价收，不然别说我不能答应，就是你那几们大叔也不能答应。”虎骨是个啥价钱他们咋能不知道，几两银子不给也就算了，他知道万俟家现在还过得去，但是那是几百两银子。
也就是自己和万俟两父子有着这些年的交情，不然给人家多少银子人家也不会将那酒舍出来给他们这帮子人。如果人家想得银子，拿到京城不比给他们得的多。所以说，这虎骨酒就是情分，跟银子半点关系也无。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这点道理要是不懂，他就算白活。
“成啊，小子听您的，让几位大叔您看着给吧。小子下回送鸡蛋来时带过来。”勤勤还真没有想把虎骨卖给赵大叔的朋友，她是真的想送出去。若是事先能想到还有这一节，她说什么都不会开这个口，这成啥了啊，赚赵大叔老友们的银子？这不是她的本意。
勤勤跟赵掌柜定好了下次过来的日子，卸下给他带来的东西，拿着今天卖鸡蛋的银子去了得仁堂。祖母还有两个月的药就该停药了，取了这回还有一回，一个月没见祖母，那日在京城见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人家腰已经能直起来了，再不用象只虾那样缓慢前行。膝盖也好多了，至少可以打弯儿了，半蹲是没问题的。
也不知道爹爹能不能看见现在的祖母，要是见着了，他定是会红了眼睛，他说他这辈最大的心愿就是让祖母好起来。
祖母的药是喝七天停两天，每天一副，每副不算虎骨一两八钱银子；勤勤每天抓药都一次抓二十一副，一共是三十七两八百文。这个药钱勤勤从来没跟祖母提，祖母也问过次都她想法子叉过去了，勤勤知道，即使是现在家里的情况，祖母也会心疼这笔药费，所以就不说。
从得仁堂出来，勤勤去了脂粉铺子，祖母抹脸的脂膏快没有了，她习惯了这一种，连京城那些死贵死贵的都不肯用。直接买了一大包澡豆还有皂角，五两银子没了。
给树和蛋蛋带回去些糕点，再买五斤肋骨，一两多银子，吃得比用的便宜。
最后去了一趟银楼，得把祖母给的八百两银子换成金锭。
祖母和树歇过晌醒来，勤勤刚好从山洞回到家。她去一趟山洞，把里面的东西整理整理，察看一下毛皮有没有损坏，把蘑菇从麻布袋子里倒出来，翻一翻，找个背风的地方摊开来晾上。勤勤的山洞里也有一坛子酒，不过是五斤重的小坛子，那里面泡的，就是柏仲非常想得到的，虎鞭。
今日，勤勤不经意的问了一下赵大叔这种酒的价钱，勤勤很意外，虽然从柏仲那里知道单是虎鞭就很珍贵，没想到泡成了酒翻了好几番。勤勤想亲自把它拿到京城去试试价钱。
勤勤从山上下来时看到一只兔子从草丛里窜出来眨眼不见了，她就想起了自己年前抓的那窝兔子。不知道是当时天冷的原因还是野兔不习惯家里的喂养方法，总之是没到年下就全部故去了。只留下几张毛皮算做念想。
祖母和树收拾停当下了地，勤勤跟他们说想到秦奶奶去一趟。鹿茸酒泡好的时候勤勤已经去了京城，祖母根本抱不动那一坛酒，也就没给秦奶奶送，她是跟着祖母喝那坛子被勤勤放在储藏室里的。这会有闲，勤勤想给她老人家送过去，这酒秦婶子喝也是很好的。
勤勤祖孙三个到秦家时董村长也在，不过是在秦大叔那里，勤勤和祖母只是给他问候一下便去秦奶奶屋。见勤勤捧着一坛子酒，原本在炕里坐着的秦爷爷急忙就要下地。当得知是给秦奶奶送的时那嘴撇的，嘴角眼看着就垂到下巴下面去了。
“秦奶奶，我婶子和蛋蛋呢。”勤勤跟着三老坐一会儿，始终没见这两人的影儿。树自己根本不玩，拉着勤勤就要回家找小毛驴去。在京城买的那头小毛驴，秦家几个人说啥也不要，这个银子是从公中扣除了的，那就是两家的，可是秦爷爷说邱氏身子还不怎么好，小毛驴听话，她坐着去哪都省力气，有了小毛驴，就不用总是闷在家里了。
“他们娘儿两个去那头了，今天熬猪皮冻，明天得给赵掌柜送货了。”秦奶奶他们都去了京城，恒客隆那面的货是提前就做好了送去的。
“祖母，孙女带着树去找我婶子啊，您等我们来接您再回。”听三老聊天能睡过去，勤勤要去帮秦婶子干活。
“晚饭就在这儿吃，回哪儿去。找你婶子去吧。”秦奶奶平常也愿意跟邱氏拉家常，往常都是她往万俟家去，现在好不容易邱氏能来一回，她咋能让她空着肚子回去。
勤勤见祖母点头了就带着树到秦家后起的那个小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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