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走后勤勤开始琢磨一件事儿,那就是关于动手写字的问题。至于为什么现在开始想要写字呢?其实原因也挺简单,勤勤已经把《齐民要术》看了两遍,从中找到许多是她需要的,对她非常有帮助的,也有一些是她必须牢记的。勤勤想把这些学问分类整理出来,以后用的时候也方便,再说,经过一个整理,自己的脑子里也会条理清楚些,现在的情况是,她从书得到的东西都是散乱无章法的。
那就先走写字的第一步,买家什啊。那软乎乎的毛笔脑袋,让勤勤这双强有力的手真是着力无不能啊。勤勤自从识字以来,用那毛笔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这还得加上今年跟赵掌柜签契和买地的这三次。
虽说是困难重重,但是勤勤也要迈出这第一步,她连大虎和二牛都不想被她带坏,更何况是树,她要为树做个好榜样。
第二天秦奶奶来的时候秦婶子也一块儿来了,她还特意说起了让勤勤带着自己两个儿子读书这事儿。
“勤勤啊,婶子这次可是给你添了麻烦,原本想着大虎年纪这样大才开蒙,要是再学得慢,怕他到时候被学堂里的同学笑话,就想让你抽空教教他,没成想二牛那孩子不是省心的,也要凑热闹,可是婶子……”秦婶子觉得让一个小女娃娃带着两个半大小子实在是过意不去。虽说现在民风很是开放。从唐以后社会对女人的限制就没有那么严刻了,加之这几十年的战乱,对于女人的要求就更少了,但是该有的礼数大家依然要遵守。
“婶子,您这是跟勤勤外道啊,我们两家还用讲那些,我自己都不讲呢,再说,不就是一块看看书吗,婶子您可千万别多想。再说,我大虎哥人家不是不识字的啊,跟我们出去过几次,我学的时候他都有仔细听的,要不是他不常往外跑,没准人家都不用进学堂了呢。”大虎的个性不象秦爷爷也不太象秦大叔,更象是那城里的大家公子,所以,他既不热衷打猎,对种地也不太感兴趣。
从前世道乱,换皇帝的速度比老百姓换新衣裳的速度都快,所以这科举可是有好些年没有了。现在的皇帝已经坐稳了江山,那为了守住他的江山文人的出士就是必然,这科举的恢复也是早晚的事儿。
原来秦家人不读书跟秦爷爷的观念有着直接的关系,天天打仗,读书有毛用啊?现在不然了,他老人家一出手就两顷田,那让孙子读个书还算事儿吗?(这里说的不是穷富的事儿,是对世道前景有没有安全感的事儿)
秦婶子就是难为情在自己家两半大小子都跟着一个小女娃,多少怕万俟家有忌讳,既然勤勤话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啥好骄情的。
勤勤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做腊肉时只是出力气,秦奶奶配调料时却离得很远。不过秦奶奶倒没有躲着勤勤,有时还特意嘱咐上一两句要注意的事儿。
勤勤听秦奶奶说,这腊肉做的好不好第一件要注意的事儿,就是咋能让调料的味吃进肉里面去,这手上的功夫很重要,但是切肉时的刀法更重要。所以,那半扇猪都是秦奶奶一个人剔的骨头,秦婶子和勤勤都没敢上手。
秦奶奶还说,要让肉入味,除了要切得对,加入调料之后还要会揉搓,那好的腊肉一半是揉的功夫,另一半便是熏的功夫,熏是特别讲究功夫跟用火的技艺的。
所以,勤勤觉得自己一开始没有冒然私下动手是有多么的明智。
腊肉的制作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单是让肉入味就需要三到五天,熏肉是每隔一天熏一次,共要熏个三、五次,还要在阳光好的时候放在阳光下爆晒很多次。总之,制作腊肉是慢功细活。
当天下午,去镇上买书的秦家父子三人回家时发现在家里空无一人,而且,锅冷灶冷,很显然,中午没有人在家里开火吃饭。做为被秦家的两位优秀家庭主妇宠坏了的三个大小男人,纵使米面就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那都会被饿死。
爷三个迅速发挥各自的聪明才智开始思考,最后一个诸葛亮断言,在万俟家定是能找到可以添饱肚子的美味。
古人果然成不欺骗任何人,父子三个来到万俟家时,在看到那支在桌子上热气腾腾的火锅时,先是不约而同的赞扬了一下自己的远见着识,旋即三口一词的指责众人的背信弃义:不应该是大家伙儿一起被肉撑到吗,为啥把他们三个丢下了啊?!
“哟,你们爷儿仨回来了,咋不在家呆着,跑过来干啥?”一贯被秦家父子赞颂的贤妻良母,红扑扑的小脸上一丝一毫的愧色也无,特别坦荡荡。
“我们还没吃啊,咋吃火锅都不等我们啊?”啥叫一口同声,啥叫父子连心!
“咋不在镇上吃完再回啊,还空着肚子往回跑?”秦奶奶的话,父子三子人彻底被中伤了。
“秦大叔快坐,大虎哥、二牛坐啊,我再去切些肉,杀两条鱼去。”勤勤开了门把父子三人迎进来就一直站在三人的后面,所以错过了看到三人那表情丰富而哀伤的脸。但是,她听出了他们的怨气,所以,先一步跑出去拿了吃饭的家什进来。
所谓有“鱼”有“羊”才谓“鲜”,勤勤在秦爷爷的强烈怂恿下,打算把鱼肉放进火锅里涮上一涮,本来是抱着不好吃也不会比黑面糊更难吃的心态,谁知道竟然是出人意料的鲜美。
其实也不是秦爷爷带着在家的这些人故意背着谁搞小动作,只是一时兴趣,因为勤勤用芝麻磨出的酱真的比花生要香,所以,秦老爷子就从家里拎了半只羊,又怂恿着勤勤杀了三条鱼,也没有准备青菜,只是切些菘菜,就这样简单的一顿午饭。
这一次毫无意外,所有的人又被肉撑到了,这种鱼和羊的搭配鲜香而不油腻,吃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满嘴满心的享受,却忽略了肚子的容量。
两家热热闹闹的吃过饭,大虎和二牛就把买来的书拿出来给勤勤看,大虎甚至还买了本《劝学》。勤勤认为大虎应该是在学问上有所追求的人,他读书的目的定不会是只想识些字。
“大虎哥,你咋知道要买这本书?”大虎能认识多少字勤勤清楚,对于书的认知有多少勤勤也知道。
“有位老先生看我们买《三字经》,便建议我们再买一本《劝学》。他说这本书讲述了做学问的理论和方法;还说这本书的前一部分讲的是求学的重要性;后一部分,讲的是做学问的步骤、内容、途径等。老先生还说能读《三字经》就要读这本。”
“那位老先生真是好为人师,他老人家讲的真好,要是大虎哥和二牛以后能遇到这样的先生,定能学有所成。”勤勤认为读书定是和打猎一样,有个好师傅前程定是错不了。
“也不求他们兄弟有不有成,能看能写就成啊。”秦老爷子在那里躺着闭目养神,隔着一个堂屋,他老人家的耳朵还真是管用。听自己爷爷这样说,大虎不仅有此暗然。
“秦爷爷,您这话啊,要是前些年说兴许是对的,可现如今是啥世道啊,圣上已经把江山打下来了,他想坐稳这个江山没有有学问的人能行啊?我猜啊,这科举是早晚的事儿,大虎哥,你就不妨拿出全部的力量学学看,要是真能入朝为官,那岂不是为秦家祖宗争了光添了荣耀啊?”秦家一家人都纯良之人,对万俟家又是恩同再造,就象邱氏说的,没有秦老爷子那三株大三七,别说是邱氏自己,就连勤勤爹的命都留不下。所以,但凡是对秦家有益的事儿,勤勤都能尽力为之。
“爷爷,您老放心,您大孙子绝不做那无名小辈,勤勤都懂得文能治国的道理,那圣上定是懂得,孙子定是要给您考个功名回来。”大虎那尚显稚嫩的脸上,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勤勤注意到秦婶子的眼圈都红了,哪个娘不望子成龙呢。
“你小子有志气就读,老爷子还差你那几两读书的银子啊,可是啊,读书辛苦,那可不是练练嘴皮子就能成的事儿,你且先学再说吧,爷爷可没有那么高的心气,只要你们各个安生的过日子啊,我老爷子这辈子就对得起列祖列宗。”秦老爷子是个心态极端正的人,经历过的,在他的生命里都成了基奠。他不是那种好高骛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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