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日卯初勤勤便把祖母叫醒了。
“孙女,有事儿啊?咋起这早啊?”邱氏看着窗外没有一点亮光,不知道孙女是要做啥。
“起吧祖母,一会儿秦奶奶她来了您也是要醒的,那时醒不如现在就起。”勤勤把祖母外出所有要穿的衣物放在了炕沿上,急忙转身出去。她要把准备带的早饭装进食盒里,煮蛋、烙饼、泡菜、拌的菘菜丝,另外还有一大陶锅的大米掺小米又加了枸杞的粥。
昨晚就和秦家定好了,今天到她家汇合,带上吃食路上用早食。
准备好了饭食,勤勤便去套马车,牵出门外拴到桂树上,租的马车卯正到。
“孙女啊,祖母穿不得这厚实的衣裳,在炕上,热啊。”邱氏穿上袄裤才发觉太厚了,只坐了这一会儿都要发汗的。
“祖母您穿鞋下地,坐梳妆台这儿就不热了。”勤勤扶着邱氏移到椅子上,她自己就开始给睡得正香的树穿衣戴帽。听到门外有马铃声,勤勤紧忙着跑了出去。
租的车到得还真早,卯时三刻。勤勤进到车内仔细的看了看,发现碳炉和手炉都已经准备妥当,车里是相当暖和,这才放下心来。回到西屋,把自家的两个手炉和金丝碳拿上去了东屋。
“勤勤姐,我们来了,爷爷和奶奶还有娘直接上车了,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可以走了,你的东西呢,给我,我和哥帮你拿。”二牛先奔了进来,大虎迈着四方步走在后面。
“祖母,您把这个穿好等我来接您啊,孙女先把树送上车。”勤勤把饭食和碳分别交到大虎和二牛的手里,自己抱起包得跟棕子似的树往外走。邱氏其实在勤勤给树收拾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了,只是她不想说自己怕是紧持不到商南就得被冻倒。
“孙女啊,这车是咋回事儿啊?”邱氏一看到外面停着的那驾宽敞厚重的蓬车,顿时就惊到了,这可真真的是大户人家才能坐得起的车,很多年前她在县里见到过,这驾虽不及那驾那样外表华丽,但是是一样的舒适。
“祖母您去找秦奶奶,孙女得回来锁大门。”勤勤紧走几步向车上赶,太阳没出来前是最冷的时候,她不能让祖母着凉。
一行人大大小小加在一起刚好十个人,老人小孩儿得到了最好的待遇,都坐进了暖和的棉蓬马车里,秦大叔、勤勤、大虎三人坐运货的那驾。路上,二牛和大虎会互换位置,秦大叔和勤勤只有轮着吃饭的时候才到后面的车里。
由于起得太早,老老小小的五个人在上车没多久都睡着了(两个小的原本就是睡着的),空间足够大,甚至再多一个人也没有问题,可是半大小子和小屁孩儿看着一介弱质小女流都在外面的货车帮着赶车,那小小的、虚无飘渺的男子汉尊严便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冲击。所以,他们两个才会轮流在货车上出现。
载了老人孩子的车定是人不会很快,两驾马车驶进商南城刚好用了三个时辰,巳正。
进了城秦奶奶和秦爷爷就不安分了,他们也坐到了马车板上,秦婶子需要照顾蛋蛋,她只能坐在棉蓬车里掀起窗帘看风景。
商南城的东城是官宦居所,纯高档居住区,平民百姓无事都不往那边去;北城是商贾居所,纯富人区,贫民百姓无事都不去;南城是商南城里比较复杂的一个地区,这里既有平民居所,同时还有一些娱乐场所,比如**楚馆,比如赌场戏院,那里,贫民百姓有事都不往那边。
西城是商南城最繁华、最热闹、最有生活气息之所,勤勤每次来商南,只在这一区活动。
秦爷爷老当益壮,宝刀不老,迈开两条腿把所有人马甩在身后,独自去逍遥。
秦奶奶和秦婶子那是真真的见啥买啥,勤勤前些天觉得自己挺败家,不想今天看到了真正的败家之人,那银子啊,好象不是银子,石头不如,手里根本不愿意拿着,直接往外扔。
大虎和二牛被强制留在棉蓬车内照看两个小的,勤勤背着祖母跟在两个扔银子高手后面,也不时的有所斩获。
一众人最后杀到集市时,大虎和二牛闹起了罢工,后来经过商议,秦婶子和大虎一人抱一个孩子,十个人全部杀进去。因为棉蓬车无法进入,车夫只好找个清静的地方候着。
后来发现一驾货车不太够用的时候,勤勤跑去了车马行,把前一天定下的车取了来,幸好前一天勤勤怕自己驾驭不了两驾马车没有把它牵走,现在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在所有人中得到最大实惠的是二牛,这小屁孩儿吃遍了所有吃食摊,只是偶尔良心发现时喂给大虎几口。可是,后来大家坐进一家不错的酒肆里正式吃饭时,最吃亏的也是他。
当秦奶奶和秦婶子发觉,无论她们怎样努力,还是无法将整个商南城搬回大巴村时,已是申初时分。
万俟家今日进城的收获不是很多,只是因为家里已经买无可买,啥也不缺。尽管如此,邱氏还是买了几匹布,线和针,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勤勤买了五十斤小红豆,她喜欢那甜甜红豆馅,说是回家要蒸那豆馅馒头。
秦奶奶一家把勤勤从村长家租来那驾马车赶回了家,勤勤后来送去了牧草和水槽。
勤勤这个晚上基本没有睡,到家时已经亥初,她只是等到祖母睡熟了才离开家。这一次,勤勤带上了刚刚买回来的大木桶,因为租下这驾马车时勤勤就已经添置了渔篓,所以今天捕的鱼要比以前都多。
增加的十个渔篓统共多卖了八百多斤鱼,赵大叔做主又跟勤勤签了一份契,以后每次运往京城的鱼增加五百斤,价钱从这次开始算。即使是增加了一些鱼,赵掌柜听运货的人回来说怕也是不够卖。
这一次勤勤的卖鱼所得是一百三十一两零一百五十文,她让赵掌柜给她零头,那一百两先还借的银子,赵掌柜也是欣然接受,大多数人不喜欢背负债务。
今天交到邱氏手上的银子是明晃晃的三十五两,勤勤觉得没有啥需要买的了,家里现在猪肉都挂满了墙,米已经无法放入米缸,这样的日子,勤勤不知道还有啥地方需要再花银子。
邱氏接银子之前把这些天所有的欠账都问了一遍,得到勤勤全部已经还完的回答才收进她的小匣子里,这一个小匣子能装下横十竖五那么多个十两一锭的银子,现在已经排满了一整排,邱氏如何都不能相信这些是她在短短十天内得到的,那一百亩地的银子还不是从她这里拿的。
“孙女啊,祖母这里有……有……有一百两了,你后天都拿去还给你赵大叔吧,欠着债,祖母心里不舒服。”邱氏真的无法说出“一百两”这个数字,对于她来说,她想都不曾想过。
“祖母,您忘了,那不是咱借的银子,那是咱做买卖先支出来的银子,到了收冬小麦时,孙女是要给人家跑买卖的,咱要是还了这银子,那算咋回事啊?”
“哎,祖母就是心里不舒服。”邱氏只好把小匣子锁好,让勤勤给她锁进她那个木箱里。
“您可别不舒服了,对了祖母,咱树这两晚上咋都没喝奶啊,他不是病了吧?”想起每天早上都要倒掉一碗那么稀罕的东西,勤勤真是心疼,可是同时也担心自己的弟弟。
“树是睡得太沉没醒来啊,不是有啥不对劲儿,你没看他这两天那精气神多足啊,今天头午他自己个儿在炕上爬了有两刻多钟啊,你是没看到啊,那还连爬带嚷嚷呢,把你秦奶奶乐的啊。”自己那一直瘦弱的小孙子眼见壮实了,这比她自己身子好了都让她高兴、满足。
“树没事就好,要不,别让秦婶子给挤奶了,怪可惜的。”
“成啊,下午就去告诉你婶子一声,你秦奶奶说啊,你婶子看你也没双女娃儿的鞋,正给你做鞋呢。”
“祖母,昨天咱出去这一趟,您有没有觉着哪不对劲儿啊?”勤勤一想到女娃那鞋就头疼,不方便啊。可是,那是婶子的心意,她不能说不想要;要是她说了啥话,她祖母还不唠叨死她啊,算了吧,到时做做样子就完了。
“没有哪儿不对劲啊,就是今天起得的晚了,不过你秦奶奶也没早,我醒了以后她才来。”邱氏想起自己一觉醒巳时二刻了,就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不对劲儿就好,祖母我去把村长家马车还了。”勤勤想着以后就不要再跟村长家有什么来往了,那家的两个人啊。
“嗯,去吧,把铜板给带过去,还是给六百文,别少给。”虽然是提前还了马车,但是邱氏不想让村长一家挑出不是来。
马车还回村长家,村长老婆是最乐的,不到十天就得了六百文,要不是万俟家那个衰样儿要怕着、靠着他们家当家的照顾,哪家能干这种傻到冒烟的事儿啊。所以,勤勤用了六百文得了个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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